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噗——噗——”一阵不满的嘟哝声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水珠，只见小丑盯着犄角一脸不忿地冲水里窜了起来。看见秦月楼站在水潭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哈哈，小丑，需要用你的时候了，晚上我帮你多烤些你最喜欢的狼肉。”秦月楼丝毫不理会小丑的不满，然后指了指自己，“现在看你的表现了。”
  “哼哼——”小丑发出一窜的鼻音，接着便是不情不愿地将脑袋埋下潭水中，然后又抬了起来，张开嘟起的嘴巴，吐出一道水柱，分毫不差地淋在了秦月楼的身上。
  “呼——”秦月楼深吸了一口凉气，这水的温度实在是太冰冷了，纵使以往也按照这样的方式洗过不少次澡，但还是有些不习惯。秦月楼一边冲着水，一边运转着体内的寒假护体星战诀，吸收着水中的寒气。
  说起来，秦月楼和许慕白两人曾经也为了洗澡的问题有些焦虑，他们曾试着踩着石头在瀑布下面淋浴，许慕白还好，而秦月楼面对那温度和冲击的水压，根本承受不住，他又不可能潜入这深不见底，不知有什么危险的巨潭中，所以后来便是想到了这个办法。
  当然，像小丑这种已有了一定灵智的魔兽，又哪里会甘愿替秦月楼做冲水工，然后死磨硬泡威逼利诱下，才让小丑妥协下来。不过每一次，它都是极为不爽的。
  洗过澡后，秦月楼浑身上下干净了不少，仿佛刚才压在肩头的包袱也松了下来。从山洞里拿出包袱里干净的衣服穿上，秦月楼便是进入了密林中狩猎。
  九天没有吃东西，秦月楼现在已是有些饿了，不一会儿，这片瀑布的上空，便是升起了袅袅炊烟，烤肉的香气溢出了很远。
  秦月楼和许慕白两人席地而坐，两人均是盯着火上升腾的烤肉，没有说话。在恭喜了秦月楼突破后，许慕白几次张口欲言，但都被压制下去了，没有说出来。
  气氛一如沉闷，秦月楼也没有了进阶到星士后的喜悦，不过他知道，有些话，他现在还是必须要说出来。秦月楼看着许慕白，将手中的狼肉翻了一转，才开口道：“师兄，……我明天一早，便打算离开了。”
  “恩。”许慕白应了一声，听到秦月楼先开口，他也像是松了口气，洒然一笑：“我猜到了，明天出去，你要注意安全，师兄可能过不了多久，也会离开这里的。”
  “我知道了。”秦月楼点了点头，感觉到气氛中的伤感，就好像那树上凋零的落叶，轻轻缓缓地飘荡在柔软的心头。毕竟，两个人许慕白对秦月楼的照顾，让他真正的将其当成了自己尊敬的师兄。
  “师弟，不要多想，你父母会没有事的。你出去后不要逗留，一定要离开东部。想来这里应该是属于星月阁和东方家的地盘了。”许慕白淡淡地提醒道：“还有，你不要想着报仇，师兄会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句话，秦月楼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许慕白是在担心自己冲动，他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师兄，你和我一起出去吧。”
  “我现在的境界遇到了瓶颈，直觉告诉我，让我留在这里。”许慕白歉意一笑，“不过，我突破后，我会离开这里来找你的，就像我刚才说的，用不了多久。”
  秦月楼也不再坚持，他知道许慕白虽然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对叶家的灭门和师傅的死亡也没有自己表现得这么强烈和冲动，但这一切，他知道许慕白是做给自己看的！
  在他的心中，一样的疼痛，一样难受和强烈！但他为了自己，不得不将这类情绪隐藏起来，因为一旦他和自己一样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自己两人，决计不可能现在还活着！
  更不用谈什么报仇了！
  秦月楼不是小孩子，相反，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思维和心思都非常的成熟和慎密，所以，对于许慕白表现出来的不咸不淡地样子，他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很是理解和尊敬。
  “好了，明天你也要走了，这几个月来，我们师兄弟虽然很少聊天，今天下午和晚上，就彻底聊个够吧！”许慕白不想被伤感束缚，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秦月楼的肩头，指了指那边大树下的两块石头，示意去那里坐坐。
  小丑将烤肉吃完后，打了一个饱嗝，看着秦月楼和许慕白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睛转了转，也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和不对，这次它没有立刻回到巨潭中，而是屁颠屁颠地也来到两人的身边，趴在地上，假装睡觉。
  两人被小丑的样子逗笑了，刚才的伤感也被此举消散了不少。
  整整一下午和晚上，两人都一直在聊天，从功法到家族，从童年到如今，秦月楼第一次这么痛快。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哥哥秦风来，此刻的许慕白，多么像是自己的兄长啊！
  想到此处，秦月楼鼻头一阵酸楚。
  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呢……
  皓月当空，万籁俱静。
  此刻趴在两人身边的小丑，也感到无趣慢慢地拖着身体回到了巨潭里。明月之下，一片皎洁，无数群星闪烁着，就好像每一颗晶莹剔透的希望，仰头看向它们，心情格外的平静。
  在许慕白的身边，放着一个酒葫芦，那是他们师傅叶缘救下两人时，留下的唯一遗物。里面还有一些酒，两人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是许慕白收藏着，从来就没有喝过。
  不过今天，许慕白却是将酒葫芦拿了出来。两人在此刻都没有再说话，许慕白叹了口气，仰头喝了一口，轻轻地擦了擦嘴巴：“够劲！”然后将酒葫芦抛给了秦月楼。
  结果酒葫芦，秦月楼看着许慕白，知道他这个举动的含义，半年前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涌上脑海，让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秦月楼忍着眼泪哈哈一笑，也轻轻地喝了一小口，赞道：“够劲！”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他们笑得很疯狂，满脸的泪水，就好像无数条分割的伤悲，流过，疼过……
  又趴在地上，笑过之后的两人看着星空，默默无语。
  在这一刻，众多情绪就像空气中的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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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小子太傻的打赏，万分感谢，明天两章送上！
  第五章 路遇
  第二天，在告别了许慕白和小丑后，秦月楼一路披荆斩棘，用了半天多时间，才出了这片“忘叶山脉”，来到了熟悉的香叶山底下。
  站在山下，秦月楼仰望着那高耸的香叶山主峰，喉头哽噎，默然难语。
  一年前，自己离开了家族，逃过东郭老人的截杀，才来到了这里。可是，平静似乎永远和自己无缘，不出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又见证了叶家的灭亡，待自己毫无戒心恩德相予的师傅好似彩云，淡淡地消散在阴云天空下。
  在相续经历了生死存亡后，他的心，现在很平静，也很冷。
  这种冷，就像无时无刻刺在肋骨上的银针，那种疼痛，告诫自己将一切铭记。
  秦月楼没有逗留，站了半柱香的时候后，他收回了目光，眼眸从刚才的悲恸变得冰冷，拨开眼前遮挡的树枝，前面出现了一个拱起的山坡。秦月楼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知道，那小山坡背后，就是敖东城的边缘，香叶山的正道脚下了。
  此刻的秦月楼，并不知道香叶山已是被东方家族封山处理了，他现在正犹豫着，如果贸然出去，会不会被过往的路人发现，然后引起东方家的警觉。
  思忖了半晌，秦月楼一咬牙，背着阔剑和行囊跳上了山坡的山壁，然后检查了四周的环境后，悄悄地跃下了山坡，接着再走过几颗供人纳凉的树木，来到了宽广的道路上。
  此刻天色已经过了正午，太阳炽烈的悬挂在天空，是属于一天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
  在通向敖东城的道路上，此刻行人并不是太多，没有富人乘骑的托姆兽，只有依稀的一群商人从这里架着马车经过。秦月楼刚才在山坡上观察的时候，也是注意到了现在行人没有几个，所以才敢现在跑了出来。
  他的身上，犹豫在树林间一路的跋涉还是站上了不少树叶和泥土，他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裤脚和衣服，便是认准方向，靠着记忆，朝着和敖东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秦月楼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过往商人和行人的注意，只是好几个人有些诧异地打量了这个从树林间冒出来的人，目光也没有过多停留。毕竟，叶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谁也不会想到，还有叶家的残余现在就在自己等人的面前。
  由于没有托姆兽和须龙兽代步，秦月楼估计了一下，按照自己这样的脚程，起码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回到天龙城。不过，他现在也并非是真的想回到天龙城，如果路上能够打听到星月阁并没有攻击天龙城的举动，他还有另外的打算。
  只是想到须龙兽，秦月楼心头又是有些疑惑，叶文曾经说须龙兽有两头，一雄一雌，那当初在星月阁攻击叶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剩下的那头须龙兽？还是现在已经被东方家收服了？
  如今秦月楼已是相信了东方霓裳在拍卖会上所说的话，看来那个时候叶家将三品“玉晶石”拿出来拍卖，是真的将扩张财富和势力，恐怕叶孔胜那老狐狸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他们才刚刚准备，便已彻底被灭掉了……
  抛开这些扰乱自己心神的思绪，秦月楼看着望不到边的大道，顶着烈日，一边行走。
  “小兄弟，要不要上来，载你一程？”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秦月楼左边响起，秦月楼刚才已是注意到身后有辆拉着货物的马车从后面行驶上来，此刻转过头，只见那马车后的架板上，坐着一个身穿棕色衣袍的老头，此刻秦月楼转过头，老头正好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老头身体不高，眉宇间有些矍铄抖擞的味道，秦月楼感受了一下，发现老头身上并没有星战力波动，显然只是个运货的商人，并非星战士。
  只不过，秦月楼心思谨慎，对于陌生人，还是淡淡拒绝道：“谢谢老前辈的好意，我还是自己走路吧。”
  “呵，这头顶烈阳，一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小兄弟不会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吧。”那个老者并没有因为秦月楼的冷淡而策马前行，反而放慢了速度，又是笑了笑，道，“小兄弟去哪里啊？才从敖东城里出来吧？”
  秦月楼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老者见到秦月楼热情不高，却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秦月楼一边走一边听，老者策马的速度和秦月楼保持一致，秦月楼看了看老者的货物，大多都是麻袋装着的面粉，应该是从敖东城运过来回到小城市贩卖的。
  不过，因为秦月楼家族也是做生意的，所以他也知道，这类小贩的利润不是太高，看老者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钱的商人。
  “哎，你说这个世道，怎么说变就变了，现在这敖东城的入城费比以前翻了不少，我们这些小商小贩，还怎么过哦。”走了一会儿，老者似是有些口渴了，拿出一个水壶喝了一口，抱怨着道：“对了，小兄弟，喝不喝一口？”
  听了老者的话，秦月楼心神一动，摇了摇头拒绝了老者的好意，接着不动色声地问道：“入城费翻倍了？老前辈，怎么回事？”
  “小兄弟，听你的口音，并不是敖东城这一块的人吧，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家族中出来历练的吧。”老者呵呵一笑，他行商贩卖，自是见过不少的人，是以，见到秦月楼谨慎的样子，一眼就看出了秦月楼的“来历”。
  他叹了口气，道：“东部最近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吧，敖东城作为东部第一大城，原本是叶家掌管的，可是一夜之间，便已变成了东方家族的地盘。哎，本来这些事情，和我们这些人无关的，可是东方家族免除了那些大型商会的税收后，我们这些小商贩便倒霉了，现在不仅入城费要高了许多，就是货物的价格，也被提加上去了，我看过不了多久，我也要改行了。”
  老者的哀声抱怨，秦月楼听了一会儿，便是打断道：“老前辈，那你这样说，东方家族已经彻底在敖东城栽根了？怪不得我刚才在城里的街道上，见不到以前摆摊的小贩了。”
  对于秦月楼这句话试探的话，老者并没有多想，而是点了点头，默然之后叹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啊，要不是为了我孙女的学费，我也不必这样操劳了。东方家族，现在是在变相的敛财和收拢人心，毕竟，这也不是他们原本的地盘啊”
  秦月楼心头琢磨了一番，暗道从这老者的嘴里，也不可能探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不经意地问道：“那老前辈，你现在是去哪里？”
  “多芮城。”老者脸上露出一个慈祥地笑容，“我在这敖东城做了一个月了，现在要回去看看我那孙女喽。”说到自己的孙女，老者脸上欣慰不已。
  “那还有多远的路程？”
  “大概天黑前能到，想来小兄弟没去过那里吧，只是个二级城市而已。”老者看秦月楼气度不凡，已经认为他是大家族中出来历练的子弟，遂邀请道：“去我那里坐坐吧。”
  秦月楼想了想，觉得半天时间的路程并不多，而且二级城市里，应该也能打听到一些近段时间和东方家族的消息，于是也是一笑，冲着老者道：“谢谢老前辈了，那打扰了。”
  “呵呵，别和我客气！”老者呵呵一笑，勒住马匹，冲秦月楼道：“叫我孟老吧，我和小兄弟还算投缘，熟悉的人都这么叫我！”
  秦月楼爬上了马车，和老者一起坐在车辕的前端，道：“那孟老，不满你说，我的确是第一次离开家族，前几天才抵达敖东城，你和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好嘞！”孟老颇喜善谈，也不怀疑秦月楼的话，打开了话匣子便是说了起来。
  第六章 多芮城
  这条大道颇为宽敞和漫长，一路上，遇到星零几波旅人和商人，他们形色匆匆，只是略为打量了秦月楼和孟老这马车几眼，便是赶路离开了。
  而秦月楼此刻坐在孟老的马车上，和孟老谈话，倒也不觉得寂寞。只不过，孟老毕竟只是个小贩，平时虽然对市井的消息比较灵通，但很多大事情，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还是无法知道的，所以秦月楼对于东方家族这半年来的发展和举动，也是没有任何收获。
  只不过，孟老健谈得很，一路上倒是和秦月楼说了不少市井间的趣事，让其颇为获益。毕竟，他从来就没独自赶路过，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孤身一人了。
  “我那个孙女啊，再过两个月就能去参加星战殿的学院考核了，听我们那里回来的人说，如果通过了，就是星战殿的人了，到时候，老头我不仅脸上有光，以后也可以省心了。”孟老哈哈大笑着，脸上有些自得之色，显然对他这个孙女很是满意。
  秦月楼在和孟老的交谈中，也是知道他有个孙女，现在和他相依为命。而孟老的言语之中，对他这个孙女包含了很大的希望，所以才一把年纪了，还行路商遥，为了给孙女以后凑足去星战殿的旅费和学费。
  “孟老这么有信心，想来你孙女一定能考上吧。”这一路上，秦月楼和孟老也算是熟悉了，听到他这样说，也是附和地说了一句。
  “小兄弟，难道你这次出来历练，不是为了两个月后的星战殿学院考核吗？”孟老听出秦月楼口气中的疑惑，不由得问道：“你年纪不大，你家族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吧。”
  说实话，秦月楼虽然被司徒杰以星战殿的名义邀请过，但对于如何进入星战殿和孟老口中的那个考核并不清楚。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孟老的疑问，而是脸上笑了笑，道：“孟老，你说的那个考核，是怎么回事？家族只是让我先出来历练，其他的我不是太清楚。”
  “哦，原来如此。”孟老看了秦月楼一眼，摇了摇头，道：“小兄弟，这个考核也是今年才有的，说起具体时间，就在叶家覆灭的一个月后，星战殿便高调对大陆宣布招收弟子。所有人都知道的，星战殿是学习星战力的圣地，可是以前，他们都是对有天赋的少年们进行邀请，能得到邀请的，整个大陆寥寥无几啊。可现在，星战殿宣布了可以通过考核进入，那还不引起轩然大波啊！所以，这个消息在传开后，不仅大陆各个城市的家族有所准备，就是我这种市井的老家伙，也想让孙女去搏一把呢！”
  秦月楼没想到星战殿会做出这样异于往常的举动，不禁大吃一惊。不过他也知道孟老不可能拿这样的谎言来骗自己，也没有必要用来骗自己，所以一言不发地沉思起来，思考着星战殿此举的目的。
  见到秦月楼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孟老拍了拍他的后背，语重心长地道：“小兄弟，别想了，你既然被家族派出来历练，那你家族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的。他们没有告诉你关于星战殿招收弟子的事情，也肯定是为了你好。再说，就算不能被家族派去星战城进行考核，那也不一定就会没有成就吧？你想想，那个秦风，不也一样没有进入星战殿吗？！”
  秦月楼听了老者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再看他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感情孟老是把他当成了那种被家族摒弃的弟子，此刻听到了真相，正暗自难过，所以才出言宽慰。
  想到此处秦月楼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对于这萍水相逢的热心老者，此刻心中是真的多出了几分好感。秦月楼也没有反驳孟老的话，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
  看秦月楼的样子，孟老也不便再多说。
  过了不久，烈日的光线开始慢慢柔和下来，天边的云层似是被烧红了一片，仿佛娇艳欲滴的红梅，成片的叫暄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