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荡漾你我(1)

  又暖,又柔和,又让人静心。
  扶着俞亦珍的手臂,占色站在酒店门前,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
  然而。
  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个笑容竟会成为他这辈子的最终。
  因为,从那一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他脸上有那种温暖的、纯粹的、通彻的笑了。
  “小幺……”
  “嗯?”
  俞亦珍看着她叹了叹,又开始教育她,“小章这么好的小伙子,要处得差不多了,就早点儿把证领了吧,你年龄也不小了,和人男的拖不起。”
  占色小声地‘嗯嗯’着敷衍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睛盯着停车场的方向,思绪有些散乱。她真的该结婚了吗?章中凯真的合适她吗?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她的脑子里竟诡异地浮上了一张冷傲阴鸷的俊脸。仿佛永远代表着阶级的层次差别,高高在上的站在金字塔顶端俯视着她。
  “占小幺,嫁给我——”
  “嫁给我,十三就有妈了!”
  男人盅惑撩心的嗓音绕在耳边儿,让她的脸色不自觉又绷了起来。
  “小幺……,小章来了!”
  俞亦珍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惊了她一身的冷汗,她在想什么?!
  吐口气,定睛一看,章中凯开着那辆别克驶过来了。
  彼时,汽车离她们站立的位置不足二百米远。
  松开微拧的眉头,她冲他扬起了手——
  可……
  手还没有落下,她的脸就僵硬了。
  一个强烈的‘嘭’声儿入耳,正在行驶的别克车就突然冒出一股滚滚浓烟,黑沉沉地冒出了车窗。紧接着,噼噼啪啪的火舌在车内横冲直撞了出来,速度又快又猛。
  下一秒,烧着了的汽车撞在了酒店门前的喷泉池台上。
  “啊!着火啦!着火啦!”
  不知道是谁,尖叫着大喊了一声。
  街头上发现着火的行人飞快的往这边儿跑,有人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快来救火啊’,人群迅速的围拢了,却没有人一个人敢走近那处会吞噬人的火舌。
  占色脑子空白了几秒,随即发疯般冲入背后的酒店里,抓起墙上的灭火器又奔了出来,一路飞扑着往汽车边儿上跑。
  咚!
  火的力度,人的力度,车玻璃碎了,章中凯惨烈的叫着,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火从车里滚落了出来,全身黑乎乎的蜷燃在了水泥路面儿,样子可怕又狰狞。
  占色的脸青白一片,冲到了他的面前,举着灭火器就拼命朝他身上舞,手脚完全没有感知能力,耳朵边上全是幻听,一切的行为完全靠着本能在支撑。
  “妈呀,吓死人了!”
  “怎么汽车会突然自燃了?”
  “这刚入五月……天儿也不算太热啊!”
  “汽车质量的问题吧?现在的东西……太邪门儿了。”
  有人在讨论,有人在大叫,有人在咳嗽。声音时高时低,片段时远时近,占色都听不太清楚。甚至于她都不知道,从开始到结束她到底出过声音没有。
  黑烟吞没了汽车,框架门被烧成了烙铁,火苗引燃了油箱,发出令人恐惧的燃烧声。
  章中凯嘶吼着打着滚儿,在灭火器的作用下,火灭了。
  瞪着双眼,占色呼呼喘着气儿,腿脚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视线模糊了一片。视野里,只有地面上一双双各式各样的鞋子在来回走动,提醒着她这事儿不是在做梦。
  消防车‘呜啦呜啦’的过来了……
  消防队员们的压力水枪扫射过来了……
  汽车的火也灭了。
  120的救护车和救护人员也到了……
  可她的耳边还是呐喊声和呼救声,幻听一样远离了现实。
  “车主有家属吗?”
  “有谁是车主的家属?”
  占色掌心撑在地上,慢腾腾地站了起来,青白着脸的样子像一个死人,难看到了极点。她张了张嘴,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好半响儿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是。”
  翌日下午。
  占色在重症监护室见到了章中凯。
  他全身烧伤面积达85,大面积深2—3度重度烧伤。此时身上缠满了绷带,脸上被烧变得焦黑,几乎看不清原来俊秀的五官。抢救了24个小时才醒过来,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师兄,你好好休养,会好起来的。”
  喉咙有点梗,她除了安慰,不知还能说啥。
  看着她,章中凯的喉管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咕哝声……
  占色凑近了,笑着安慰他,“你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想。”
  除了微弱的呼吸声……病房里,刹那没声了。
  看着输液管的点滴,一滴一滴落下,占色的心快要焦死了。
  为嘛?一个字:钱!
  汽车自燃的事故原因还在调查,可现在抢救费用已超过15万元了。还不包括后期的治疗费、功能重建、植皮美容等等开销。保险报销和章中凯学校捐助的钱加起来,离治疗费那是杯水车薪。重度烧伤,一个好好的家庭都能拖死。更何况章中凯是一个孤儿,她也穷得叮当响。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它偏偏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她就必须承担责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章中凯入院的第二天,杜晓仁就打电话来,说她的钱包在办公室出现了。不知道究竟是偷钱的人良心发现,还是当时她们找漏了。占色心底有疑惑,可这节骨眼上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只不过,这钱不能还王老板了。
  “你不是说这**崽子有钱有房吗?他爹妈呢,咋没来?你个小杂种,敢骗老子?”
  重症监护室的外面,鲁有德粗俗的叫骂声儿,刺耳得让三天都没合过眼的占色,耳边‘嗡嗡’着天旋地转,脑袋一阵发晕。
  人渣!
  看着气急败坏的继父,她皱眉冷叱。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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