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江余自从怀疑上辈子的皇后被换,便同时怀疑这个不正常去世的贵妃。
  许是她挡了假皇后的路,被背后的人给暗害。
  这辈子的皇后有他们盯着,不会被换,但背后之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真皇后,可能会让她因病去世。
  而到时候宫中有着这个早日获封贵妃的郭小姐,后宫皇后贵妃俱在,幕后之人想害谁,都要掂量着另一方会不会察觉,坐享渔翁之利。
  至于同时害死两个人,江余并不觉得幕后之人有这么大的能量,若这么厉害,上辈子应该直接害死皇帝。
  可没想到,她想与郭小姐打好关系,将来让郭小姐穿着她设计搭配的衣服进宫,提前获宠,直接卡在了最开始。
  郭夫人竟这般厌恶她,直接在大庭广众拆开礼物,以后怎么和她女儿打好关系。
  在江余暗自苦恼时,在场所有人的手都不自觉地伸向自己的礼物盒子,想要拆开,还是仅有的理智让他们将之交给丫鬟放在旁边。
  拿得远些了,就能控制住了。
  郭夫人直觉这件衣服无比适合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外界都在传她女儿长相小家碧玉,没有卢小姐大气端庄,才会在家世更好的情况下落选。
  但是这件衣服,就算她女儿没有穿上,她也笃定,定能将她女儿的美展现出来。
  到时候京中还有谁敢再嘲笑她女儿的样貌。
  这么想着,她对于江余接下来的授课配合无比,在江余让人演示自己她出的题时,还主动站出来解题。
  江余没想到郭夫人的转变这么大,若不是见她之后仍旧对卢小姐视而不见,还以为换了一个人。
  江余自己编撰的书由她亲自讲,效果好上许多,很多刚开始仍旧记挂着礼物的贵妇很快沉浸入教学之中。
  直到江余结束课堂准备离去,好几个近日府上有宴会的夫人连忙邀请江余,还有人过来与江余攀谈。
  不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而是真正的信服于江余的能力。
  其中居然还有着郭夫人。
  “这是你在南边成衣铺子里的衣裳吗?还有类似这种风格的裙子吗?”
  郭夫人眼神很是热切,好似只要江余说出“是”,她就能立刻命手下人下金陵,购置一堆适合郭小姐的衣裳回来。
  江余虽然乐于见到这个结果,但是仍旧被这种热情吓到,回府后仍心有余悸。
  今会儿陈明轩居然也在府,见江余回来,递给江余一封信,这是暗卫写来的一封信,说在卢府终于抓到了第二个可疑之人。
  这个人经拷问后吐露,她是核心人员,知道幕后之人培养这些人的别庄地点。
  作者有话要说:
  《计然篇》原作者陶朱公范蠡,文中借用书名。后宫位份参考唐朝。
  第35章
  江余只粗略扫过信, 心中就有了猜测:“那些人中怕是出了乱子,好几个月没有动静,这会儿突然出现一个核心人员。”
  陈明轩轻揉眉间:“迟则生变, 定要利用好这个时机,将背后之人一网打尽。”
  “近日皇上常召你进宫觐见, 不如我来追查。”江余见陈明轩眼下青黑,关切道。
  “也好。”
  最近皇帝有重用他的苗头后, 被冷落的孟丞相对他频频发难。
  他现在根基尚浅,又因改革商律之事由他而起,朝堂大臣乐于见到从改革商律上获利颇多的孟谷秋与他对掐, 因此无人对他伸出援手。
  而皇帝近来态度暧昧, 叫他叙话,商谈商律之事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但没有在朝堂上替他说话的意思, 像是在犹豫, 亦或者考验。
  这耗费了他的大把时间, 让他不能及时处理卢家那边的事,将之交给时间比较自由的阿余刚好。新平山上也开辟了专门的地方作为暗卫的新驻扎地,到时候传递消息也方便许多。
  这些人乃是上辈子害死他们一家的真凶,这回儿阿余定然有所察觉, 她又有着上辈子的记忆, 确实接替他的最好人选。
  江余知道陈明轩近日在朝堂上处境艰难, 连张夫人都带来张丞相的话,让陈明轩称病在家,躲躲发疯的孟谷秋。
  但她同时也知道陈明轩的野心,若不是敢于拼一拼,陈明轩如何能从无亲族支撑的寒门学子走到今日, 成为令朝臣忌惮的新秀。
  于朝廷而言,状元可不稀罕,就算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前朝也有不少,最后不过淹没在数量庞大的官员中。惊才绝艳,名留史册的,绝大多数还是世家出身。
  “你放心,交于我,遇见麻烦我会来请教你和大长公主的。”
  陈明轩读出了江余眼中的崇拜与支持,拥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江余轻轻拍抚怀中人的后背,就像是安抚宝儿一般,极有耐心,又饱含爱怜。
  陈明轩心神放松下来,困倦涌出,在最后迷迷糊糊时,他想:如今这样相互支撑着,也不错。
  之后,夫妻俩都很少回状元府,一个快要住在宫中,一个已经住在新平山上,在外人眼中看来,像是闹崩了一般。
  但没人敢在这会儿和陈明轩搭上关系,怕成为下一个众矢之的,故而还没人给后院空虚的陈明轩送美人。
  江余这边也受了些影响,很多平日里会见着会热切攀谈的人,现在也疏远许多,好在江余忙着调动暗卫查探那个别庄,倒是乐的清净。
  结束完授课,江余将书册以及收上来的作业整理好,准备去后山的暗卫基地,在转角处被张夫人叫住。
  张夫人旁边还跟着一位带着帷帽遮住全身的女子,京城中这样打扮的并不少,但是新平山上,倒是第一次见,很是打眼。
  见着揭开帷帽后露出身型的卢小姐,江余也不惊讶,看了看周围,将人引到一处空置的院子。
  “不知卢小姐此来所谓何事?”嘴上发问,但是脸上没有半点困惑的表情。
  卢小姐苦笑,她院子里近日各种事故频发,已经到了她压不下来的地步,再过几日就有宫中的嬷嬷来给她讲大婚时的规矩礼仪,也不能再耽搁了。
  到时候院中的乱象暴露出去,她就算依旧能坐上皇后之位,她的名声,威信将受到严重打击。
  “想必郡主也知晓,有人想要阻拦我进宫,而我察觉到背后有大长公主的人在护着我。”卢小姐说的很慢,但话很直接。
  江余挑眉,这和过年时与大长公主攀关系,话语迂回的卢小姐很不一样,这是知道她喜欢直接,便投其所好?
  “您和大长公主想必是希望我顺利进宫的。我也能保证入宫后,能快速掌握凤印,还能让皇帝更信服陈翰林。”
  “我会建议大长公主,让卢小姐在大长公主府备嫁,你觉得如何?”
  “自是荣幸之至。”卢小姐福礼,“我房中有一大丫鬟,名叫青杏,她能记住每一个听到的声音。她甚是崇拜火凤英,若郡主不弃,可否代为引荐。”
  江余脸上的笑更大了些,托住卢小姐:“那待到卢小姐入宫,我定会好生照顾卢小姐旧人。”
  两人相谈甚欢,江余还亲自送卢小姐上了马车。
  张夫人站在江余身边,一起目送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走远:“阿余,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江余这会儿心情甚好,俏皮地冲张夫人眨眨眼:“你等着看。”
  随后,自卢小姐带着长长的车队进入大长公主府备嫁,京中就开始热议。
  夫人们间的话题是,未来的皇后由大长公主亲自教导,往后大楚女子的地位必定又将提高。
  士子间的关注点是,皇后投靠大长公主,以后太后娘家孟家再也起不来了,孟谷秋已再无翻身之地。
  而朝廷官员们考虑的是,皇后与大长公主站一条线,陈明轩是大长公主的女婿,看来皇帝并未厌弃陈明轩。
  一些低位的官员甚至想着要将女儿送去状元府,陈明轩只一位正室夫人,连个暖床丫头都无,这要送去,不求能与郡主争锋,只要能分得一丝宠爱,也是大赚啊。
  黎王府内,张馨宁恨到咳出血来。
  她身子底子不错,幼时虽遭难,但这么些年名贵药材养着,早就补上了亏损,三年前生大女儿时,也顺顺利利。
  可她怀着儿子时,别庄养着的重要之人出现失联,叛逃,争权的情况,江家人不停得给她拖后腿,黎王府与婆婆蒋太妃也不得消停,她没有一刻闲下来,孩儿没养好,生下来像病猫不说,她的身子也垮了下来,已经连续三个月下不了床。
  现在听闻卢小姐离开布局已久的卢府,去了密不透风的大长公主府,这么多年的功夫白费,她之前的谋划,连孩子都顾不上简直如同一个笑话。
  “王妃当心身子!”丫鬟关切道。
  “请,王爷来,商谈,要事!”张馨宁剧烈喘气着说。
  丫鬟十分犹豫,在张馨宁可怕的脸色中,小声道:“王爷在叶侧妃院子,说两个时辰内不要找他。”
  张馨宁将手上的茶杯猛的往地下砸去,咳出的血将地毯染红。
  “这些难道都是我的事?!”张馨宁咬牙切齿,“那老婆子,就会惹麻烦,她送来的这个人一样不知轻重缓急!每天只知道将王爷往床上勾!”
  疾步走进来的黎王脚步一顿,站在外间,隔着帘子沉声道:“原来王妃这般想我。”
  张馨宁气急攻心,也没了之前的稳妥,索性将这些日子心中憋着的郁气一并发泄出来。
  “自去年腊月起,发生了那事后,我怀着孕亲自在外奔波,孩子都是在别庄生下来的,你做了什么,对你母妃妥协?”张馨宁冷笑。
  “蒋家失事后,母妃在宫中处境艰难,正是需要我的时候……”
  “需要你立马给她生个妾室肚子里出来的孙子?”张馨宁声音尖利。
  黎王不好说他也没想到妾室胆大包天换了避子汤,惯来自视甚高得他也无法容忍自己居然被算计,只阴沉着脸不出声。
  张馨宁嗤笑:“你母妃还专门派人来去守着那妾室,防我跟防什么似的。也不看看,就因为她插手,府上乱了多久。”
  黎王无法反驳,但到底是自己母妃,转开话题:“现在重要的是别庄的事。”
  “我自是清楚。那边的路每一旬都会变化,我已知晓被抓之人乃是知道上旬路的,现在还不用担心。可惜皇后这条线彻底废了,现在的大长公主府可不是我们能轻易进的。”
  “那边别庄既已暴露,还是趁早撤离为好。至于宫中,定不能放弃,我们需要一个能探听宫中内部消息的人。”
  “那就让计划提前,启动大长公主暗卫中埋下的钉子,让大长公主府乱起来,趁乱将皇后换了。”张馨宁犹豫,“只是这样,培养替代大长公主的人就废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皇后,之后的事再细细谋划不迟。”
  新平山暗卫营中,暗九在丛林中训练回来,见着前面一个眼熟之人,故意放轻脚步走上前。
  “二姐也是在这边训练吗?”
  暗二被突然冒出的暗九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东西往绑紧地袖口塞去。
  “阿九啊,好好练。”
  暗九见着暗二没头脑的一句话,暗自嘀咕:“我自然要练好,我还想回到小姐身边呢!”
  桐柏山,江余亲自带队按照被抓之人交代的路线寻找,仍旧走到了死路。
  “这里应是有机关。这块堵路的巨石看着不像是一直在此的。”江余仔细采集对比两处的岩石,得出结论。
  暗一翻看口供,补充道:“那人出去的时间都是每月上旬,看来里面应该不止一条路。”
  “但是这么大的山,我们一时也找不到啊。”暗七焦急。
  江余擦净手上的灰尘,笑道:“我已买下这座山,派人在山脚将这里围住,给我用火.药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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