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章，血色嫁衣（4）
“说来听听。”天皇好像没有兴致，继续走下台阶。
轩辕紫衣低下头、闭上眼睛，良久，缓缓抬头：“我有九成把握，习羽皇会潜入伊势神宫。”
“嗯？”天皇脚步一顿，站在了庭院的香台前。大殿角落里的忍者也在此刻慢慢抬起头，清晰地杀意像是蚕丝般紧紧缠绕住中央区域的轩辕紫衣。
“按照协议内容，我会用习羽皇的人头，换取嫁入皇室的嫁妆。但是协议并没有规定方法，也没有注明确切的时间，所以，我还有机会。”
天皇转过身来，朝向轩辕紫衣，白净到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的灯笼映衬下，泛着丝丝妖异的狠芒：“继续。”
“我承认，我隐瞒了一个消息。在赞岐山脉最后那场追击中，习羽皇曾强行把我带走，试图带我返回华夏。当时情况特殊，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事情如实相告，包括孩子的存在、天皇您对孩子的囚禁，以及我的些许苦衷，并恳求他放我回来，以免引起天皇的不满，威胁到孩子的安全。习羽皇没有强求，只给我一个承诺，无论如何会找到孩子，跟我一起，带回华夏。”
轩辕紫衣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天皇逐渐阴沉的脸色，还有袖袍里逐渐攥紧的双手，继续说道：“我还可以坦白，这是我的心愿，也愿意跟他回去。但是……我更明白，伊势神宫戒备森严，地势复杂，面积广阔，要想找到孩子，难比登天，要想救走孩子，更是不可能。所以，他注定失败。所以，这只是个计谋，属于我的计谋。”
天皇终于转过了身子，直视着大殿门前跪坐的轩辕紫衣，看似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轩辕紫衣的眼帘缓慢垂下，掩饰其中的那抹悲伤，幽幽吐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意：“苦肉计、计中计。以事实博取习羽皇的同情，以诺言引诱习羽皇进入伊势神宫，然后……沦为瓮中之鳖。”
天皇凝视着轩辕紫衣：“我可以选择相信你？”
轩辕紫衣的眼角滴落两滴晶莹的泪水，娇躯细微的颤抖着，再次深深垂下了身子：“希望天皇能帮我抓住他，我愿意亲手杀了他，在您的面前，作为我嫁入皇室的嫁妆。”
“告诉我，你们约定的时间。”
“当时情形匆忙，什么也没有约定。但是赞岐山脉的战斗已经结束，习羽皇会先护送天门的伤员返回华夏，再来伊势神宫，算算时间，应该会在今晚，最迟不过明天。”
天皇深深的看了眼轩辕紫衣，吩咐道：“去，把孩子带过来！顺便，把该带的人，都带来。”
黑暗里，两名忍者恭敬应是，随即一闪而逝。
轩辕紫衣呼的抬起头来，晃动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天皇。微微苍白的脸上挂满泪水，只是表情看不出是激动还是痛苦。
“西胁虹，但愿你说的都是事实。”
“我不会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请天皇放心。”
半个小时候，有个身材高大的忍者走进风日祈宫的正门，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此刻正睡得香甜，白白胖胖、稚嫩柔弱。
轩辕紫衣急忙站起来，情绪变的激动，刚刚恢复的眼眶再次晃动出水雾：“把孩子给我。”
“可以，但不是现在。”天皇瞥了眼忍者怀里的孩子，自始至终冷漠的脸色在此刻稍显阴沉，连声音也有稍许的变化，好像是被戳到了心里的痛处。
“请恕西胁虹无礼，我……我想确定，这是不是我的孩子。”轩辕紫衣最了解天皇的为人，不仅心狠手辣，且狡诈冷血。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尽管是在出卖习羽皇，仍然要加个小心。
“抱歉，你已经没有了筹码。”天皇冷冷回应。
“有。”
“嗯？”
“师傅曾经教过我，凡事要留个后手，跟天皇做交易，更应该这样。”
“说。”天皇右臂慢慢横起，宽大华丽的袖袍随之下滑，露出那只光滑白嫩犹如女性的手，里面紧紧握着的……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在灯笼昏暗的红光下，闪动着邪意冷厉的寒芒。
匕首缓慢横起，停在了婴儿的额头正上方。
“不要。”轩辕紫衣急声呼喊。
大殿里的十二名忍者依次现身，围绕在了轩辕紫衣的四周。紧身黑衣、单膝跪地、神情冷肃，左手撑在地上，右手却握紧背在身后的忍刀刀柄，随时都可能出手，击杀目标。
轩辕紫衣的表情稍微挣扎，重新跪在地上，咬牙道：“习羽皇从未在人前展示过实力，但无可否认，身为天门第一门神，绝对有着傲人的实力，至少比天门如今的第一猛兽杨靖要强上半筹。习羽皇作为天门第一门神，狄成的左膀右臂，明知伊势神宫戒备森严，会单枪匹马过来？其他人会放任他私自行动？如果不出意外，人皇狄成极有可能追随，而狄成身边诡异恐怖的两大鬼物，也有可能现身。
人皇的实力有多强悍，习羽皇、牙牙、美颜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外人很难想象的到，但相信天皇能从皇父、鬼灯冷月、古庄针鸠等人身上推测出一二。要想拦住他们那些非人类，绝非寻常武装部队就能办到，即便是伊势神宫里遍布忍者，所以，您需要更好的辅助。”
天皇的脸色稍稍一变，其余忍者的眉头也明显的有所皱起。
皇？准皇？鬼物？或许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亲身领略过狄成的强悍，没有亲眼目睹习羽皇和美颜等人出手，光凭想象很难感受到那份无形的威压和能量。但是有一点无需否认，他们所有人都是在中村裕泽的传说中下成长起来，都是在军刺和葬魂的‘阴影’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神灵般的存在，鬼魂般的飘忽，让所有人不敢心存大意。那是世界的巅峰人物，是‘第二世界’的神灵。
所以……轩辕紫衣的话由不得他们不慎重的考虑。
天皇道：“你新的筹码是什么？”
“我跟狄成有过接触，曾经共同执行过天网行动，对他的了解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清楚。习羽皇等人，我同样有些了解，所以，我有办法！”
“说出来。”
轩辕紫衣道：“天皇，我既然把事情如实的告诉了您，就已经做好嫁入皇室的准备，在此之前，请您相信我，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我真正的孩子。”
天皇沉默半晌，最终下令：“给她。”
壮硕的忍者抱着孩子走上台阶，轩辕紫衣慌忙接过孩子，定定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孩子已经接近一岁，跟离开她的时候变化很大，要想纯粹的通过模样来判定，几乎不太可能，所以……
轩辕紫衣小心翼翼的掀起棉布，察看了下孩子的肩膀，在右肩和后颈相间的部位，有三个清晰而特殊的‘点’形胎记。
“孩子是真的，说出你的筹码。”天皇冷漠回答。
轩辕紫衣没有开口，再次温柔的包裹其孩子，从下面摸出了他的小脚，仔细的查看了下，然后……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天皇，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您的，在哪？？”
“我不明白。”
“孩子肩膀的胎记，明显是纹身。”轩辕紫衣的脸上慢慢聚起些许怒意。纹身？胎记？以她妙绝天下的伪装能力，无论做的多么精致，还是难以逃出她这双刁钻的眼睛。“而且……我的孩子身上有我提前标记的记号，而他……没有……”
天皇定定的看着轩辕紫衣，冷硬的笑了笑：“不愧是千面狐狸。”
轩辕紫衣慢慢垂下身子，额头轻轻触碰大理石地面。“天皇，求您了。”
“带上来。”天皇最终表态。
片刻之后，风日祈宫的大门处走出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婴儿，在天皇的示意下，径自走向宫殿的台阶，小心翼翼的递给了轩辕紫衣。
右肩和后颈相间的位置，有个清晰地胎记。在婴儿的右脚位置，有个细微难辨的伤痕，那是轩辕紫衣在预感到危险前，在他身上狠心留下的，虽然现在已经微不可查，却逃不过她这个母亲的眼睛。
轩辕紫衣娇躯微颤，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两道清泪夺眶而出，或许是激动，或许是自责，抱着孩子颤颤的蜷缩起了身子，心里默默呢喃：“孩子，让你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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