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团圆

  往日那曲折悲惨不堪回首的经历,如梦魇一样,紧紧缠绕在莫鸿鸣的心头,让他久久难以释怀。
  而这次在亲人朋友的面前再次揭开伤疤,莫鸿鸣的心就像被泡在酸水里紧紧揉搓着。
  讲完以后,这个干枯瘦弱的小伙子早已泣不成声:
  “爷爷奶奶,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教导。”
  莫鸿鸣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一个劲儿地把头往地上磕。
  白净的额头随着一下下的撞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青紫一片。
  餐桌旁,谁都无心再吃一口东西。
  莫奶奶蹲在莫鸿鸣旁静静地抹着眼泪儿,而莫老爷子,也早已端不住自己的架子,上前一把将孙子扶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爷爷我还没死呢!过去的事再不堪,好赖也过去了。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学不会往前看呢!”
  莫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复又开口道:
  “况且,你虽然也犯了不少的错误,但这些年在外面也并不好过,受到了不少的惩罚,以往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老爷子平时很少展现出这样温柔,慈祥,耐心的一面。莫鸿鸣乍一看到这样的爷爷,一时无法适应,眼泪也不掉了,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莫老爷子看。
  “师傅果然心软!”
  叶静姝悄悄往叶城那儿瞄了瞄,却发现男人也在默默地看着自己。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意识到了现场气氛的尴尬,转头刚好发现叶静姝二人眼中的揶揄。莫老爷子状似无意地清了清嗓子,嚷嚷道:
  “不……不就是让你说个过去的经历嘛,搞这么煽情干什么!”
  “你看,你奶奶给你们做了这么多吃的,再不吃都凉了,扔了多可惜!”
  说罢,就往莫鸿鸣碗里放了个鸡蛋。
  这时,莫鸿鸣才反应过来,爷爷这是原谅了自己。
  回想当初的任性给在乎自己的亲人们带来如此巨大的伤痛,莫鸿鸣就后悔不已。
  可家人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即便犯了再大的错,他们也不会抛下自己。
  获得宽恕的莫鸿鸣终于露出了三年来最为开怀的笑,脸上的红晕如冰川融化,百花盛开。
  “是!爷爷您说得对,咱们吃饭吧。”
  说完便开心地上去紧紧抱住了莫家二老。
  自此,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在众人的帮助下,历经磨难又重新的合并在了一起。
  这多年的坎坷,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莫家又回到了往日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坐在餐桌上的莫老爷子,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不一会儿又恢复到了往日话痨的模式,重新教育起了自己的孙子。
  “阿鸿,虽然现在你已经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的一点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商量,家人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如果我跟你奶奶不在的话,找你叶姐姐和成哥也是可以的。”
  提到这个刚收的徒弟,莫老爷子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这次你回来,想必已经见识过她的手艺了吧!”
  被莫老爷子一提醒,莫鸿鸣一下子便想到了前天晚上在“莫叶”烧烤摊前叶静姝给自己准备的烤猪蹄儿和其他的一些烤品。
  顿时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啧啧,那些烧烤何止是好吃啊,简直是太棒了!当时那些东西一入口,我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爷爷,你知道这次叶姐姐是怎么找到我的么?”
  在莫家二老好奇的眼神下,莫鸿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浮起了两团红淡淡的红晕。
  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其实当时我去叶姐姐的摊位上是为了……偷……偷那些猪蹄儿。”
  莫老爷子一听不干了,心头火立马蹭蹭地冒了出来,忍不住拿起筷子要往孙子的头上敲。
  “你这小兔崽子,在外面的苦还没吃够么?还敢去打你叶姐姐烧烤摊子的主意!”
  说罢,便恨铁不成钢地使劲儿用眼刀剜了一眼羞愧万分的莫鸿鸣。
  顿了顿,莫老爷子拔高了声调:
  “你叶姐姐当时抓到你后就应该把你往死里打!顺便再把你送一回警察局,让你再体会一下当时的滋味儿!”
  这时,一旁的莫奶奶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这老头儿怎么越说越离谱了!阿红是那样的人吗,况且他都知错了!这回他偷猪蹄儿虽然不对,可我相信咱们孙子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下,莫老爷子也杠上了:
  “你这老太婆懂什么!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不好好教育,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妈……”
  看着自家奶奶如此护短,莫鸿鸣更加不好意思,声音也越来越小:
  “当……当时,其实我已经饿了整整三天了。从运煤车上下来之后,连一口水都没有再喝过。”
  “那时,我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想回来再看您们一眼。但是又怕你们生气,不接纳我,便偷偷地跑到了当时爷爷摆摊的地方。”
  “在那儿,虽然没见着爷爷,可我却找到了叶姐姐的摊子。”
  “叶姐姐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特别是那猪蹄儿,那味道闻起来和爷爷做的实在是太像了……”
  “所以这就是你偷猪蹄儿的理由?”
  莫老爷子忍不住轻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
  “爷爷,我那时候没想着要偷的。是叶姐姐摊位旁边的'老王烧烤'的王师傅便给我买的第一个猪蹄。”
  “什么?王师傅?”
  乍听到这个名字,叶静姝内心十分的诧异:
  “原来那天王师傅到我这儿买的那个猪蹄儿是给你的啊!”
  莫鸿鸣点了点头:
  “是啊,王师傅说这是给我买的。这个猪蹄儿的味道,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在鼓楼那边摆摊儿了。这个味道,仿佛让我回到了小时候……”
  “那后来,你怎么……”
  叶静姝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看着众人一脸好奇的神色,莫鸿鸣有些疑惑地看着叶静姝:
  “叶姐姐,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王师傅?”
  莫名的发问让叶静姝一头雾水:
  “怎么会呢?虽然我和王师傅之间的关系并不如鼓楼区其他烧烤摊上的师傅,但至少我们也是和睦相处的好邻居啊。”
  听到叶静姝的回答,莫鸿鸣心中更是纳闷儿,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可是……王师傅说……”
  只见莫鸿鸣使劲儿闭了闭眼,咬咬牙,豁出去似地开了口:
  “叶姐姐,其实后来我之所以去偷猪蹄儿,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儿。”
  “王师傅告诉我说,你……你卖猪蹄儿的配方是偷我爷爷的!”
  “放他娘的屁!你叶姐姐做猪蹄儿的手艺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会是偷来的!”
  还不等叶静姝开口,莫老爷子便立马护起了犊子。
  而在座的所有人听了莫鸿鸣的说法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王师傅还说,我吃了他的猪蹄儿就应该按他说的去做。”
  “他还吩咐我趁着这两天'莫叶'烧烤营业的时候,装作食客偷偷的把蟑螂放在烧烤盘的旁边趁机碰瓷儿……”
  这下叶静姝彻底蒙了圈。本以为王师傅对自己虽然不冷不热的,但至少两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没想到表面上正正经经的一个人,内心竟然有如此肮脏不堪的想法。
  莫鸿鸣看着愤怒不已的众人,懊恼不已:
  “叶姐姐,对不起,王师傅跟我说了配方的事儿以后我也没动动脑子想想,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说的话。”
  “本来王师傅跟我说的计划,再过两天我就打算实施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叶姐姐给抓住了。”
  莫鸿鸣的话让叶静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叶成看着沉默不语的叶静姝,心中十分担忧。
  上去轻轻抚了抚叶静姝的发顶,语带温柔:
  “你在担心什么呢?”
  这声音仿佛潺潺流水,瞬间抚平了叶静姝的烦闷。
  细细地向众人讲述了遇到叶城的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儿后,叶静姝灵光一现,最近所有的异常都被有序地串了起来。
  “上次的事儿肯定就是这个王师傅搞的鬼!不行,老头儿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定要过去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看着被气得满面通红的莫老爷子,叶静姝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便连忙上去抚了抚莫老爷子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师傅,稍安勿躁。现在咱们一定不能冲动,因为咱们现在手里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什么。”
  “不过,既然我们都怀疑这两件事情是王师傅所为,就要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的办法才是。”
  众人一听,纷纷凑了过去。只见叶静姝神秘一笑,与大家细细商量起来。
  约摸半小时后……
  “好一个引蛇出洞!”
  莫老爷子激动地拍了拍手说道。
  “阿鸿,到时候你就按照咱们今天商量的这个方法来做。!”
  在商量好对付王师傅的方法之后,众人的又把话题引回到重逢上。
  为了应景儿,莫奶奶走到酒柜旁,把珍藏多年的佳酿拿了出来。
  “趁着今天阿鸿回到家,正好儿你和阿成都在,那咱们就在这儿好好庆贺一下吧!”
  说完便给每个人的杯中都装满了酒。
  看着如此和乐的一家,叶静姝端起了酒杯:
  “既然阿鸿也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大家今天能够团聚在一起,都是缘分。”
  “不如,今天就由我做东,拿一些东西到咱们这儿来。晚上咱们一起搞一个疯狂大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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