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色厉内荏,说的大概就是江流现在这状况。
  办公桌下发出的声音让邵安阳脸上的表情黑了一瞬间,而视线可及的书桌后地面上散落的男性衣物则更是——这女人怎么敢!
  “我来,”
  咬牙切齿的吞下自己几乎冲口而出的暴躁,邵安阳脸色难看,
  “我来找你当然有事,不然我来这里干嘛?抓奸吗?”
  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江流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十分难看,心里却有点慌了,她很想站起来将人赶出去,然后赶紧看看桌子下那个...她怕他在哭。
  “你到底来干什么?!”
  邵安阳闭了闭眼睛,
  “我来接你跟我一起回去,爷爷快不行,你一定要和我走,这可能是,最后一面。”
  江流没想到对方说的是这个,整个人愣了一瞬间,
  “好,我跟你去,但是你先下楼等我,我一会儿下来!”
  邵安阳额头猛跳,他觉得自己血管都要爆了,最后却在瞪了对方一会儿之后,咬了咬牙,
  “好,你快点!”
  转身就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把那扇门猛地一带,发出巨大的响声。
  邵安阳一出门,江流很快就从椅子上滑下来,整个人跪在地面上,有些着急的伸手去扯那个几乎是卡住了一般窝在书桌下的男人。
  “石岸!”
  “你没事儿吧!你别哭——”
  焦急的摸上书桌下那人的脸,江流知道对方肯定受不了这个,而且方才邵安阳的话——
  “没事儿,我没哭。”
  摸到的面孔上什么都没有,预想当中的眼泪几乎不存在,仅剩的濡湿感或许还是方才两人的亲密造成的,江流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压了下去。
  “你听我说,我——”
  “你不赶快下去吗?老人可能是在等着见你们最后一面了,我没事的,没关系,我对这种事情,”
  说话的男人笑了笑,就像是试图安慰对方的样子,
  “我对这种事情早就有过觉悟了,你别担心我,快去吧!”
  “可...”
  “我真没事,你赶紧去,不然错过了。”
  “但...”
  “那你吻我一下,就一下。”
  石岸笑着爬起身,这一瞬似乎对自己此刻的样子也没了什么羞耻,就那么站在对方面前,等着。
  江流面上有些纠结,最后抬手抱住了对方,双唇愧疚的吻上去,
  “对不起,真的,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好不好?原谅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说前天晚上的事情,或者此刻,又或者,其实是全部。
  对方却十分温顺的顺着她的吻回应了她,轻轻巧巧的一个浅应,让她放松了下来。
  “那我,那我这边完了很快就回去,我们好好聊聊,你待会儿...”
  “好,我回家等你。”
  江流有些不放心的又说了些什么,最后才转头出了门,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将门给带上了。
  于是没有看到她背后,等她转头离去后就再也撑不住,一瞬间就像是被抽掉了全部脊梁般塌了下去的男人!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石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在对方面前哭,或许他哭了,对方就会留下。
  可万一没有呢?
  没有的话怎么办呢?
  软弱的男人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书桌底下,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甚至抓住了方才江流坐过的椅子,将它堵在自己的面前,就像之前那样。
  无声的眼泪静悄悄的流淌,没人知道,甚至它们的主人也不知道。
  ☆、第 52 章
  052
  跟着邵安阳离开的江流有些心神不宁,一路保持着沉默,开车的男人则抿着嘴脸色难看。
  但不管怎么样两人还是一同走进了邵家老宅,在老人病床前陪伴着渡过了最后的时间。
  邵老爷子的身后事很麻烦,他自己虽然一辈子干干净净妻子去世之后就守着独子过了一辈子,自己的儿子也和妻子感情甚好生下的也是独子,可问题是他那一辈的兄弟姐妹不少,像他们家那般干净的几乎没有,算算各种各样明里暗里的,一整个邵家可谓是枝繁叶茂。
  而邵家并不是邵老爷子单独一个人的,所以在他死后,原本因为江流入主了邵氏打发掉的乱七八糟的亲戚,还有原本按捺住从没有插手的各方势力,全都蠢蠢欲动,就等着丧事一完,来一波大爆发。
  这个情况下,江流被留下了。
  她也不能走。
  如果最后邵安阳因为老爷子的身后事处理不够完美失去邵氏,她自己原本应得的部分也不可能有多少。
  不管爱情再重要,这种东西,她放弃不了。
  如果放弃了,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从那个小山沟里出来呢?
  在邵家大书房和一大帮子人外加律师折腾了一整天,好容易乘着所有人都去吃饭的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一个人走到了邵家的后院里,这几天真是够呛。
  虽然也曾想过像这样的大家族面对各自利益会是个什么样子,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情。
  原本就她自己,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这么一天——毕竟在夏家她从未参与到任何金钱纠葛里,所以哪怕是老夫人也有这么一天,她应该也只是作为旁观者,安安静静看着。
  邵老爷子的去世让她对夏老夫人的病情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不管好坏,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多少都会强点...的吧...
  被吵的脑仁疼的女人在车库找了辆车,从司机那里要来钥匙就自己开车出了邵家老宅。
  距离那天之后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她一直没能回去,虽然给石岸打电话说了情况和原因,他也很明确的表示没关系,但到底在那样的状况下离去本身,她就心虚。
  对方越是安静沉默温顺,她就越是忐忑不安慌张。
  可一周的时间,把她原本事到临头那种状况下生出的干脆一股子全说清楚算了,该怎么怎么的念头渐渐消磨干净,时间拖得越久,那些话和事情,就越是无法说出口。
  就像这样,她开着车,明明是打算乘现在这一会儿的时间回去看看,可偏偏不由自主的,偏了方向。
  吱...吱...吱...
  手机静音之后的震动声忽然响起,江流瞟了眼然后接起,
  “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这几天都不在,事情也没交代清楚,我刚回来就被各种追问肖总这个怎么怎么,肖总那个怎么怎么,连陪自己男人的时间都没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
  喷涌而出的抱怨像是喷泉般涌出,电话另一端捏着手机的女人声音难得的暴躁,肖净文都有点后悔这么早回来了,她还以为回来之后可以逍遥段时间,权当度假,结果假没度成,全用来加班了!
  但是诡异的,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在她的抱怨之后,一直没声音,有一瞬间她以为电话坏了。
  “现在有时间吗?叫上齐娜我们聚聚?”
  沉默半晌之后的电话那头,传来邀约的声音,肖净文顿了顿,
  “出什么事了?邵家那边很难搞?”
  “并不是,是我想喝点酒,找人聊聊。”
  “......你等会儿,我和人说一下,你自己跟齐娜那边说,地点呢?”
  江流对自己听到的内容表示极度诧异,对方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行为让人惊奇。
  “好,就约在焰山吧,那边能看到热闹有安静。”
  “...行。”
  焰山是个酒吧,但挺有特色,最大的特点不在于和名字相似的火焰山的装饰造型,而在酒吧三楼环形包围状的那些个能看到底下场子的包间,那种看得到底下热闹自己又格外安静的场所,有时候真挺吸引人的。
  因为已经在路上,江流比另外两人都更早到,虽然去的次数不算多,但金额庞大,所以那边很快给她插了个队,安排好了房间。
  江流进去的时候愣了下,因为和经理确认的时候说是三个人,这会儿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三个盘条亮顺的漂亮男孩儿,或坐或站或拿着麦,一见她进门立马看了过来。
  “姐姐好!”
  等,等等!
  这特么怎么回事?我可不想还没解决问题又闹出问题!
  “你不进去站这里干什么?”
  正杵在门口没敢进门的江流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一回头就见到齐娜站在自己身后。
  “我,”
  还没来得及说话,齐娜就绕开她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里面便立马有人迎了上来,齐娜也有点儿方,她倒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场子,问题是——这不对吧?
  视线转到江流身上的时候还带着股疑惑,再一见到她那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在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你们把酒开了先出去,待会儿要叫人再进来。”
  及其正常的将几个男孩当做服务员,齐娜让人开了酒就赶了出去,临走时还有个男孩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也被她毫不犹豫的赶走了。
  “你让谁定的位置啊?是不是弄错了?”
  人都出去了,齐娜这才看着已经落座之后干掉了一杯的女人。
  “可能是吧,我跟小王说的时候没说是自己要用地方,她可能会错意了。”
  随手将空掉的就被搁在茶几上,江流把自己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拿出一只细长的女士香烟就塞进了嘴里,没抽,但咬着。
  “你怎么回事儿啊?这么烟都叼上了?”
  齐娜和江流认识这么多年,哪还能不知道这家伙压力大的时候就有这么个习惯,不过只是叼着还好,要真抽上了就真是压力大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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