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古言玉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后娘娘,眼睛里不禁然地露出了及时惶恐。
她嗫嗫嚅嚅道:“侯爷说,如今西北边关很安宁啊。”
“不是去西北,”太后娘娘语重心长道,“是去东海,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依例巡视,你放心吧,很安全的,只是此去时间可能要久一点。”
“原来如此,”古言玉后怕地拍拍心口,“只要无战事就好,否则我们大梁的百姓岂不是又要受苦。侯爷常跟妾身说,先有国才有家,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信仰,大梁的安定与荣辱凌驾在他的个人兴衰和家族荣辱之上,巡视东海既然他的职责,臣妇自然支持,臣妇会照顾好家里,伺候好母亲,安心等侯爷回来。”
“这就是哀家叫你来的原因。”
古言玉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们夫妻这样分居如何是好,那子嗣岂不是更加遥遥无期,若真的因为朝中的事情让荀殷连个嫡子都没有,哀家到了黄泉如何跟老侯爷交代,”太后娘娘唉声叹气,“所以哀家决定,这次东海之行,特命你和荀殷一起去。”
去…去东海?
饶是古言玉平常是个再如何淡定的人,此刻不免也有点懵。
她此生虽然有时候会胡作非为,但是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外五十里远的清水寺,虽然她很向往外面的天高海阔,却从未想过还能和秦荀殷一起去巡视。
“太后娘娘,您在和臣妇开玩笑吗?”古言玉难以置信地问。
旁边的皇贵妃温和地笑:“看您把人家威远侯夫人给吓的,臣妾说什么来着,说您一定会吓着人家吧,您老还不信!”
太后娘娘佯怒地瞪了皇贵妃一眼:“人家夫人哪有你说的胆子那么小?”
说罢,又笑容满面地凝着古言玉:“你不愿意啊?你别害怕,荀殷这次去东海,只是走走过场,到处看一看,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处理,你跟着一起去,也可以到处看一看,就当是外出游历,长长见识,你说呢?”
古言玉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真的?臣妇真的可以和侯爷一起去?”
“自然是真的,哀家说的话,就算是皇帝,他也要听的,哀家让你一起去,皇帝不敢反驳,荀殷那小子也不敢说什么的。”太后娘娘道。
古言玉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那笑意一直抵达了眼底,她兴高采烈道:“多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真是菩萨心肠,我们大梁能有您这样的太后,是我们大梁的福气。”
皇贵妃暗暗摇头,还以为古言玉多聪慧,原来也不过如此。
东海若是真的风平浪静,又何须威远侯亲自去,他们大梁人才济济,又不是除了威远侯就没有人可用了,太后娘娘让威远侯夫人跟着去,不过是想造一个假象罢了。
亏得这位威远侯夫人单纯,竟然没看出来东海的危机四伏。
太后娘娘对古言玉的反应十分满意,她道:“你以后要常进宫来陪陪哀家,哀家就喜欢长的好看又嘴甜的小姑娘,不像那不正经的皇贵妃,就知道跟哀家抬杠。”
嘴上说着皇贵妃不正经,但是语气却十分温柔,看来这位皇贵妃很得太后娘娘喜爱。
古言玉应道:“臣妇随时听太后娘娘差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什么事情了
出什么事情了
太后好似真的十分喜欢古言玉,留了古言玉用午膳,让皇贵妃作陪,午膳后,古言玉请辞离开,太后娘娘还赏了古言玉一串珍珠手串、一支赤金缠丝玛瑙镯子、一对翡翠耳坠和湖缎各色四匹、蜀锦各色两匹,由芳姑姑亲自送古言玉出宫门。
到了崇阳门,捧着各种赏赐的宫女小心地将太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放到马车上,秋月扶古言玉上马车,一路往威远侯府而去。
马车的帘子一放下来,古言玉带笑的脸当即沉了,颇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秋月早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然而,古言玉的脸色一沉,顿时吓得秋月连饥饿都忘了,战战兢兢地问:“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古言玉的手轻轻地在光滑细腻的锦缎上抚摸而过,脸色阴沉道:“太后娘娘赏了我这么多东西,自然是好事情,回头我要跟侯爷好生说道说道,毕竟,皇恩浩荡。”
秋月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她觉得自家夫人的语气听着怪恐怖的,像是有一阵阴风吹过来,吹得她后背凉飕飕的。
很快到了威远侯府,柳红迎上来道:“侯爷在寿康院,太夫人还在午睡,侯爷吩
咐奴婢您一回来就请您直接去寿康院。”
古言玉就直奔寿康院。
寿康院比她以为的要热闹,秦荀宁夫妇、秦荀彧夫妇都在,秦荀殷坐在上位,其余几个分开坐着,或喝茶或吃点心,见古言玉进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她的身上。
古言玉若无其事地一笑,和众人互相见了礼,三夫人耐不住好奇心地问道:“太后娘娘叫您去宫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是什么大事,”古言玉在秦荀殷的旁边坐下来,“太后娘娘赏了我一些东西,留我吃了午膳,然后让我跟侯爷一起去东海。”
去东海?
秦荀殷皱眉,沉默不语。
“去东海干什么?”五夫人不解,三夫人更觉得奇怪。
秦荀宁解释:“皇上今天早上在早朝上刚下的令,让二哥去东海巡视,也没说到底巡视什么,就让二哥随便看看,权当出去散散心,觉得差不多了就回朝。”
三夫人:“这算什么事?难不成二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需要去东海散心?”
众人:“…”
正疑惑的时候,姚惠清扶着太夫人出来了,古言玉又将在宫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夫人,着重强调了皇贵妃在太后娘娘面前得宠的事和太后命她去东海的事。
太夫人听后沉默了半晌,这半晌的时间里,堂屋里没有任何人敢开口说话。
半晌后,太夫人问道:“确定了出发的具体时间没有?”
秦荀殷回答:“明天卯时出发,随行的还有六皇子。”
太夫人点了点头,转而吩咐古言玉:“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你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办就好,等会儿你回去后就好好收拾收拾,多准备些衣裳、首饰、吃食之类的,就当是跟老二出去见识见识,别的不需要多想,若是有任何事情发生,就随机应变,你是个聪明的,出门在外,若是老二不在你身边,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古言玉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老二,言玉是你千方百计才娶进门的,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外面危险重重,你要保护好她,千万不能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这家里还有我,你们不必挂念家里的事情,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家里就不会出乱子。”太夫人语气平平地说。
秦荀殷也郑重地承诺道:“娘放心,我会的。”
太夫人道:“今晚我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给你们践行,明日一早你们就走吧,
不用一大早起来给我问安了。好了,先各自去忙吧,等会儿再过来。”
秦荀殷等人相继退了出去。
“二嫂竟然能和二伯一起去东海巡视,我这么就没有那种好运气,能去东海走一圈,真让人羡慕。”三夫人有点酸酸地说。
秦荀宁低眉想了想,说道:“你以为巡视是好玩儿的?若是无事还好,若是有事,有去无回都有可能,二哥乃是大将,派二哥去巡视,分明是大材小用,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别的什么隐情,指不定二嫂只是简单巡视的幌子。”
三夫人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是没那个命去东海玩儿的。”
秦荀宁被她逗笑了,想到即将远行的秦荀殷,又有点惆怅起来。
这个家就是秦荀殷撑着,他们家可担不起失去秦荀殷的风险。
“你在朝中办事,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二嫂真的是跟二伯出去玩儿的?”五夫人显然不信,“大老爷们儿巡视,带上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秦荀彧回答:“我也不清楚,昨夜皇上突然召二哥进宫,二哥在皇宫里呆了一夜,紧接着二嫂就被叫进宫里去,然后就传出了这样的事情,具体情况恐怕只有二哥才清楚
。”
五夫人有点失望。
秦荀彧职位低,有些事情的确不好打听。
“你很羡慕二嫂能去东海吗?”秦荀彧问道。
“我们女人家,大多一辈子都被拘在内院,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有时候能去寺庙里上上香都会兴奋得整夜睡不着觉,更何况远行了,像二嫂那样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妾身当然有些羡慕,但是妾身也知道,二嫂此次能去东海,恐怕并非什么好事,”五夫人分析道,“杀鸡焉用牛刀?皇上派二伯去,恐怕是有事处理。”
“我也这样想,”秦荀彧携了五夫人的手,“你若是喜欢出去,往后我找机会经常带你出门就是了,何必羡慕别人。”
五夫人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来。
古言玉落后秦荀殷半步走,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走到长廊拐角的时候,古言玉顿住脚步,问秦荀殷:“侯爷,东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春花几个丫鬟远远地跟在身后,见秦荀殷和古言玉停下了脚步,春花轻轻扬手,带着身边的丫鬟齐齐往后退,直到退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才作罢。
“太后是不是跟你说,此行只是走个流程,并无特别的事情?”秦荀殷反问。
古言玉点头。
秦荀殷冷冷地笑了笑:“看来得皇上信重有时候也并非什么好事,否则也不至于让你跟着去冒险,太后娘娘想要掩饰,这一招倒是正好可以混淆视听。”
古言玉:“?”
“东海发现了隐藏的非正规军队,消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连夜召我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除了我,皇上还秘密召见了其余几个朝臣,商量了一晚上,皇上决定派我和六皇子前往东海秘密处理这件事情,明面上说是巡视,其实是想办法打散非正规军队。”秦荀殷解释道,“太后让你去,只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这次巡视,真的只是走个流程。”
古言玉一听就觉得头大,这哪是走什么流程,这分明就是去赌命。
古言玉又问:“皇上让侯爷带多少人?”
秦荀殷比了一个“三”,古言玉皱眉道:“三千?”
“三百,”秦荀殷觉得自己的妻子还是有些天真,“既然是走流程,那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何须带那么多人,三百人足以。”
古言玉瞠目结舌,她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苦笑道:“皇家的都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们这是让侯爷您空手套白狼啊,真够狠的。”
“那六皇子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吗?”
秦荀殷摇头:“我不知道,这次去要和六皇子近距离接触,你有时间就多观察观察他,看看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是知道,那这位六皇子可真不简单。”
古言玉还未出发,却已经发现此行乃是危险重重,秦荀殷克妻的名声犹在,她竟不知道这次她是否真的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临走前想再见一见娘家的人,时间却不允许。
一时间愁肠百结,难免有些落寞。
秦荀殷安抚她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古言玉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两人相携往秋兰院走去,刚走进正屋,秦暮珊和秦暮宇就迎了上来,齐齐朝古言玉和秦荀殷行礼:“父亲,母亲。”
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古言玉的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她弯腰把秦暮珊抱起来往里走,问秦暮宇:“有没有午睡?”
“刚起床不久。”秦暮宇回答。
等进了屋,古言玉让春花和秋月去收拾她出行要用的东西,然后抱着秦暮珊坐到
大炕上,秦暮宇望了望面无表情的秦荀殷,又望了望古言玉,问道:“母亲要去哪里?”
“东海。”古言玉如实回答,“我和你们父亲一起去,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清楚,我和父亲走后,你们每日要按时去给祖母问安,等学堂开学了要好好读书,不可以偷懒。”
听着古言玉的温声细语,秦荀殷有些沉重的心情微微散了些。
秦暮宇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低下了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秦暮珊在短暂的茫然后,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着古言玉的手臂不撒手:“我不,我不要母亲离开,母亲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怎么会?”古言玉的心都被秦暮珊哭碎了,不禁然地就红了眼眶,她一边给秦暮珊抹眼泪,一边安抚两个孩子道:“我只是去几个月,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个月,肯定会回来了,我没有不要你们,我和父亲去是有事要办,不是去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