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也叫今朝!
是他吗?
今朝直直看着眼前这个迟暮老人,他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自嘲来,一滴泪却从他眼角缓缓滴落。
他喉间哽塞,很想开口叫她一声婆婆,可是他不能。
他的婆婆,在前世,在他五岁的那年,在他被人打得动弹不得躺在地上不能回家的那晚,站在门口等她孙子回家的时候就在夜里彻底离开人世了。
他是被人抛弃在山里的弃婴,是婆婆砍柴时把他捡回了家。
那年大国倾覆,昭阳刚自立国门,连年战火,百姓生活困苦,婆婆先死了丈夫后死了儿子儿媳,连年幼的孙子也夭折了。
所有人都说这么小的婴儿在山里冻了一天,救不活了,婆婆却坚持救他,变卖了家里的所有物品,只余一间破房子可容身,换来半碗羊奶,喂他喝下。
小儿命硬,愣是救活了过来,他慢慢长大,同婆婆相依为命,转眼数年,婆婆花了眼背了耳,一次病倒之后就再没恢复过来。
四岁小儿东奔西走,用稚嫩的肩膀抗下生活的重担,他试图赚钱给婆婆治病,拼了命地努力做活,却还是在一年后失去了他没有血缘却养育了他的唯一亲人……
等他缓了一夜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回家时,家里只有婆婆僵硬冰冷的身躯了……
年仅五岁的他,承受了别人的恶意,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至此独自承担了烽火动荡年间所有的苦与难。
无尽的悲伤漫上心头,今朝的心境通过共感传达给了阮软,她没忍住,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她回身再次紧紧地抱住了他。
好难过啊……
他的大手落在阮软的头顶,无声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婆婆没有等来他们的回答,只好站在门口,伸长脖子,一直看着她孙儿回家会经过的巷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幕挂,寒风起,老婆婆依旧颤巍巍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她未归的孙子。
终于,老婆婆倒了下去,失去知觉陷入了昏迷。
阮软心中一惊,想要过去扶起她,只是被今朝紧紧扣在怀里,也锁住了他自己的步伐。
“不要去。”
他哑着声,声音中悲痛和决绝交织在一起。
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这些都是幻境呈现给他看的,那无尽的恐惧之情依旧会缠绕着他,而他又不得不咬着牙,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不得干涉。
如果他动摇了,大概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阮软也意识到他们还在幻境里,这一切都只是对今朝的考验罢了,他们只能看着忍着受着生生煎熬着……
她默默靠着他胸口,和他一起看着老婆婆逐渐失去气息,失去温度,躯体僵硬,按照既定的事实发展着。
待天边露出一片鱼肚白,艰难的一夜终于尘埃落定,他们动了动站得僵硬麻木的手脚,周边的场景开始逐渐崩坏,幻境结束了……
他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们回家。”
曾经我的家在这个小巷里,后来我的家在有你的地方。
幻境留不住我,因为我心中有更重要的你。
……
一夜的暴雨雷鸣之后,西子镇陷入了一片狼藉中,窗外小雨不断,地上一片积水,屋顶下水管道流淌下未排完积水……
床上对立而坐的两人缓缓睁开了眼,他们无言地对视,须臾,阮软扑到今朝怀里,眼睛蹭着他的衣服,蹭掉了眼泪。
今朝无声叹气,一点点抱紧这傻姑娘。
……
“妈耶,昨晚那么大的雷声,差点吓死老子。”
胖子打着哈欠,和包子走在积水的路面上,小雨淅沥,他们头顶都顶着一个草帽。
“嗯。”
包子淡淡地回应。
“你最近啷个啦?怎么气色看起来越来越差?”
“没什么,没睡好。”
“哟,想女朋友想的吧?”
包子只是笑笑不说话。
胖子得了个没趣,嘴里继续嘟囔着小心淌过宛如水漫金山的街道:“哎哟,老子好不容易找到的合脚的阿迪,就给老子整没了。”
“后天就要出发去海市了,也不知道老大他们要怎么安排。”
他们现在是要去充当了会议室的体育馆集合,听从后天的动员安排。
“不知道。”包子依旧淡淡地。
“我发现,你最近是真的有点冷淡,都快冻到了我。”
胖子假装害怕地抱了抱胖胖的自己。
包子闻言嘴角一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改字抓虫!】
来了,伪装的二更……
你们不是很喜欢看回忆,我之前也在评论里说了暂时不写的,可是还是没忍住写了(搓脸)
不知道放在幻境里出现这种情景你们还成不……实在不成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就直接一笔带过了(笑哭)
哎,控止不住我寄己……
之前撒糖多了,今天发点小刀片吧,让软软心疼疼朝哥(狗头)
明天大概就要写我最不擅长的大场面了,可能会写崩,所以可能也会来不及更了,修文比码字累抽烟
【小剧场】
软软:抱抱,就不难受了~
今朝:亲一下会更好。
二袖:滚,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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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误入海市
阴雨连绵, 天空是压抑的暗沉。
不久前入住西子镇的大批人马重整出发了, 他们浩浩荡荡的车队陆续离开了小镇, 朝着海市而去。
阮软抱膝坐在高楼的楼顶,远远看着长龙一样的车队。
今朝站在她身旁撑着伞, 风卷起细雨, 斜飘进伞中, 他伸手接住一缕。
他说:“起风了, 我们走吧。”
“好。”
阮软站起来, 顺手把垫在下面的防潮坐垫收进空间中。
并肩站在伞下,她拉起今朝的手,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车队,不期然地和一双眼睛对上了,对方原本清清冷冷的表情在看到她时微微笑了笑。
阮软收回视线, 带着今朝消失在了楼顶。
……
自选住处那天之后,他们和住在对楼的那群人就默认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由于她和今朝几乎不出门,入住小镇的其他人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而对楼的人显然也没有暴露他们的存在。
大约在一个小时前, 一个女人突然来找他们。
阮软记得这个人,曾经在小县城时就是她伤了今朝, 叫薛沐,是他们小队的副队长,对这点阮软至今记忆犹新。
她们站在楼顶,细雨蒙蒙, 阮软手里撑着伞,而薛沐没有遮挡,雨水打湿了衣服也毫不在意。
“你有事吗?”阮软语气不太好,就连脸上的防备和冷意都毫不掩饰。
薛沐并没有介意,反而单刀直入地询问:“我可以跟他说两句吗?”
“他没空,有事说,我会转告他。”
阮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薛沐没有坚持,对阮软说:“今天我们就要走了,也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再遇见,走之前我还是想来跟你们说一声抱歉,之前的事,我欠他一句对不起,还有晶核的事,对不起。”
薛沐向来是一个不服输的女人,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她冷静清醒,倔强且要强,从来没有向别人低过头,这声抱歉,她在心里纠结了很多天才在今天说了出来。
她没有为之前自己的行为解释,也没有为自己队伍的行为辩解什么,只是直白地道个歉。
抢夺食物和晶核的事在末世已经屡见不鲜,放在如今的大局面上他们队伍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声道歉仅代表她个人。
她仅对个人行为道歉,但若下次还遇见这样的情况,当队伍利益和个人道德发生冲突时,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队伍利益。
“行,我知道了。”
阮软朝她点头,神情依旧冷冷淡淡。
她知道了,但是她不接受。
不接受她的道歉,就如她尽管道歉了也不会因此改变曾经的决定一样。
只是相互告知了一声而已。
薛沐得到这样的回应也没有意外,她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一袋子东西,转身径直离开了。
阮软沉吟片刻也转身下了楼,没有理会那袋东西。
不接受道歉,也没必要接受这补偿。
“你们说了什么?”
今朝接过阮软手中的雨伞把它挂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