穿越之傻女春福 第28节
齐老头别看着生得和善,心里的弯弯绕绕一点都不少,季老二放低了姿态,他身上的气焰顿时高涨,语重心长地说:“我闺女在家里待到现在,我生怕她受半点委屈,所以挑来挑去挑了你家的孩子。这本是好事,谁知道你却糊弄我们,这事做得未免太不地道。耽误了我家女儿,可得给个说法。亲事是不成了,我闺女高攀不上你家,这口气可是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不解决我们不回去。”
季坤听这话头就明白了,冷哼一声:“原来也是来讹钱的,我没见过你家闺女,生得好坏单凭你一张嘴说。就凭你这种心思,我们家也不会和你们结亲。你想怎么着?我看你们能怎么着。”
季亮赶来的时候,两方的氛围已经闹得很僵。巧云在家里阻拦了他很久,他还是放不下赶过来了,毕竟这和他多少有点关系,如果当初一开始就说清楚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他和巧云保证过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这边发生任何事情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二话不说赶过来了。
巧云在家里待了很久还是放心不下,路上遇着人们说着这事,听说打起来了,她一急赶忙转了个方向跑去季成家,她想他总归是季亮的亲大哥,季亮嘴硬不认他,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如果大哥能说两句话他应该不会去和人家动手,就他那身板禁不起别人的捶打了。
只是她喘着粗气才跑到季成家,正好碰上大哥把娘往出推,虎着一张脸冷巴巴地说:“二叔自己惹出来的乱子让他自己收拾吧。我这边还忙着,春福身边离不了人,二婶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误了事儿。”
巧云心里的想忘突然变得摇摇不安起来,她看着娘狠狠地跺了跺脚走了,犹豫着走过去,看着季成说:“大哥,我……你能不能帮忙劝着点季亮,我怕他吃亏。我们一家子往后还得靠他,他要是再被伤着,我和这个还没出世的娃可怎么办?”
季成凉凉地看着她,无形地压迫感让巧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好一会儿才听他开口:“我说过不会再管你们的事情,季亮愿意怎么过他的日子,我没工夫管也不乐意管。要他能开窍,除非天都崩裂了缝,春福染了风寒,你走吧。这会儿和他关系最近的就是你,要是你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我的话更是白搭。”
巧云明知道自己会碰这么钉子却还是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意,笑道:“我知道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是我们两口子咎由自取,不过他刚才和我说了,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大哥,我求你过去看看吧,爹娘一心只护着季坤,要是真闹起来季亮得不了好的,他就是个傻子,受人撺掇,可他再怎么混账也是我孩子的依靠啊。大哥,你是我们的亲大哥,你可不能不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季成端着药进来,顿时屋里苦涩药味弥漫,春福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从口里到喉咙、肚子里全是全是苦味,娇小的脸庞皱巴巴地,直到季成往她嘴里塞了块果肉,香甜的汁水冲散了苦味,像是一条小溪流将污浊推远,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我想再睡会儿,有事你叫我罢。等天儿好了,我还得去镇上一趟,说好帮锦娟和连生嫂问绣活的,这雨下得真害人。”抵挡不住的困意袭来,春福喝了点季成熬的清粥又重新睡着了。
季成看她呼吸绵长,脸颊也不像方才那般红,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起身出去了。他将昨儿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木盆里去后面洗干净晾在屋里,又去给家里其他的几张嘴喂食,清扫了院子,火炉上的水已经烧开了。他倒了一碗晾在那里,等不烫了喂春福喝下去,而后坐在炕沿看着春福姣好的睡颜,坚毅俊朗的脸颊泛出温柔又多情的光。
天空中黑云凝聚眼瞅着这雨就要落下来,村里泥泞的路上鲜少有人经过,一阵风吹过让人浑身一颤,冷得汗毛都竖起来。只见浑身是伤的岑牛拽着春菊的衣领从一条小路上走过来,口中骂骂咧咧,春菊哭丧着脸哀求:“阿牛,我们不闹了成吗?我以后不敢了,别闹得咱们都没法在这村里待成吗?”
岑牛冷哼一声:“你也知道要脸了?和他鬼混的时候是谁给你的胆子?嗯?你怎么没想着我不能轻饶了你?我忍了那口气你给我拿回半两银子了?像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娘们,他季坤喜欢我让给他,让他带你过好日子。你们偷着多辛苦,我这就成全你们。”
春菊更慌了起来,两只手死死抱着路边的树,痛哭流涕地摇头:“我不去,岑牛求你别不要我,我错了。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季坤绝不会要我的,我不是帮你找到活干了吗?你不能不认啊。”
岑牛一听这话更来气,吐了她一脸口水,指着自己脸上的伤:“你知道这是哪儿来的?全是托了季坤的福,不然我怎么会成这样?别在这儿跟我哭,一会儿见了你的老相好再吐苦水。”
春菊突然明白过来,岑牛这次是来真的,她当初就是恨岑牛不着家,季坤刚撩拨她,她没理会,只是后来越想越想不通,就像所有的路突然都断了,只有一个出口却得渡过那条满是险恶的河。她真得知道错了,她改还不成吗?
可她偏偏忘了,这个世界上只能男人花天酒地,却不许女人有半点不忠,她自己将自己的后路给断了,这又怪得了谁呢?她心里的恐慌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她手里握着的只有这一个筹码了,但愿能给她后半生安稳。
春菊由着岑牛将她拖到季坤家,她只是垂着头,手放在腹部安静地站在院子里。
岑牛像是个疯子,一点都不怕招人过来看着笑话,朝着屋里大喊着:“季坤,你给我滚出来,敢做缺德事就得敢承认。你不是喜欢这个娘们?我见你们背地里偷着太累人,特地过来成全你们。”
附近住着的人家一听岑牛的声音就知道那件事捂不住了,赶紧跑出去看热闹,见着旁边的几户人家全都跑过来笑了笑,一起进了院子。季二叔心里正发愁要怎么应付穆家沟的那帮人,恨不得把阿香那个嘴碎娘们给大卸八块,哪知一茬未完一茬又起,狠狠地瞪了眼坐在那里一脸无畏的季坤,忍不住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吹胡子瞪眼地呵斥:“你惹的破事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解决,等着让人笑话?”
季坤揉着被踹疼的屁股,一拐一拐地出去,不耐烦地看着岑牛:“撒什么泼?我什么时候动你家媳妇了?要生得国色天香我还考虑,这种货色我怎么看的上?岑牛,我劝你还是别乱讹人,有什么话还得扯着大嗓门的嚷嚷?”
岑牛也不恼,将春菊往前一推,春菊没预料到岑牛会这么对她,一个不稳趴在地上,霎时脸色大变抚着肚子爬起来,没有什么感觉才站到一边,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闹腾。
岑牛啐了一口,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坐下来,笑牵动了脸上的伤让他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这娘们前些日子还因为你和我顶嘴,她对你这么好,我强留着她做什么?倒不如成全了你们。季二叔,这白送的媳妇上门怎么也不见你笑笑?”
有人看不过去,沉声道:“岑牛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好歹也跟你做了几年的夫妻,你怎么拿这话戳人心窝子?”
季二叔用手里的烟杆重重地敲了敲:“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知道你是存了什么心思,不要什么事都往我家季坤身上赖,一个女人家这么不知道检点,谁能看得上眼?”
岑牛看着躲在一边不喘气的春菊,咧嘴笑了笑:“你可听见了?你家公公说了,看不上你这不知检点的。季二叔是村里有威信的人,我岑牛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是个要脸的,摊上你这么个娘们我也难办。人我是不打算要了,趁着有时间给季坤兄弟送过来,再说道说道咱们前些天商量的事儿,不说事成不成,这身伤可不能白挨了吧?”
季坤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泛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不过是你情我愿玩一玩的事儿,春菊那娘们竟然当真了,岑牛也是个赖皮看这样子想赖上他了。
“有谁见着了?不过多说了两句话就成了有瓜葛,这未免也太可笑了。该不会是岑牛你不行,让你家女人想疯了吧?想归想,可不能乱诬赖人啊。”
春菊心里明知道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可在听到季坤的话时心里还是一阵难受。确实是她咎由自取,被他那些甜言蜜语给哄得找不着北,她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就这么过下去 ?要是能像锦娟那样也算,她为什么糊涂地走了这条路?
她和岑牛成亲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就像个外人说着恶毒的话,一下一下地在她心上扎刀子。她自己丢了脸,岑牛把她的皮也给掀起来。她所能依仗的也就最后一个筹码了,可她不知道,就算被逼着接受了自己又能如何?
岑牛洋洋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转向季坤时变得阴狠毒辣,话里更像是淬了毒:“你不想说这个?成啊,咱们就来说说你堂弟季成的事儿,这个总该有得说吧?”
季二叔闻言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季坤,说是让他不要太过分,这孩子不听话。围着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让他心上一阵烦乱,笑着说:“岑牛啊,你一大早来这里说什么胡话?你们两口子吵闹怎么找到我家来了?再说季坤和季成他们两兄弟好好的,有什么好说?大伙儿都快回去吧,眼看着这天就要下雨了,一个急可就跑不回去了。”
岑牛腾地站起来,冷笑一声:“二叔这话可说的不对,你儿子可没你想的这么好心。他让我去工地上只要害得季成被老板给撵了,就给我三两银子,你当我这打是从哪儿挨得?虽说事没成,可我这活也丢了,打也挨了,婆娘都给你儿子睡了,我总不能半点好都捞不着吧?一会儿我去里正家把她休了,二叔现成的儿媳给您送来,我只要四两银子,以后咱们两家各走各道,谁也别碍着谁。”
春菊脸上的泪稀里哗啦地落下来,急急地跑到岑牛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恳求:“我知道错了,我求你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抛下我。岑牛,我没法活了,我这是要给逼死啊。”
岑牛抬手将她推远,嫌恶地拍拍手:“老子嫌你恶心,别碰我。谁稀罕你找谁去,我可没本事让你过好日子,我也不挡你的路,有心就帮我多要点儿银子花,好歹我也是花钱把你给娶回家的,总不好让我什落个人才两空吧?”
谁也没想到岑牛会撕破脸,人们小声谈论的事儿这会儿得了应证,看着春菊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嫌弃,自家男人就是再不好也不能这么做,岑牛对她算是好的了,真计较起来就是把她沉塘也不为过。
春菊觉得头顶的那片天轰然倒塌,变得暗无天日,众人的目光让她又羞又愧疚。她和岑牛的缘分也许真的到这里了,自作孽不可活大致就是如此。娘家人若是知道她这么胡来,肯定不会接纳她,天下这么大到底哪里才能容得下她,不想死,想要活下去,所以她看向季坤,唯有一点的期盼只能投在季坤身上,可是让她心寒的是,这个说是会和她地老天荒的人连一眼都没看她。
多傻,明明不信,听多了就信了,所以落到这个境地还是怪她自己。可是她不会就这么罢休,季坤别想就此摆脱她。脸面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已经要不起了,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季二叔说:“二叔,我怀了你季家的孩子,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找韩大夫来看。我和岑牛这几年没孩子,自打知道我和季坤混在一起,我们就没在一屋睡过,我自己可有不了孩子。”
她的话音刚落,季二婶从屋里冲出来,她早就忍不住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想讹他们家,她怎么能忍?当即破口大骂道:“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季家可要不起你这种人。季坤早说好了媳妇,那是极好的闺女,有相貌有德行,可比你这没见识的强多了。”
季二婶骂得够客气了,换了别人可就上手了,旁人看这一团乱事看得啧啧出声,这个季坤可真是个不消停的。先是欠了赌债,这会儿又搞大了岑牛媳妇的肚子,还要害自己的堂弟,这是什么人呀?季二叔也真是的,这么个败家子还留着,好好的季亮却被撵出去了,当真是老糊涂。
总有几个好事的扬起嗓门问岑牛:“季成又不和他们来往,季坤好端端的嫉恨人家做什么?”
岑牛嘿嘿一笑,露出猥琐的笑:“你可别说,要不是春菊这娘们大嘴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这么个有趣的事儿。季坤色胆包天呐,把注意动到季成家春福的头上了,大晚上的趴在季成家屋子门口和春福说乌糟话正巧被季成给撞见了,狠揍了一顿。你们没见那几天他没在村子里乱转悠?那是被季成打的狠了,下不来地儿。”
季二叔听得老脸通红,他这一辈子的脸可全给季坤都丢干净了,沉声训斥道:“岑牛,赶紧带着你家婆娘离开,我家可不欢迎你们两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都是信口说胡话的,没个能听的。得了,快走吧。”说着就拉着季坤要进屋。
岑牛越发有恃无恐:“季坤可不就是记恨人家季成打他的事儿?二叔,这事总是纸包不住火的。只能怪你教子无方。我岑牛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人家季成在工地上可是深得老板赏识的,哪能是我这种使点雕虫小技就给丢了饭碗的?我算是看清楚了,以后还是少做这种事情的好,今儿来就是把该清算的清算了。”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气急败坏且沧桑的声音:“我们一门心思都以为找了个好亲家,没想到遇到的却是这种坏了心的人家。亏得被我们发现的早,这要真嫁过来可不是害了我的女儿?季鹏,咱们就来说道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后多了穆家沟的人,一个个都是壮实有力的,往那里一站倒是够唬人的。季二叔天不怕地不怕毕竟也是老了的人,家里也没个能帮忙的人,赶紧吩咐自家老婆子去叫季亮,今儿天气不好季成肯定也在家,老季家被人给盯上了,除非他不姓季,不然就得来。
“亲家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就是瞧着你家姑娘好才托媒人说了。我大儿子腿脚不便,所以我才让我的二儿子代劳,你看他这样貌生得也是一表人才,我家家境还不错,你女儿嫁过来可是纯享福的。这些个人嫉恨我家日子过得好,所以才说这些话,都是做不得准的。”
齐老头别看着生得和善,心里的弯弯绕绕一点都不少,季老二放低了姿态,他身上的气焰顿时高涨,语重心长地说:“我闺女在家里待到现在,我生怕她受半点委屈,所以挑来挑去挑了你家的孩子。这本是好事,谁知道你却糊弄我们,这事做得未免太不地道。耽误了我家女儿,可得给个说法。亲事是不成了,我闺女高攀不上你家,这口气可是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不解决我们不回去。”
季坤听这话头就明白了,冷哼一声:“原来也是来讹钱的,我没见过你家闺女,生得好坏单凭你一张嘴说。就凭你这种心思,我们家也不会和你们结亲。你想怎么着?我看你们能怎么着。”
季亮赶来的时候,两方的氛围已经闹得很僵。巧云在家里阻拦了他很久,他还是放不下赶过来了,毕竟这和他多少有点关系,如果当初一开始就说清楚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他和巧云保证过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这边发生任何事情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二话不说赶过来了。
巧云在家里待了很久还是放心不下,路上遇着人们说着这事,听说打起来了,她一急赶忙转了个方向跑去季成家,她想他总归是季亮的亲大哥,季亮嘴硬不认他,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如果大哥能说两句话他应该不会去和人家动手,就他那身板禁不起别人的捶打了。
只是她喘着粗气才跑到季成家,正好碰上大哥把娘往出推,虎着一张脸冷巴巴地说:“二叔自己惹出来的乱子让他自己收拾吧。我这边还忙着,春福身边离不了人,二婶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误了事儿。”
巧云心里的想忘突然变得摇摇不安起来,她看着娘狠狠地跺了跺脚走了,犹豫着走过去,看着季成说:“大哥,我……你能不能帮忙劝着点季亮,我怕他吃亏。我们一家子往后还得靠他,他要是再被伤着,我和这个还没出世的娃可怎么办?”
季成凉凉地看着她,无形地压迫感让巧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好一会儿才听他开口:“我说过不会再管你们的事情,季亮愿意怎么过他的日子,我没工夫管也不乐意管。要他能开窍,除非天都崩裂了缝,春福染了风寒,你走吧。这会儿和他关系最近的就是你,要是你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我的话更是白搭。”
巧云明知道自己会碰这么钉子却还是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意,笑道:“我知道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是我们两口子咎由自取,不过他刚才和我说了,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大哥,我求你过去看看吧,爹娘一心只护着季坤,要是真闹起来季亮得不了好的,他就是个傻子,受人撺掇,可他再怎么混账也是我孩子的依靠啊。大哥,你是我们的亲大哥,你可不能不管啊。”
☆、第57章
季成是打心底不想管季亮的事,就算是亲兄弟又怎样,各人有人的活法,季亮不管不顾的成天作,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回了巧云他就要回屋里去,才踏过门槛,就见春福掀起帘子往外走。
她的脸色虽然好看了许多,不过还是透着抹苍白,粉嫩饱满的唇瓣干得起了皱,向来清润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沙哑:“巧云也是个不容易的,你就去看看吧。若是他还不改,我们也尽力了,往后有什么事,咱们只当看不见。”
巧云赶忙附和道:“小嫂子说的是,大哥,若是季亮还是屡教不改,甭你说他,我自己也不打算和他过了。我顾着这几年的夫妻情意,他身体不好做不得重活,我多受些苦,我不怕,可我受不了那边一有个什么事他不考虑自己能否受得了就往里头钻,我真没见过像他这样半点不顾自己净想着别人的。我忍他再一再二,再三再四我也陪着耗不起了。”
季成被春福那双小眼睛里的柔光看得心上一动,叹口气说:“我季成不是那不值钱的,他们有个什么事我就赶着往前凑。若是动手我只是帮着拉架,其他的我一概不会管,听明白了?”
巧云点了点头,垂着眼帘,双手紧抓着衣角:“听大哥的,那些事全是我爹惹出来的,不能让谁都跟着不讲理。”
春福想跟着去看,季成不愿意,外面风刮得大,要是再受了风寒可怎么办?只是季成被她拿捏死了,不过一个嘟嘴小脸皱起来他就心软了,回屋里又给她拿了件外衣穿上,这才带着她往二叔家走,路上还不忘叮嘱:“一会儿你站远些,免得给那些不长眼的碰到了。这种事你来凑什么热闹,以后能离多远离多远。”
巧云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和寻常人家的夫妻没有什么不同,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密和默契,还有相视一笑时里面满满的情意让她羡慕不已。这样的两个人哪愁日子过不好?哪像她,一门心思为了那个家,季亮一次一次把她的苦心像泼水一样倒出去。
季成走到二叔家时,好几个壮实的汉子围着二叔一家,只有季坤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什么,故作坚强的脸上破绽越多,那分明是胆怯和害怕。季亮对一个老者很是恭敬,点头哈腰地陪笑说好话,蓦地他觉得刺眼无比。
走近了才听到季坤说:“别想从我这里讹走一个铜板,我又没见过你家女儿,谁见了谁去娶。你要是不嫌弃,把你女儿嫁给他得了,季亮你可真是好福气,大户人家才能享得起的福气到你这里就这么轻而易举。”
季亮顿时急了,沉声道:“大哥少说两句吧。老伯,这事却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你看这两家不过是口头上说了,也算不得数。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不要闹得这么僵。”
季二叔也跟着陪笑:“是啊,虽说闹得不快,可我是诚心想和你结亲家。我儿子这会儿是昏了头,亲家别气,我让他好好给你赔罪。你放心,等你女儿嫁过来,我和老婆子会把她当亲女儿疼。”
齐老头一看季坤那样子就知道是个不成器的,他如花似玉的女儿配个一把年纪的糟男人,他还嫌埋汰了自家女儿,口气依旧不软:“你也别套近乎了,要是那天你带去的是这个人我压根不会同意。得了,咱们都痛快些,早早把事了了,也省得我们大家伙淋着雨回去。”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帮人纯粹是来讹人了,不拿到好处不罢休,虽说看着自己村呢人被外人欺负心上也跟着不好受,可季二叔这不也明摆着是讹人家?这种缺德的事,但凡是个正经人家谁能做得出来?这事儿谁也别怨,自己种的果子自己吃就是了。多数人怕惹到自己身上,真动起手来也不好不帮,索性不凑热闹回家去了。
岑牛见闹得厉害,心里一阵爽快,看着缩在角落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春菊,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他怕什么?他一个大老爷们,他就没想过要脸,季二叔是什么人?外好里肮脏的,当即扬声说道:“季坤,咱们的事先了了吧?我一个外人在这里看着你们一家子闹不合适。一个带着你种的娘们,还有当初应了我的三两银子,这会儿给我,咱们之间你走你的我过我的。哟,季成兄弟也来了?”
季坤打心里不乐意给岑牛银子,可看着季成那张脸他莫名发怵,他知道季成若是找他算账下手肯定轻不了,心里一乱,就更想打发岑牛滚远些,气急败坏地走到岑牛身边,拽着他的领口咬牙切齿:“拿着钱滚,别在这里点火。”
岑牛手上拿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成啊,这娘们我先带着去里正那儿,到时候让她自己来找你。”
季坤看着春菊那张脸就犯堵:“去去,带走,别让我看见她。娶媳妇谁娶这种不检点的,算老子瞎了眼碰上这种玩不起的,滚远点。”
春菊不走嚎啕大哭起来,指着季坤一顿好骂:“你个杀千刀的,早晚有一天老天劈了你。你害得我没了家,就想置身事外?岑牛我告诉你,我不去里正那里,你们全都别想安生。”
岑牛冷哼一声:“你到外面偷人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天?咎由自取的娘们,你不去我照样能休得了你。有这些钱,我还愁娶不到个嫩的?”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洋洋得意却又凉薄无情。
春菊绝望地承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转身迎上季二婶嫌弃的眼睛,心一瞬间沉到深渊里。就像岑牛说的,但凡有钱谁不愿意重新娶个干净漂亮的?她这种不检点的,别人躲都躲不过来。可她不能离开这里,岑牛薄情寡义,她又不能回娘家,这季家她是赖定了。
春福往季成身边靠了靠,看着周菊攒了攒眉,她倒是同情不起来,要是换到另一个时代,就算再怎么宽容也没法忍受女人率先的不忠。春菊和锦娟不一样,两人的出发点就完全不同。锦娟虽然心有别人,可她一直在努力寻一条出路,就算再难也没想过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齐老头眼看着季坤给了那个年轻人银子,心上也顿时急了起来,穆家沟比东坡村还要穷,今儿能讹几两银子也能过几天好日子,指着季亮说:“我看你是个端端正正的年轻人,想着把女儿嫁给你,哪知你和你爹一样是个骗子。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这事儿本就是你家不占理,既然你家不缺银子,总得赔点算是给我女儿的补偿。”
季坤身上也只剩五两,再给人那分明是要他的命,他又不是散财童子,拿着自己的钱便宜别人。他还想着等过两天天好了去镇上赚赚,让钱生钱,这种事最畅快,当即道:“可真够不要脸的,逮着人就想讹钱?属疯狗的见人就咬?别在这儿丢人了,你女儿当是生了貂蝉的模样?还见不得了。我们这村子里漂亮的娘们多了去了,我看一眼难不成也要娶回家?”
两方都在气头上,想要银子的显得更急,话音刚落就冲上去动手,今儿不管怎么着,抢也要把钱抢到手。季二叔也不是吃素的,好言好语不顶用,动手就动手。他是从小打到大的,应对一两个人不成问题。
季亮还想再劝劝,哪知被齐老头一甩,他一时不察撞到值得大块头身上,那人只当他是来帮忙的,一手提着他的衣领抬手就要打下去。一旁得巧云急得心慌,拉着季成的衣袖央求道:“大哥,你快去救救他,他身上有伤,要再挨打怕去了半条命。”
季成拍了怕春福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乱走,他走过去接下壮汉的拳头,沉声道:“找别人打去,他身子骨弱,你也不想闹出人命吧?”
壮汉看着眼前这个精瘦的男人,他看着单薄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要是真打起来,自己一身虚膘可敌不过他,吃亏的买卖没人愿意做,当即放开季亮去同伴那里。
季二叔再怎么打也已经老了,看热闹的多是女人和老人,见打起架赶忙躲远了生怕伤及无辜,这么多年轻人围着他少不了挨了几下,回头看季坤早被打倒在地上鼻青脸肿,心头一阵急,一抬眼见季成帮着季亮挡开人,当即喊道:“季亮,你是个死人?光知道看着?是不是等我们死了你好坐享家财?还不给我拉开这些人?”
季亮刚才挨了两下只觉得胸闷,让他去帮忙他实在没那个力气,可看着越发体力不支的爹心里一阵难受,娘急得跪坐在地上哭得直不起腰了。他真的……不能放着这这一摊子事不管。忍不住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巧云,她往常带笑的脸上此时没有一点表情,凉凉地看着他,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季亮莫名地觉得心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他只能恳求地冲她露出难堪地笑,她应该能懂,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他实在不能忍受耳边响起爹被人打发出的闷哼声。
春福看着攥紧了拳头的巧云,心里一阵叹息,季亮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与巧云的纵容也不无关系。多数时候她也只是念念季亮,不舍的因为这事而伤了彼此的感情,哪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而季亮他总觉得巧云妥协了无数次,应该不差这一次,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冲进去。确实,遇到这样的事情季亮没有理由躲避,可是他的麻木不仁和是非不分让人无法接受,一次一次的因为孝顺做着伤害别人的事,也不过是助纣为虐罢了。
巧云回头和春福笑了笑:“小嫂子,麻烦你和大哥了。我这就去趟里正家,总不能闹得更凶了。”
春福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你也想开些,最起码还有个孩子呢。他是个无辜的,多顾念着他些。”
巧云微微用力回握着她的手,粲然一笑,像是眼前的这些事与她无关:“我得好好想想才成,为了这个孩子我也得好好想想。我先走了,小嫂子。”
春福看着前面那混乱无比的局面,季成总归还是进去了,他没有动手不过是把人拉开而已。拽着季亮的胳膊,忍不住还是数落了两句:“全天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东西,能不能自己稀罕着自己多点?有这种闲工夫管人家的破事,怎么不能多看看你的媳妇和孩子?你的这一条命他们可稀罕着。季亮,糊涂也要有个底,太过糊涂可就惹人嫌了。”
里正来得很快,招呼着村里的壮汉来了,人多势众穆家沟的人终于停了手。季成没再管拉着春福就要往回走。春福看了一圈也没见巧云,但愿她不要想不开才好。两人还没走出院子,季成顿住往回走,春福不解地看他,他笑了笑:“季坤记吃不记打,我总得把他头上的那根角给拔了,不然他还得犯。”
季亮也焦急地看着人群中,环视几遍都不见巧云,心里的恐慌越发泛大,正要出去找,季二叔喊了他一声:“你做什么去?”
季亮焦急地说:“我得去找巧云……”
季二叔气不打一处来,更加没好气:“没看这边的事没了?巧云怎么这么不懂事?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跑丢了不成?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这种一天到晚撺掇你不做好事的娘们休了得了。”
春福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拽着季成的袖子抱怨:“二叔怎么能这样?他怎么不说自己成天到晚不让人家两口子过安生日子,还能说出这种话,太过分了。”
季成安抚了春福一番,径直走到浑身是伤的季坤身边,眼睛里满是轻蔑与冷然。季坤身上所剩的一两多银子全被人搜走了,又落得一身伤,心头正是不痛快,又见着季成,轻笑一声,不以为然:“怎么?你也想打我一顿?来吧,我一并受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