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说着右手一拂,解开风威穴道,又说道:“我便在此地等你,但为防你逃走,你那侄女却需留在这里。”
  风威从地上站起身,深深望了一眼秦易,又看了看他身后并肩躺着的小女孩和那带队老者,一言不发,转身向族府方向走去。
  秦易此举却也是迫于无奈:那大风族的族府戒备森严,便是比他再高两品的人也休想能够摸进去,若是正大光明的叫门求见,只怕没等见到风定或风源,那内奸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听那帮黑衣人话中之意,这风威掌管的射空塔应当是城里一件极为隐秘且又威力极强的武器,以其身份,在这半夜进入族府虽然有些难度,但也并非做不到之事,端看他的急智如何。不过观其言行,为人不失机敏,且又极为重视自家那侄女的安危,倒是一个报信的好人选,唯一可虑的,就是那内奸是否在门禁出也安插有眼线,在风源之前得知风威到来,将后者杀了灭口,或是做贼心虚抢先动手。但到了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第九十一章 射空塔
  秦易已然打定主意,若是风威失败,便自行去求见风定。他在大风城里之时和风源多有往来,如今离开不到一天,这族府的守卫自然会认得他,倒也不愁不为他同胞。
  等了有十几分钟,忽听远远有脚步声传来,神识之中已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急忙迎了出去。只见一前一后两个人影正向这边走来,当先一人正是风源。
  这风源虽是武痴,又不似秦易一般两世为人,却也是难得的才智之士,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便臻至如今的境界。这时见秦易一脸肃穆地迎来,心中已然知晓其必有要事,也顾不得询问对方如何潜入到大风城里,疾走几步来到秦易面前,沉声道:“此处不可久留,巡逻的兵士一会儿便到,且随我来,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秦易点了点头,回身和风威各自携带着那小女孩和被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的带队老者,紧随着风源向旁边一条巷子里走去。片刻之后,一行人来到一处宅院门前,风源也不叫门,直接跃墙而入,秦易二人随之跳了进去。刚刚落地,就见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风源,另外一人却是个年过六十,须发花白的老者。
  风源道:“这位翔叔,乃是家父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从小看着我长大,最是可靠不过。此地乃是家父被选为族长之前的住所,如今便由翔叔照管,你我在此,绝无旁人会来打扰,你有什么事情便说吧。”
  大风族规,族长并非世袭,乃是由本支和各分支长老之中推选出来,风定当年不过是本支长老会中的一员,只因年轻有为,功勋卓著,这才被推选为族长。族府乃是族长居住办公之地,若是风定故去,风源和风阔二人无人能够继承族长之位,自然要从里面搬出来,是以留着这处老宅子也是应有之意。
  秦易当下便将自己如何发现精灵族伏兵,如何设计击溃对手,又如何从其口中得知精灵族的图谋,直至潜回到城里,在无意之间间发现有人袭击风威,向其逼问进入射空塔的密语等等经过一一道来,便是连摩云雕只是也未曾隐瞒,足足讲了有十几分钟。听罢之后,在场之人全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源虽是醉心武学,却不等于对其他事情概不关心,秦易所说之事关系到大风族的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加重视,只是他身边尚有一个风翔在,却是不好随意置喙,便将眼神看向站在一边的风翔。
  那风翔名义上虽是风定的家人,却自幼与后者一同习文练武,更曾与之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论及在风定家里的地位,只怕犹在风源风阔两兄弟之上,一向被风定严令两人称之为叔。这时眼见风源看向自己,便说道:“此事如若属实,我大风族此刻便已然到了最危急的关头,眼下最紧要的事情便是通知族长,将那内奸揪出,否则里应外合之下,大风城只怕危在旦夕。只是……”他眼睛看了一下秦易,却没再说话。
  风源早已清楚了他的意思,无非是信不过秦易,或是害怕他办事不牢,所说之事不确,肃容说道:“翔叔,阿易乃是狂风部落的幸存者,与精灵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断然不会背叛我族。我与他相交时间虽短,却深知他为人,没有把握的事情,决计不会乱说,既然他肯将此消息说出,此事便绝无虚假。”语气斩钉截铁,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韵味。
  风翔道:“既是如此,你我这就到族府,将此事告与族长和一众大长老,也好让我族多些准备时间。”
  风源应了声好,就要和风翔一起离开,秦易忽然道:“两位且请留步。”说着快步走到始终一言不发的风威面前,郑重地说道:“你若是有话,不妨当面说出来,如今正是大风族的存亡之秋,如若因你的一时沉默令得举族被灭,无论生死,你岂能安心?”
  风威能得长老会重用,掌管射空塔,为人自是谨慎精细过人,先前虽是结合自身遭遇,有些想法,但眼前一个少族长,一个跟随族长多年,就连一众长老也有不少尊称为翔老之人,又哪有那插话的余地?不想却被秦易看了出来,这时闻听秦易之言,风威略微犹豫了片刻,终究还出说出了心中所想:“启禀少族长,翔老,在下只是一时妄加揣测,说得对与不对,都请两位多多包涵。”见两人停下来,一副倾听之状,遂开口道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大风城建于高山之上,地势险要,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惟独在空中毫无遮挡。若是在秦易前世的古代,这原本并非什么问题,但这一世却不然。若以人力而言,只有天品强者才可真正自由出入青冥,然则一干猛禽灵兽却是不受此限。大风族的对头之中,不算精灵族,仍有几个擅长驯养禽类,若是容得这些人骑乘猛禽从天而降,纵然无法真个攻破大风城,也必会让城里人仰马翻。大风族的先祖为此绞尽了若干脑汁,终是给其中一位先贤想出了一样物事,便是那射空塔。
  这位先贤乃是大风族少有的魔法奇才,也是唯一一位大风族出身的地品法师,更兼精通机关之术,实是一位不世出的大才。这射空塔在大风城城墙的八个方向上各有一处,看起来不过是精铁打造的一尊一米高的宝塔,极是不起眼,惟独在城中央靠近族府之地有一座三层高塔,乃是射空塔操控的枢纽所在。这射空塔乃是防卫空中的最大屏障,平日里无论节庆,都有人在其中当值,仅有一道门户可通外界,上面设有密语开启,若是不知密语,便是风定和那建造此塔的先贤到来也是进不去的。
  风威说道:“这射空塔素日里都是由在下和一位副手掌管,下面有几十个人,分作数班,轮流看守,那通道的密语亦是由在下二人制定——单日是我,双日是他。今日原是双日,怎知我那副手因着家里大妇殴打小妾,他说了那大妇几句,竟然被其在饮食中下了毒,虽然被救了下来,却终是元气大伤,一个月内怕是下不了床,这制定密语之事便交给了在下。射空塔的规矩,除了制定之人,便只有族长知道当日的密语,不想就是为了这密语,竟然给在下引来了一帮煞星。”
  第九十二章 战事(1)
  实在是抱歉,这些天单位有些事情,每天很晚才到家,更新也晚了很多,再有两三天应该就好了。
  秦易对此事原本就有些推测,这时听风威说起射空塔的一应故事,不禁开口说道:“你可是认定你那副手和精灵族勾结,打算着关闭射空塔,以待精灵骑着巨鹰降入城中?”
  自他从摩云雕背后跳下来的一刻起,秦易便已然有了从空中对付大风城的方法,想来那精灵族既是养了许多巨鹰,更无想不到这一层的道理。但若是贸贸然地驾着巨鹰降落,只怕未等落下,射空塔便已将之射成了千疮百孔,故而那些精灵方才想出这么一招,竟然打算靠着内奸破坏射空塔。
  风源当时便怒道:“你那搭档叫什么名字处?胆敢通敌叛族,其罪当斩!”话语之间,霸气毕显,哪里还有平日痴迷武学的样子?看在风翔眼里,倒有几分当年族长的风采。
  风威道:“在下那副将名唤风贲,乃是长老会风裕长老的外甥,平素为人也算严谨,至于是不是背叛同族与精灵勾结,在下并不知晓。”
  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但此事如今想来,确实有些蹊跷。射空塔虽然重要,但平日里极少用到,普通族人便是连塔里也未曾进去过,更不用说知道有密语一说,且了解是何人制定的了。况且风贲中毒只是昨日之事,因其乃是家丑,并未对外宣扬,若非射空塔主事之人必得每日到族府报备交接,无故不得缺席,在下也难以得知。如此想来,能知道今日密语出自在下之手的人物确实少之又少,且都是族中的重要人物,若有内奸,当不出这些人。但这些人在族中无不位高权重,我等这样去见族长,只怕还未查出谁是内奸,已然逼得其狗急跳墙——依在下看来,如今大风城危急,与其将时间放在这上面,倒不如将计就计。”
  风翔乃是个老到之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风威的用意,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说道:“不怪长老会命你主持射空塔,果然是个人才。”
  那边风源先是一怔,随即也想到了风威所想,说道:“此计甚妙。想那精灵族中,巨鹰数量不过上千,便是全都载人飞到城里,也不过只有千人,必然选的都是族中的精锐。如若当真能够诱他们入彀,至少也可令那精灵族伤一部分元气——只是要如何将消息传出?”
  秦易在旁边半天未曾说话,这时突然道:“此事却也不难,就着落在这人身上。”
  说着将放在身边地上的带队老者提到前边,又说道:“这人乃是那帮突袭风威之人的首领,看其身手,只怕在那内奸一边也非普通人,我等所需的消息,只需逼问此人即可。”
  风翔笑道:“此事简单之极,小兄弟且将这人交与老夫,不出片刻,自会让他连家中小妾的底*裤什么颜色都供出来。”当年他与风定并肩作战之时,便是用刑问讯的高手,举族之中,谁不知道他的威名?便是铁人也能叫他开了口,如今虽是不再出手,当年的功夫却并未丢下,此番炮制这老者,自是手到擒来。
  秦易道:“如此便有劳翔叔了。我等如今不知内奸何在,一切都需谨慎行事,源大哥你虽可自由进出族府,但若是频繁往来,难免惹人疑窦,我之见,你且先在此等到口供出来,我等定下计策之后,再行回族府禀告族长。”风源点头应允。
  当下秦易卸掉那老者手脚关节,又解开其穴道,风翔提着后者,到后院去逼供,秦易等人便在前面等候消息。十来分钟之后,就见风翔大步走了回来,风源急忙上前问道:“可是得了口供?”
  风翔苦笑一声,说道:“终日打雁,不想今日反倒让雁啄了眼。”说罢长叹一声,将逼问经过一一道出。
  原来那老者被风翔一番手段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早已服服帖帖,有问必答。从自家姓名职位,到如何受人派遣去捉风威,以及事成之后如何处置,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惟独在问到受何人指使时,每每被问到,必然闭口不答,最后被风翔问得急了,刚一开口,一口鲜血喷出来,竟然当场气绝。
  风翔道:“那人乃是中了一种精神秘术,一日之内,不能提起某人的名字,若要强行说出,便会逆血攻心而亡,这秘术只有精灵族才会,其必是精灵的奸细无疑——就是不知他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秦易道:“事已至此,再追问此事也是无用。那老者既是奉命逼问密语,又全权负责破坏射空塔和后续通知山下精灵族的事宜,我等又尽知其计划,倒是可以据此谋划一番,如能运筹得当,纵然暂时无法找出内奸,却也可解大风城的天空之危。”遂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一干人等纷纷点头称妙,分头自去行事不提。
  且说秦易,自风源那里取了块令牌,对外称作奉族长之命公干,一路通行无阻,到了城墙之上,又被众兵士从城头用吊篮放下——大风城的规矩,入夜之后,除非族长亲临,否则无人能开城门。秦易出得城来,寻了一处僻静的山峰,站在上面,深吸一口气,随即张嘴长啸起来。
  这长啸却不像是他往日所用那样惊天动地,乃是一种无声之啸。秦易前世便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人耳听不到,反倒是一些鸟兽可以听到的声音,他与摩云雕达成契约之后,发现这大鸟也有同样的本领,遂刻意想出了一套与之在远处传讯之法,可传至十几里之外。
  啸声出口,不过片刻的工夫,天上远远飞来一个黑影,转瞬间便到了秦易眼前,正是摩云雕和在其背上的赢月儿与风晴。两女眼见秦易跳下雕背,虽知他必然无事,仍是不免提心吊胆,这时见他无恙,纷纷围在身边,问长问短。
  秦易此时却是无暇答对她们,随意回了几句,对摩云雕说道:“老雕,今番又要麻烦你了,那大风城之敌有空中猛禽,只怕免不了要让你那些手下出面。”
  摩云雕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数千里方圆之内,入品的飞行灵兽有数十只,全都是我的手下,只需一声令下,转眼即至,你且说要我如何做,我自会吩咐它们。”
  秦易将与风源等人所定之计又说了一番,摩云雕笑道:“不过是些小事。”旋即振翅飞上天空,在空中发出一阵无声的鹰啼,又落了下来,说道:“我已发出讯息,那一干手下自会到各处埋伏,你我只在这里等候便是。”秦易再度谢过它,当下三人一雕便在这山顶上闲谈起来,不知不觉之间,天边已然发亮。
  秦易看了看天色,正要说话,忽然见一片黑点在远处天际现身,心知必是那精灵族的奇兵,急忙吩咐摩云雕和二女藏好身形。顷刻间,那些黑点已然从上空飞过,正是精灵族骑乘的巨鹰,那巨鹰数量颇多,粗看起来怕是有数百头,在天上黑压压一片,所幸此时天色昏暗,其飞行的高度又在千米之上,不然这么一片乌云也似的东西,数里之外便会被发现。这山顶上树木茂盛,加之此时这群巨鹰和其背上的骑士全都急着赶到大风城,竟是没有发现秦易等人的踪迹。
  若在往日以摩云雕的脾性,这些连灵兽都算不上的飞禽胆敢从自己头上飞过,当时便会上去将其撕碎,只是如今有使命在身,却只能忍了下来,又刻意收敛全身的灵兽威压。也亏得如此,否则以它那五百年灵兽的威压释放出去,周边数百米之内的巨鹰当场便会从天上掉下去。
  数分钟的工夫,巨鹰已然到了大风城上空,正待从天上俯冲下来,落入城中,猛然间只见数十上百个光球从城墙上射出来,直入高空,旋即爆裂开来,化作漫天的缤纷光雨,正是射空塔发威。这光雨看似绚丽,实则蕴含无穷威能,每一点都可洞金穿石,那巨鹰不过是血肉之躯,如何当得起这一击?只听空中一阵嘶叫惨嚎,当时便有数十头巨鹰被落下的光雨射成筛子一般,从天上摔落下来,又有数十名骑士被当头砸下的光雨击中,当场毙命。只是这一击,精灵族的奇兵十停里便去了一停还多。
  精灵族此来本想打对手个猝不及防,哪知竟然一照面便折损了如此多的人马,哪还不知对手早有准备?以眼前来看,反倒是自家中了计,踏入敌手的圈套之中。一名眉目如画的中年女性精灵舞动手中长剑,射出一道道耀眼夺目的剑气,将袭向自己和身边众人的光雨挡在外面,大声吼道:“不得惊慌,加速冲下去!”说着率先驱动坐下巨鹰,冲向下面的大风城。
  这中年女性精灵乃是此次精灵族来犯的统帅之一,也是族中的大长老,唤作帕兰,一身武技已然有一品修为,这时手里长剑化作一道模糊光影,牢牢护住周身和身下巨鹰,恍如陨星一般直冲而下,颇是有些一往无前的勇者味道。她却并非莽撞行事,而是深知对手既是早有准备,外围必然也有伏兵,向外突围反倒正中其下怀,与其如此,莫不如行险冲入城里。
  这大风城乃是大风族本支所在,最是紧要不过,谅他们也不敢在里面设下什么毁天灭地的机关,若是只凭自身实力,自己带来的全都是族中最为精锐之士,纵然无法如原先所想尽歼大风族首要人物,在这城里大肆破坏一番,牵制住对手兵力还是做得到的。只需自家主力从山下攻上来,到时内外呼应,大风城必然陷落无疑。
  只是她这算盘打得虽好,却终究低估了射空塔的威力——若是这么容易就被突破,又岂能被族中如此看重?才冲到一半,就见下面光团一个接一个冲上空中,爆散开来,化作无穷无尽的光雨,将整个大风城上空尽数笼罩在内,饶是她功力高深,在这等比骤雨不知密集多少倍的攻击之下,也渐渐感觉到有些吃力。
  就在此时,又见大风城里中央之处一道光芒闪过,随即一束碗口粗细的光柱从城里射了出来,在天上一扫,登时便有数十个跟着帕兰俯冲下来的巨鹰连同上面的骑士从天上掉了下去。帕兰不由大惊,她身为一品武者,这光束虽是厉害,却也未必能够伤得到她,但这时身在空中,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其伤到坐下巨鹰,便是以她的实力,掉下去也只有粉身碎骨一条路。想到这里,急忙催动战气,射出一道剑芒,将袭来的光柱打散,同时一提巨鹰,向高空飞去。
  到了这个时候,任是帕兰心中再不情愿,却也知道,此次的突袭已然失败,在耽搁下去,只怕只有全军覆没。整个精灵族满打满算也不过千头巨鹰,此处就占了三成还多,自己带的三百多名巨鹰骑士更是族中精英里的精英,如若丧在这里,精灵族必然元气大伤。
  挥手打出数道剑芒,将身边的光雨驱散,帕兰仰首发出一声长啸,随后驾着巨鹰,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飞去。那残余的巨鹰骑士闻得大长老的撤退命令,纷纷操纵着坐下巨鹰,飞向高空,又折损了几十人,总算摆脱了射空塔那疾风骤雨一般的攒射,飞到了大风城领空之外。
  这时三百六十多名骑士已然剩下不到一半,帕兰待到众人集结完毕,看着眼前的残兵败将,只觉欲哭无泪。她出发之时豪情万丈,只道举手之间就可覆灭大风城,建起丰功伟绩,哪知如今竟是损兵折将,一生英名,已然是尽丧于此。
  好容易收拾心情,正要带着余下之人返回营地,忽然间一众巨鹰一阵骚动,旋即便见一头硕大无比,通体羽毛黑得发亮的大雕从天而降,又有数十头大小形状不一,却个个狰狞凶猛的猛禽怪兽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从其散发的气息来看,居然全都是灵兽。那巨鹰虽是体型庞大,终究只是普通的鸟类,哪里经受得起如此众多灵兽的威压?一声声哀鸣之中,有的战战兢兢地悬停在原地,有的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飞,躲避一干飞行灵兽的追击,更有些干脆如石头一样从天上掉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战事(2)
  实在是对不起,这几天医院里太忙了,八点半才到家,今天无论如何也写不动了,还差三百多字,明天一定补上。
  如若是在平地之上,便是这些最高不过六品的灵兽齐上,帕兰也未必看在眼里——不独是她,这些骑士之中不乏三四品的强者,任意一个也可抵挡这些灵兽。然则如今身在高空,却好似鱼游浅水,空有一身本领却堪堪只能自保,只得眼看着一群灵兽如同狼群捕猎一般在巨鹰之中横冲直撞。
  摩云雕炼化了神识障,灵智也是大增,加之有背上的秦易出谋划策,也不与那些强者硬碰硬,指挥着手下,专拣那些实力较弱之人下手,几只灵兽一拥而上,将其撕成粉碎,旋即又分散开去。自家则一味将威压放出,逼得那些巨鹰瑟瑟缩缩,从空中掉落,偶尔见手下们遇到难缠的对手,便直接飞到上方,双翅震动之间发出一道道无形的音波刃,将巨鹰和其上的骑士们切成碎片。
  秦易骑在摩云雕背上,一支支利箭从背后箭囊中弹出,就如同自动跳到他手上一般,旋即被搭在长弓上射了出去,。他这弓箭乃是专门从风翔那里要来,一张长弓约有八石力,如非他这样身体强悍之人,便是一般的五品武者想要连续不断地拉开也是极难,那一帮精灵只觉一道电光在眼前闪过,连躲闪的念头也未曾升起便纷纷中箭跌落。
  秦易本来便箭法不俗,加之力道极大,后劲又足,射箭速度自是极快,不过片刻的工夫,几只箭囊已然变得空空如也,却是箭箭中的,他和摩云雕虽只有一人一雕,杀灭的对手却顶得上那些灵兽之和。此刻杀得兴起,索性扔掉弓箭,自背后抽出火鳞兽骨双剑,身子从雕背上站起来,每有对手从跟前经过,便身形一闪,跃到其骑乘的巨鹰之上,一剑将之斩杀之后,再跃回到摩云雕背上。
  这一番厮杀不过十几分钟,一干灵兽竟然无一损伤,精灵族这边却只剩得不过数十人。那帕兰先时只想带着余下之人逃回,然则到了这时,眼见族中精英一个个殒命,已是再无顾忌。口中一声暴喝,顿时方圆数百米之内刮起了一阵狂风,帕兰将手里宝剑一摆,一只战气凝聚的青色巨鸟从剑尖上飞了出来,旋即飞入到灵兽之中,身子只管撞了过去,当场便有十来只飞行灵兽被其撞到,登时化作漫天飞散的血肉碎块。
  武者虽是到了一定境界便可战气外放,更有战技这等可将攻击威力倍增的招数,却终究难以持久,便是一品武者,若非对手与自家相差悬殊,也不会将自身战气不要钱似地凌空放出,只是以近战为主,施放战技更是慎之又慎。如只是帅、将一级的,对帕兰之类的一品武士还不算什么,但此刻她一心想着歼灭眼前敌手,为自家的精英报仇,用的却是王级战技,一击出手,一身战气已是少了三成。
  且说秦易,见帕兰拼了命,对这一品强者也是颇多顾忌,当下神识与摩云雕一阵交流,后者旋即发出一声鹰啼,一众灵兽随之飞散开去,却又有数只被战气青鸟击落。
  这一群灵兽脱离巨鹰,却并非就此离去,一个个远远围着巨鹰群,纷纷发出一阵阵尖叫。帕兰正在揣测对手何意,只见远处黑压压一大片乌云飞了过来,到得近前一看,却是各种各样的飞鸟,无边无沿,也不知有多少万只。
  这些飞鸟正是摩云雕及其手下驱赶而来,这些灵兽或大或小,都是一片空域的霸主,威压散发出去,要想令猎物自己送到嘴边自是不能,驱使其攻击对手却还做得到。秦易之所以不在第一面只是便将之放出来,却是因为这些飞鸟本身并无灵智,要想将聚合起来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做得到的。
  若以实力而论,这些飞鸟不过是些普通鸟类,但胜在数量繁多,其中也不乏食肉猛禽,这时一拥而上,登时将残存的精灵骑士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后便是一阵舍生忘死的扑击。那些精灵骑士本就久战力衰,又有不少被这些飞鸟下了胆,哪里还能抵抗?虽是击杀了不少鸟类,仍是被团团围住,喙啄爪挠,又有十多个骑士葬身在鸟海之下。
  帕兰此时却已然没了搏命之心——精灵族等级森严,她身为大长老,自认比其他人尊贵得多,性命也要精贵得多,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被射空塔攻击之时率先逃命。这时见身前身后,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飞鸟向自己撞来,保全手下的心思早被丢到了九霄云外,提起剩余的战气,在鸟海之中冲出一条路来,却是自顾自向着精灵族驻扎之地落荒而逃。
  秦易与摩云雕远远看着众精灵被鸟群围困,饶是此计乃是他亲自提出,这时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这一群数万只毫无灵智的飞鸟,在灵兽的威压催逼之下早已丧失了理智,只剩下一个向前冲击的念头,其中有不少比人的巴掌还小,只要一掌就能够拍扁,却依旧悍不畏死地想着对手冲去。那些处在围困之中的精灵,一个个全身上下早已找不出半块好地方,全都是被群鸟啄伤抓伤的痕迹,一个个浑身是血,哪里还有平日里美貌优雅的样子?不时有一两个坚持不住从巨鹰上掉落之人,便是在掉落之中依旧被鸟群包围,到得落地之时,身上大半血肉已被啄食殆尽。
  秦易久经战阵,一颗心早已磨练得坚如铁石,只是略感震撼,旋即便恢复过来。转头一望,正看见帕兰驾着巨鹰逃遁,他虽未与之交手,却也知道有这等武技的必是精灵族的头面人物。若是平日里,纵然秦易再是好战也决不敢和一个一品武士对战,但如今身在空中,有摩云雕相助,秦易却并不如何忌惮,当下催动摩云雕,从后面追了上去。
  帕兰此次出征,落了个全军覆没,自己仅以身免,虽说以她的地位不至于因此受到重罚,但自今而后,投闲散置是免不了的,更会不时受到一干对头的嘲笑,心中正在懊恼,听得后面动静,回头一看,不由勃然大怒,心道:“我虽是败逃,这大风族还果然把我当做病猫了?居然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追我,当真是欺人太甚。”怒火攻心之下,又见自己远离了群鸟和一众飞行灵兽,遂调转巨鹰——她也知道自家的坐骑不敢靠近摩云雕,远远一剑劈出,只见一头青鸟从剑尖飞出,赫然又是一记王级战技。
  秦易却不和他较量,帕兰刚举起剑,他已然带动摩云雕向一边飞去,那战气青鸟虽是速度极快,又能自动追踪敌手,却终是比不上摩云雕的速度,在空中盘旋两三圈,随即缓缓消散。秦易见状笑道:“精灵战技,不过如此,似这等稀松平常的功夫,在我族里却只有三岁小孩子才用。”
  帕兰心中本就懊恼,这时听得秦易言语轻蔑,更是怒不可遏,喝道:“你若有胆,便硬接我一招,东躲西藏算什么本事?”说话间又是数剑挥出,她连用两次王级战技,一身战气此时只有平时的五成,这一回却是并未使用同样的招数,而是用上了次一等的帅级战技,但见数团青气自剑尖射出,在空中爆散开来,交织纵横,化作一面巨网,当头向着秦易罩了下来。
  秦易如何会被他罩住?青气一现,已经跑到了远处,待到巨网落空,却又重新回到帕兰面前,不住用言语嘲讽讥笑。他两世经验,前世的华夏语言更是渊深如海,若论言语之丰富,当世只怕也无人能出其右,这一番冷嘲热讽,当真是痛快犀利之至。
  这帕兰此刻也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如是在平地上,便是有一百个秦易也早已被斩了,但如今身在高空,坐下巨鹰又不敢接近,普通的战气根本达不到对方近前,偏偏这小子又滑溜得很,每每自家战技刚一出手便被识破,仗着坐下摩云雕快如闪电,提前躲了开去。巨网落空之后,又试了数次,仍是未能见功。
  似这等只需轻轻一下就可碾成粉碎,却又抓不住,打不着的对手最是可恨,帕兰听着秦易那连绵不断,几乎不曾重样的嘲讽之言,只觉脑袋边上好似有无数锣鼓乐器一同响起,只听得头痛欲裂。终于忍耐不住,一声暴喝,驾着巨鹰,转身便向精灵营地飞去,却是打算避开这烦人的小子。
  秦易等的便是这机会,眼见帕兰背对自己,当即深吸一口气,一声尖啸脱口而出,化作一支利箭,直刺帕兰耳鼓。那帕兰身为一品武者,如是对她出手,便是任他喊破喉咙也休想撼动分毫,他这一声尖啸,却是对着其坐下巨鹰发出。
  这也是秦易的精细之处。他若是正面发出这龙吟诀,自是伤不到帕兰,便是那巨鹰在帕兰的护持之下也未必会怎样,但这时帕兰一心想走,又是背对自己,自然顾不到巨鹰。
  且说帕兰,心浮气躁之下只想早些回到营地,冷不防一声尖啸入耳,虽然没能伤到自己,却也不免有些神魂震撼。刚恢复过来,就听见下面坐骑惨叫一声,接着身子便是一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在这高空之中,若是没了坐骑,任你是一品武者也难得活命。嘴里不住地拼命呼喝,要那巨鹰飞起来,但秦易的龙吟诀何等霸道,那巨鹰虽是同类之中的佼佼者,终究也不过是普通猛禽,如何当得起他这一啸?脑髓已然被这一声尖啸震成了一团浆糊,此时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哪里能够听得懂主人的话?身子如石头般向地面坠落下去。
  武者到了一品境界,虽然还无法飞行,但凭借神识调用天地元气减轻重量,甚至短时间浮空还是做得到的,如果帕兰此时能够脱身,凭着神识之力,虽说免不了重伤,保住性命未必不能。但巨鹰虽是驯服,毕竟还是禽兽,远做不到与骑士心灵相通,为防意外,骑士多是将双腿固定在巨鹰两侧,像秦易这样无所顾忌地骑在摩云雕背上的,只有技艺精湛之人才能做得到。帕兰身为大长老,年轻时虽然也是巡游骑士,到如今却不知道多少年未曾骑乘巨鹰了,自然做不到这一点,此时双腿也是固定着的,这时被坐骑带着直直向地面落去,急切之间,竟然解不开帮助双腿的皮带。
  这皮带乃是兽皮鞣制而成,极为坚韧,普通刀剑也难以割开,帕兰心急之下,也未曾想到用战气挣脱,只是一味用手去解。秦易害怕帕兰挣脱开,指挥着摩云雕在高处紧紧跟着下坠的巨鹰,双翅扇动之间,发出无数音波利刃,自己也不断地打出一记又一记拳风,那帕兰武技虽高,却不像秦易有混元功护体,只得挥剑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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