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宋时矜的指尖在桌面缓缓扣了两下,淡声道:“你去安排人手,待虞绵生辰一过,我去看看她。”
  云霄皱眉:“可殿下,先皇曾说过不允人前去探望。”
  “无碍。”宋时矜摇头,手指点着另一只手背,“悄悄儿的,别叫人发现就是。”
  她反复思量,怎么想都觉得似乎有哪里奇怪,传言四起、宋清吟提起端亲王时不自在的笑,都让宋时矜觉得,她不对劲。
  离开皇宫,宋时矜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
  虞绵生辰在二月初一,怀揣着为手帕交庆生的心态出府,却在府外看见马背上的容铖。
  宋时矜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三哥呢?”
  “他不去。”容铖的身子随着马儿晃动,微扬下巴:“上马车,我送你过去。”
  闻言,宋时矜心头喜悦,却口是心非:“我自己可以。”
  容铖眸色淡下来:“你三哥让我护送你过去。”
  “哦,怕我出事吗?”宋时矜撩着耳畔没有的碎发,控制不住地弯起嘴角。
  管他是自己要来还是谁让送,反正只要是他就行。
  容铖立在原地,眼神认真:“不是,是怕别人出事。”
  “正巧我今日闲来无聊,就当做个好事。”
  宋时矜看他两眼,抿着飞速上扬的嘴角转身登上马车,眼见着车帘降落,容铖轻哼,仔细听来似夹杂着些许笑意。
  宣平侯府在玉清街以东,今日独女及笄,大办宴席场面很是热闹。
  马车停下,侯府门庭前众人瞧见马车上的皇家标识,纷纷退让开,等宋时矜落地,就连宣平侯与侯夫人都上前两步行礼。
  一年前先帝驾崩,宋时矜曾在宣平侯夫妇身边待过一段时日,素日里走的亲近。
  瞧见两人欲要行礼,她赶紧扶住:“您二位跟我客气什么,我可只当是回自己家呢。”
  宣平侯夫人笑着点头,嗓音略显洪亮:“快进去,绵绵在她房里呢。”
  得知容铖还得进宫,宋时矜与他打过招呼,直接入了虞绵院落。
  甫一推门,身着海棠广袖散花裙的小姑娘朝她奔来,眼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意,胳膊被抱住后,宋时矜瞧见她下意识往院落外看了眼,随即笑意隐去。
  “不是吧。”宋时矜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我来你这么不开心啊。”
  虞绵不死心的踮脚看,见她不应声,宋时矜无奈:“他没来。”
  “为什么啊。”虞绵杏眼尾部上挑,神色稍显失落,“上次遇见你三哥,我还特意告诉他了。”
  宋时矜摊手,拉着她往里走:“不知呢。”
  虞绵好心情瞬间消失,沮丧道:“那我束发加笄他便看不到了。”
  “没事的,大婚最美的时候给他瞧就是了。”宋时矜侧身倚在榻上安抚她。
  虞绵伏在她胳膊上,面色恹恹。
  大宋女子的及笄礼仪式冗杂,虞绵的及笄礼安排在侯府正厅举行,宾客落座,宋时矜没有去一早为她安排的地方,而是悄无声息的立在人群中。
  她看着虞绵被束发加笄,缓慢又端庄的行了大礼,一时心头感慨,余光忽然扫过眼熟的侍卫,快步上前拦住。
  “三哥让你来的?”宋时矜笑意刺眼,宋陵启随侍头皮发麻。
  他本是被宋陵启安排来送及笄礼的,临走前百般叮咛不要被人发现,现下被宋时矜拦住,那距离虞绵知晓也不远了。
  随侍硬着头皮道:“殿下,王爷吩咐小的偷偷来。”
  宋时矜听见这话乐不可支,按按眉心克制住笑意道:“他亲手选的东西?”
  随侍点头。
  知晓他们二人之间的奇怪纠缠,宋时矜扬手:“回去吧,本宫不乱说。”
  随侍将木盒递给宋时矜,不放心道:“殿下当真?”
  “本宫还能说谎不成。”
  宋时矜没再理他,自顾自的往里走。
  趁着这间隙,她打开看了眼,是对虎头虎脑的大阿福。
  被宋陵启这礼物逗得笑出声。
  将礼物转交给虞绵婢女,只说这东西在前厅瞧见,宋时矜便想着给她送去,希望虞绵好生珍藏,一句不提是宋陵启送来的。
  宋时矜回府已是日落,天边暮色变幻。
  在长廊下怔忡许久,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
  翌日二月二,民间有祭祀活动,皇宫也毫不例外。
  宫里将祭祀活动安排在宝华殿,本是宋陵郅与姚皇后率领后宫众人,然后宫空余,索性便安排了宋时矜与宋陵启入宫一道祭祀。
  范太后所生楚王刚满六岁,前些时日偶感风寒,范太后为照料他拒了这祭礼。
  入宫时,兄妹俩同乘一驾马车。
  宋时矜单手撑着侧颊,视线停顿在宋陵启面上,手指缓缓轻扣:“三哥。”
  闭眼小憩的宋陵启嗯了声,“干什么?”
  “昨日那对大阿福我瞧着喜欢的紧,三哥不如给我也寻来一对?”宋时矜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眼神越来越直白。
  宋陵启抬眼,冷不丁开口:“原来你不喜欢俗不可耐的金玉物件啊。”
  “三哥从何得知我喜欢那些,放眼认识的姑娘里,最喜那俗物之人可是绵绵,三哥怕不是记混淆了。”宋时矜双眼似乎都写着“看透一切”四个字。
  闻言,宋陵启又重新闭上眼,欲盖弥彰般的回应:“容铖告诉我的。”
  宋时矜看破不说破,轻声哼笑,压根不相信他的话。
  马车停在宫门口,换了暖轿,不多时抵达宝华殿。
  宋陵郅与姚皇后早已入内,两人磨磨蹭蹭跟进去立在后头,祭礼开始。
  二月二祭礼只上香即可,并未花费太多时间。
  宋时矜今日眼皮跳的飞快,上香时手指一抖,若不是宋陵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那火星子就直接落在她手背上。
  见她状态不佳,宋陵启问询:“你方才打什么愣呢?”
  “我总觉得今儿要发生什么事。”宋时矜摇头,神色凝重。
  与宋陵启说话时,无意间目光触及姚皇后,扫过她过分艳丽的唇色,宋时矜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看见姚皇后虚浮脚步一晃,几步踩下台阶直直栽倒在地。
  周遭混乱,宋陵郅大惊失色将她抱起。
  宋时矜掐紧手心,迅速道:“赶紧去请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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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印证
  “公子……”庆俞朝书房飞奔而来,神色慌张。
  容铖捏着小毫在砚台中轻轻扫了扫,眉梢微抬:“发生什么事了?”
  庆俞咽下口水:“祭礼刚结束,皇后娘娘晕倒了,晋王殿下安排人来通传您,请您入宫一趟。”
  话音刚落,容铖手里的小毫“啪嗒”一声,跌落在白净纸张上。
  上月底与宋陵启见面时,他便多提了一句,若是宫里有什么事情,定要第一时间来知会他。
  时至现在,这梦已到了验证的时候。
  容铖用力咬合牙齿,起身边整理袖口边大步往出走,他策马独自入宫,到宝华殿偏殿时太医院首刚从里出来。
  脚刚迈下台阶,就看见宋时矜急声问:“皇后如何?”
  “回禀二位殿下,皇后娘娘乃受凉导致心悸,近日来又过于疲惫,才会发生晕厥。”太医院首躬身,犹豫了一下:“微臣已开好药方,现下亲自前去抓药。”
  “不必。”宋时矜抬手,吩咐道:“云霄,你带着太监亲自去,速去速回。”
  她将院首留下,以防再出现什么状况,院首表示理解,将药方递给云霄。
  宋陵启扫见容铖,稍显严谨的面色缓了些,“你来了怎么不过来。”
  “没事吧?”容铖将视线从宋时矜身上移开,温声道。
  “无碍。”
  宋时矜看了容铖一眼,只觉他今日很是奇怪,脸色微微泛白,也像是生病一般。
  忍耐片刻,问:“你身子也不适吗?”
  闻言,宋陵启看向他,发觉容铖的面色着实不对劲。
  容铖盯着宋时矜,眼底暗潮汹涌:“我没事。”
  宋时矜却浑然不觉,点点头不再说话。?轻?吻?最?萌?羽? 恋?整?理?
  宫里待着无事,宋陵启闲不住,禀明宋陵郅后即刻出了宫。
  宋时矜与容铖在殿外候着,刚过晌午,姚皇后服药施针后悠悠转醒,宋时矜才松口气。
  容铖盯着她的侧脸,忽然就想起前世她求而不得的一辈子。
  心下颇酸,一时没忍住收回眼。
  察觉到来自旁边的视线,宋时矜扭头:“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容铖轻咳,适时掩盖住微红的眼尾。
  宋时矜紧紧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稍变:“容铖,你不会是……”
  对她无动于衷、却在得知皇后晕厥却在意入宫、面色惨白……
  这一件件,她可没有冤枉容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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