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缺药

  后半夜的时候,长安街的烟花灯火燃尽,墨色空中烟雾蒙蒙,满是硝烟弥漫的味道,呛人口鼻。
  好在刘云海的府中多绿树,气息尚可。
  皇宫中放的烟花最是绚丽夺目,玄武门前,是烟花爆竹落尽的灰屑。
  只是那五色烟花,着实惊了众人的眼,亮如白昼,彼时,整个长安城锣鼓喧天,百姓闹腾,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销声匿迹。
  知秋坐在房间中,听着门外喜庆的声音,屋内灯光暗沉,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刚买的小玩意儿,打了个哈欠。
  身上,还穿着新买的衣服——新年穿新衣,往年的习惯。
  在床上,还放着的深竹月色衣服,工工整整地叠着,知秋长叹一声,时不时瞥眼看着它,心中踌躇。
  刘云海还未回来,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王上竟会在除夕夜晚不放刘云海回来。
  知秋心中焦虑,却也不知道到底在担心什么,联想到林府的后果,又猛地打消念头,刘云海是王上信任的人,平日里最是淡泊名利,王上轻易不会怀疑他。
  这件新衣服,她原本还想着亲手给刘云海,毕竟新年的新衣服,自然是要第一时间给他,只可惜……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知秋长叹一声,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皮子在打架,今日疲倦的很,满脑子都是过往的事情,闹得她心疼头疼。
  “大人,您回来了。”出门的侍女低低的声音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走过地面,刻意压制着声音。
  刘云海微微颔首,瞥眼看了看黑漆漆的房间,眼眸深深。
  门一阵风似的被拉开,知秋探出了个脑袋,头发散乱,“师父,你回来了。”
  刘云海停住脚步,微微蹙眉,好看的眉眼透露着几分倦意,他语气轻轻,似是已经筋疲力尽,“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我买了点东西给你。”知秋低着头,有几分不好意思,玩弄着袖子,末了,抬起头来,看着刘云海满脸倦意,微微一愣,“师父,你累了?你去哪儿了?”
  “什么东西。”刘云海抬眼,刻意没有回答知秋的问题。
  知秋一愣,说了声你等等便跑回了房间,将已经叠放好的衣服抱出来,一股脑塞入刘云海的手中,“今天去成衣店买的,过年穿新衣,我就顺便给你买了!”
  刘云海哑然,看着手中深竹月白色的衣服,抬眼望着知秋笑盈盈的脸庞,想来她惆怅多日,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一时之间,心头一动,半分柔软,缓和了语气,半带戏谑道,“你倒是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用我的钱买衣服送我。”
  知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又开始打架,睫毛微扇,道,“时候不早了,师父,你早点休息吧。”
  她说着,揉了揉眼睛,转身,关上了房门。
  刘云海瞥眼,只觉得她过于莽撞却也不失可爱,疲倦的心中陡然多出了几分心悦,但很快,被自己的心思惊了一跳,冷下眼眸,高挑的眼尾,露出几分寒意。
  知秋睡到日上三竿,过了练早课的时辰,心中惊慌,唯恐刘云海发现,悄悄地跑出房间朝着书房去,却正看着刘云海在院子中翻看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那院子中的绿叶假山,大气不敢出。
  但是抬眼,阳光之下,却看见了那一身新衣服,登时一愣。
  “师父,你穿了新衣服了!”她心头一动,失声说道,没想到刘云海穿上,语气平添了几分轻快。
  刘云海早就听到了知秋的脚步声,功夫如他高,从知秋屏息凝神走过来时,就已经有所觉察,左不过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才没有戳破她的偷偷摸摸。
  “把药理书前三章抄写一遍。”刘云海头也不抬地说道,听到身后人恼恨地跺脚声,微微勾起嘴角。
  随后,他又皱起眉头,又反复地看着医书,心中纳罕。
  昨日入宫,不为别的,身体抱恙的,正是王上自己。
  本是新年将至,宫中喜庆。
  王上心中高兴,在新晋的妃子的宫中多喝了几杯酒,三杯下肚,只觉的胸前如团火燃烧一般,一呼一息,皆是痛楚。
  妃子吓白了脸,太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王上黑沉着脸,只得战战兢兢地下了点药,王上一喝,药碗还没放下,就弯下身子,呕了一口黑血出来。
  这还得了!宫中乱成一团,宫妃哭的哭,闹的闹,王后冷静,差人请了刘云海过来,才闹腾了大半夜。
  刘云海脸色很不好,眼眶青黑,显然彻夜未眠。
  他不明白,王上平日里好好的,此病来势汹汹,却又去势汹汹,后半夜的时候,已经没事。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是,他如今也没有找到病因,只能先用温补的药调理,再细细探查。
  午时,府中难得的做了一大桌子的佳肴,弥补了昨日的年夜饭。
  知秋吃的不亦乐乎,低着头啃着腿子,眼神飘飘忽忽,小心翼翼地看着刘云海穿着的那身衣服,上下打量着是不是合身,有无衬托出刘云海修长的身形。
  后来的出主意,这衣服着实好看。
  “这么开心,是捡到钱了吗?”刘云海瞥眼,筷子反手,敲在她的头上,戏谑道。
  知秋微微一愣,几分尴尬,低头擦了擦手中的油渍,才发觉刘云海神色很是不好,忙问道,“师父,昨日入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刘云海微微摇摇头,不想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人,原本王上抱恙就不能传出去,更何况他称作医仙,却居然找不到病因,实在可笑!
  “没什么,一些小事情罢了。”刘云海淡然地说道,恢复了往昔淡漠的神色。
  等出了大年初三,府上便回复了原来的样子,清清淡淡,平平常常的生活,知秋再无法偷懒打滑,老老实实地跟着刘云海学习医术,苦不堪言。
  那日王上的病好像确实好全了,不曾再召刘云海入宫,可刘云海有个心结,隐隐觉得不安,只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出乎刘云海意料的是,还不曾过正月十五,王上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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