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怖 完结+番外_607

  “玖展厅”就在眼前了,展厅连大门都没有设立,只用一幅巨大的神荼郁垒年画作为大屏风矗立在门口。
  望着年画上两位威风凛凛的门神,参观者们都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渺小感和安全感。
  柯寻立在门口,看到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士正打算进入展厅,急忙手疾将女士的轮椅推离了门前。
  坐轮椅的女士并没有显现出惊慌的表情,而是很镇定地看了看柯寻,用眼神礼貌询问对方为什么这样做——是的,仅仅眼神就特别礼貌。
  柯寻的解释:“我们刚从这展厅出来,里面装修的味道很大,甲醛味儿呛得很,不太适合参观。”
  “谢谢。”女士微微点头。
  “您方便吗?需不需要我推您去另一个展厅?”柯寻问道。
  “我的轮椅功能很全,谢谢。”女士打过招呼后就自如地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行去了。
  柯寻松了口气,如果这位腿脚不方便的女士入了画,那后果只会凶多吉少。
  同伴们对柯寻此时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此刻都默契地站在门口等着他。
  大家对展厅里的画作虽然充满好奇,但内心却都清楚,无论怎样做足准备,画推都不可能让入画者猜中即将进入的那幅画。
  10个人在展厅门前站定之后,就三三两两走了进去。
  “刚才大家一定都看到了,咱们这间展厅门口是一幅巨大的门神画,之所以在显眼处设立这么一幅画,是有一定含义的。”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展厅里响起来。
  卫东看了看展厅里凑在一起的那群人:“没想到还真有组团儿来参观的……进了这么多回美术馆,还头一次看见导游……”
  “东哥,那是解说员。”顾青青小声纠正。
  卫东看了看人群里那个中年导游,不,中年解说员,脑子里灵光一现:“如果咱们问问这个人,这个展厅里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年画,会不会对咱们有帮助呢?”
  “很难说,”邵陵先表示了悲观,“要论意义的话,每一幅画都有其意义。咱们以前经历的画,有时候单看画面,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地方。”
  “倒也是,”卫东的目光在一幅幅色彩艳丽的年画之间梭巡着,“咱总不能直接问人家哪个作者已经故去了吧……”
  “我想,这个不必问吧,这里的标签把已故作者的名字都加了方框的。”顾青青在一旁说道。
  罗勏一幅画一幅画地挨着看,估计有些吃惊:“怎么……怎么全都是方框啊……难道这些作者都已经……”
  邵陵的表情依然从容:“加方框的那些是木版年画的木版制作者的名字,这里陈列的大部分年画都是有一定历史的,你们看这幅‘麒麟送子图’,制版时间是1907年,当年的那位制版师傅肯定早已不在人世了,还有这幅‘利市仙官’,制版时间是1931年,制版师傅即使健在,也是百岁老人了。”
  “照这么看,今天的这些年画都是古董了,”罗勏盯着一幅幅的年画,这些吉祥鲜艳的色彩在“入画”的前提下显得有些妖异,罗勏被那幅活灵活现的“钟馗观镜”吓了一个哆嗦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同伴们,“这个展厅非常大,那边那群人少说也有三十几号,一会儿说不定还要进人。”
  展厅的人数多,证明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起码入画事件不会立即发生。
  “之前了解过的年画就不必再看了,重点放在陌生的图案上。”一直没有发言的牧怿然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大家心下明白,便专找陌生的年画去研究。
  此时的展厅相对安静,那位讲解员的声音清晰的传递到了每一位参展者的耳中:“这种加了金粉的大张的被称作‘金宫尖’,一纸三开的叫‘金三才’,咱们现在看到的这张‘福禄寿’,按类型分就属于‘金三才’。”
  很快就有一个好学的参观者发问了:“华先生,您刚才提到了青版和秋版的区别,我看这张‘福禄寿’就标明了是青版的,您刚才说青版是6月以前的作品,这是不是因为年货到年底十分走俏,怕秋天的时候赶不过工来,所以就在春天的时候提前印出来了?”
  讲解员微微一笑,很有耐心地说道:“大家可能对年画的概念有些模糊,认为年画都是过年的时候才贴的,其实不然。按照年画的用途来讲,年画是可以分为很多类别的,比如说喜画,那也是年画的一种,是用来恭贺新婚的喜庆画;再比如说扇面画,这就是夏天对于年画生意淡季的补充产品;还有,古代的一些行业祖师像,以及元宵节时用的灯屏画,这些都属于年画。就拿眼前这幅‘福禄寿’来说吧,这就是一副庆寿年画,一般是老人做寿的时候用来烘托喜庆氛围的。”
  参观者们非常认真地听着,感觉增长了不少知识。
  罗勏小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些天查了半天年画资料都白查了……这位老师说的都是新知识点儿……”
  牧怿然的表情却略略有些不自然,与柯寻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个人也慢慢融入了人群。
  “我哥和我姐夫这是……”罗勏不解。
  顾青青与吴悠一时也不太明白,秦赐低声与大家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位讲解员有些像‘天选之人’。”
  几人听了心头都微微一震,虽然这份猜度有些残忍,但这位负责讲解的华先生真的很适合进入以年画为主题的画作……
  “这么一想,这人的姓氏也挺古怪的,怎么姓画呀?”罗勏真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单名一个推字。
  顾青青忍不住纠正:“应该是华山的华吧。”
  剩下的时间,大家也不再分析此事,而是争分夺秒地开始研究展厅里的年画。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这群参观者才慢慢离开,作为讲解员的华先生同大家一起走到了门口,然后就没有再挪动脚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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