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

  倪醉往顾一旁边坐,背倚上沙发,眼神有点涣散的直视DJ台。
  顾一靠过来,问:“喝懵了?”
  倪醉懒洋洋瞥一眼她,“还不至于。”
  顾一笑一下,“你还是强!”
  一刻钟左右,苏子涵和那个女生一左一右搀扶着余艾回来,余艾直接往沙发上瘫,周嘉明一看这架势,提议今天这局先散,大家都同意。
  凌晨叁点半,一起走出酒吧,刚到门口,耳边寒风呼啸,倪醉的外套放在车上,被迎面袭来的冷风吹的打一个寒噤,暗自深呼吸,头脑清醒一瞬,她径直往停车位走,按一下车钥匙,一排豪车里的白色玛莎拉蒂CranCabrio闪了闪车灯,从后车座拿出黑色风衣穿上,边往人群走边给代驾发微信。
  她凌晨醉酒回家是常态,考虑到安全问题,她只叫一个固定的女性代驾。
  周嘉铭叫的两辆网约车已经等在路边,余艾已经喝到完全懵逼,整个人靠在苏子涵的肩身上,苏子涵和那个女生搀扶着她上车,余艾和那个女生坐一辆,另外两个女生也是一脸疲态,打声招呼上了另一辆。
  代驾回复的很快,说就在附近,叁分钟就能到。
  倪醉将手机锁屏放进风衣口袋,抬眼看顾一,“你怎么安排?”
  顾一挽着徐扬的胳膊,笑一笑,“要我陪你睡吗宝贝?”
  倪醉勾一勾唇角,“注意安全宝贝。”
  顾一抬手用手包轻拍一下她的肩膀。
  徐扬清了清嗓子。
  周嘉明和苏子涵无声的笑一下。
  祈言穿一件黑色休闲款外套,单手插兜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身高腿长,特别抢眼,他身侧几个澳洲女孩经过都在回头瞧他。
  代驾到了从倪醉手里接过车钥匙,走去停车位将车开出来,停在她跟前。
  倪醉打开后车门,伸出手合拢又松开,如同日本猫,对众人讲一句,“拜拜。”
  二十分钟后到达公寓地下停车场,倪醉靠着椅背,这会儿威士忌的后劲全上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喉咙干,胃难受。
  代驾绕过车身,替她打开车门,轻唤她一声。倪醉醒过神,下车接过车钥匙,礼貌道谢,按一下车钥匙,车锁响一声。
  倪醉往B1安全门走,脚步有些不稳,走叁步偏一步,代驾上前扶一下她,有送她上台阶的意思,她轻摇一下头,用英文讲谢谢不用麻烦了。
  代驾叹一口气,嘱咐一句你小心,没有再管。
  万籁俱寂的停车场一瞬间只剩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寂寥回响,她一步步踏上台阶,沉重的脑袋往安全门上靠,抬手缓慢的输入密码,开锁声响,拉开门往电梯间走,按键,从电梯上叁十二楼,一梯一户,按指纹打开公寓门,偌大的客厅感应灯一一亮起,透亮的灯光晃着眼,叁百平的室内孤寂的没有一丝声音。
  倪醉在玄关处踢掉高跟鞋,边脱外套边光着脚往里走,强撑着精神去了浴室,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喝的再多也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回家,卸完妆洗完澡才睡,在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挺厉害。
  早上五点多才收拾干净,沾床就睡。
  一觉醒来,卧室里厚重的遮阳帘阻挡住一切光亮,一片漆黑,分不清白天黑夜。
  倪醉缓慢的眨了眨眼,手臂抚上额头,缓了很久才掀被下床,光着脚往客厅走,低血糖反应上来,眼前黑一下,她快速扶着墙站稳,晃一晃脑袋,暖橘色的阳光从客厅的全景落地窗透进来,她不适的眯起眼,从沙发上的风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屏幕上微信消息一长排,她大概扫一眼,懒得一一点进对话框,两通顾一半小时前打来的语音电话。
  她边往开放式厨房走边回拨,开扬声器将手机搁岛台上,打开冰箱拿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
  “醒了?”
  倪醉仰头喝着水,宿醉之后嗓子干的发哑,头也疼的厉害,她漫不经心的嗯一声。
  “晚上一起吃饭呗。”
  “嗯。”
  挂断语音,打开客厅音响,连上手机蓝牙,点进歌单,Paloma Faith/SIGMA《Changing》的前奏响起,立体环绕。
  又走去浴室,闭眼仰头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兜头浇下,她抬手将湿润的长发顺到额后,淋了好一会才感觉自己真正清醒过来。水雾中的少女,浑身白出透明感,修长匀称的双腿,挺立圆润的胸,蜜桃臀马甲线,肚脐上一颗蓝钻脐钉泛着诱人的光亮。
  洗完澡敷着面膜吹干头发,又认真走完一套繁琐的护肤工序,边往衣帽间走边看手机,顾一半个小时前就发来定位,是海边别墅区。
  她挑着内衣,单手打字:在这吃饭?
  顾一回:yes.
  倪醉放下手机,换一身黑色高腰阔腿裤,白色修身上衣,配一双休闲鞋,蓬松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挽成一个髻,拎着外套和手包准备出门,想一想还是去客厅酒架拿一瓶红酒带上,她对酒精的需求大,对各种酒了解的挺全面,所以她酒架上随便一瓶酒都绝对够档次。
  开车二十分钟到达海边住宅区,现代风的独栋别墅面朝沙滩和大海,四周被棕榈树环绕,澎湃的海浪声,此刻正日落,远处的海面和天空连成一线,橘红色的晚霞映照在海面上,景致美的像一副画。
  按导航直接准确到一幢别墅前,停车位有两辆车,一辆黑色SUV卡宴,一辆红色宝马。倪醉将车停好,拿着红酒下车,顾一已经等在门口的台阶上。
  倪醉走上前,将红酒递给她,进入门厅后是挑空的玄关空间,室内种植着植物和水景,旋转楼梯,客厅和开放式餐厨,两侧推开式全景落地窗,室外精致一览无余,沙发区高级灰的布艺沙发环绕着茶几,旁边配一张深蓝色沙发单椅。
  祈言坐在那,戴一副无框架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模样贼禁欲,他微低着头,架着腿,膝盖上搁着笔记本电脑,右手抚在键盘上,食指在触摸板上缓慢滑动。
  他这点特别厉害,无形中有一种本事,总是让人第一眼就只能看见他,哪怕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
  开放式厨房里有位亚裔面孔的厨师在做晚餐,周嘉明和徐扬一左一右占据着长沙发的两侧,拿着手机全神贯注的打着游戏,周嘉明喊一声:“有没有倍镜?”
  徐扬回:“没有,帮我带个叁角握把。”
  祈言抬眼看过来,将笔记本搁茶几上,站起身单手插兜,对她微颔首,“喝什么?”
  周嘉铭和徐扬这才注意到动静,俩人看一过来一眼,视线又回到手机上,特有默契的同时讲一句:“你随意啊,我们打完这把。”
  倪醉勾唇对祈言笑一下,“你忙,不用管我。”
  顾一在岛台放好红酒走过来,递一罐柠檬苏打水给倪醉。
  祈言看见,点一下头,坐回那张深蓝色沙发单椅。
  顾一挽上她的胳膊,“转转?”
  倪醉点头。
  从客厅侧面出来是室外的休息平台,沙发单椅围绕着椭圆形茶几,微风吹拂着棕榈树的绿叶,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去,廊灯一一亮起。
  倪醉往沙发单椅上坐,架起腿,打开易拉罐拉环,仰头喝下一半,严重缺水,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一根烟,“你跟徐扬谈上了?”
  顾一往她对面坐,“先处着呗。”
  倪醉点头,“这两天住这儿?”
  顾一嗯一声,“环境挺好,你过来住两天?”
  倪醉笑一下,“你跟男朋友度假,我来干嘛?”
  “你天天那么喝,休息两天不行吗?”顾一深深看她一眼,“我担心你。”
  倪醉抽着烟,吐着白色烟雾,语气平静,“我挺好的。”
  顾一语气加重,“这里有私厨,你胃本来就不好,来这儿住两天可以养养胃。”接着又说:“你的那份费用我给徐扬行不行?你过来住两天。”
  “我想想。”
  “你别想,”顾一也点一根烟,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撂,“就这么定了。”
  徐扬单手插兜走出来,对倪醉礼貌的笑一下,手搭上顾一的沙发椅背,“吃饭了。”
  顾一将只抽一口的烟投进易拉罐里,侧头看徐扬,“她在这住两天。”
  徐扬点头,对倪醉说:“房间你自己挑。”
  倪醉有些无奈的点一下头,“打扰了。”
  徐扬笑,“客气。”
  顾一站起身,“吃饭。”
  叁人回到客厅,旋转楼梯处传来女生的说笑交谈声。倪醉闻声侧头撂一眼,苏子涵和余艾手挽手走下楼。
  苏子涵礼貌的对她笑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余艾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住。
  倪醉挑一下眉。
  大家往餐厅走,长方形餐桌上餐盘已经摆好,都是中式的家常菜,挺丰富,祈言独坐主位,周嘉铭和苏子涵还有余艾坐一侧,徐扬和顾一坐另一侧。
  倪醉往顾一旁边坐,正正好好和余艾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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