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沉溺于你的呼吸
“谢谢你送我回来。”向明乐站在宿舍楼下,接受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八卦的目光,终归是有些难为情。
是孟祁澜主动提出送她回来的,秉承着所谓的绅士原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这个学校的传奇人物,对着一群女生的叽叽喳喳欢呼雀跃更是很不理解。
“那好,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他此时的语气就像他们是彼此很熟悉的老朋友。
向明乐闷头就跑进宿舍楼里,匆忙地说了一句“再见”,也不管他是否听见。
“诶,那是孟祁澜学长耶!”
“对啊对啊,他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来这里啊?”
孟祁澜刚转身要走就听到两个女生在议论他,他也丝毫没避讳,反而大方地笑着跟她们打招呼,“你们好啊。”
“啊?学长好。”
得到这两个女生甜甜的问候,他心情大好,笑着点头就离开了。
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医院里那群小护士总是围着他转。
沈璧君难得有了欲望想要收拾一下屋子,作为这个大房子的女主人总是还要有些责任感的,而且还不能放过这个房子的男主人。
“温羡,你高,你擦那个窗户吧。”温羡被迫带着报纸折成的帽子,被沈璧君用尽全力推到了窗边。
她居然毫无人性到觉得自己的丈夫有两米?
“喂,你打给清洁公司不就好了。”他一直嘴硬地拒绝,手里的擦玻璃的动作却熟练的很。
“那这样就少了很多的温馨啊,我们以后可是还要给孩子树立爱劳动的形象的。”沈璧君麻利地系上围裙,说是打扫卫生,自己也居然开心的学着哈利波特骑着扫把满屋子跑。
温羡一个抹布朝她飞过去,稳稳当当地盖在她的头顶,她一脸委屈的转头看到他帅的一塌糊涂的脸,这才消停下来立马狗腿地小跑过去扫地。
“沈璧君。”
“啊?”她正扫着地,温羡就突然开口叫了她。
“你不准离开我。”他的话脱口而出,这样听起来更像是蓄谋了很久,大概是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吧,他又拿起另一块抹布,站在窗户边望着她,眼里的诚恳和乞求传达出来强烈的信息仿佛是沈璧君马上就会消失一样。
突如其来的煽情让沈璧君陷入疑惑,她很不解风情地继续骑着扫把靠近过来,伸手就在温羡的额头摸了摸,“没发烧啊。”
“过去。”温羡的脸顿时就黑了,差点没把她扔到外面去。
“过去就过去。”她噘着嘴拖着扫把就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扫地。
温羡忽然感到体内一阵剧痛,心脏像在被挤压,他立刻将身子转过去,表情痛苦,眉头紧紧地蹙着,把手里的抹布越捏越紧,强忍着只发出轻轻的叹息,生怕叫沈璧君听见。
“温羡,你的电话。”沈璧君递来响了很久的电话,温羡一时便慌乱地支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面对她,“都响了一阵了你也不接。”
温羡拿过电话一看是白容月,刻意抬头看了一眼沈璧君,见她并未留意这里专心扫地,才小声接了电话,“喂,我是温羡。”
“温羡,我有事要回一趟神界了,但是现在神祭快结束了,你们自己要小心。”白容月想去神界解梦一探究竟,可又始终放心不下温羡和沈璧君,因为一旦神祭结束叶里他们很有可能会再次动手。
“嗯,知道了。”温羡尽量不让自己有过多的情绪,怕沈璧君会注意到。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他现在已经没有香石的能量加持了,自然会和之前林邑出现一样的状况。
“我很好。”他撒了谎,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怕总会传到沈璧君的耳朵里,徒增她的烦恼。
而事实,他这样反反复复的痛苦症状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如果有了问题,一定要离开沈璧君。”白容月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沈璧君是命中注定的温羡的另一个能量补给,如果他的能量开始缺失,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去占有沈璧君的能量,而每个人的能量都是有限的,没有一个人能长久把自己的能量贡献给另一个人,这样贡献者就会死的。
如果沈璧君知道她的能量可以治愈他,她一定会不计后果地救他,而这些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是,他又真的不想离开她啊。
“谁打的啊,你看你说这么久。”沈璧君看温羡愣在原地很久,上前假装要偷听。
温羡立马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你干嘛。”
“形迹可疑。”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瞪着他,“过来老实交代,什么人。”
“不告诉你。”温羡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他们家的醋坛子翻了。他笑着转身继续擦玻璃不搭理她。
没过一会儿沈璧君的手机竟也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徐斯南,这下可提起了精神,一按接听键就故意把嗓门提高了几个度,“喂,徐斯南啊,你怎么了?”
温羡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地学着她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双手环胸,静静地坐到她身边,侧耳听着。
“沈璧君,我打算往南方去了,而且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我给他们都发了短信,但总觉得要亲口告诉你才好。”徐斯南打这通电话是格外的纠结的,他在电话这头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地在房子里走动一刻也没停下来。
沈璧君本来还沉浸在和温羡的斗法中得意洋洋,听到他要离开了不免有些怅然,笑容渐渐收了回去,她看了一眼温羡,无喜无悲,“徐斯南,那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终于徐斯南的一切焦虑不安突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他以为至少他所期待的沈璧君会挽留一下他的,可是她也没有,“你也是,和温羡一定要很幸福才行。”
“嗯。”
徐斯南沮丧地挂了电话,一头倒在沙发上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去。
沈璧君许久还一直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她这才想起来刚才温羡那句“你不准离开我”,是不是也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放下手机转过身紧紧地握着温羡的手,眼神也要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能让他有机会说谎。
她曾经可是主修心理学的。
“我能有什么事?”温羡并没有遮掩,坦然地面对她。
大概她是修心理学而他的心和常人不一样吧,所以沈璧君并没有发现什么可怀疑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躺在他的肩膀上。
“你知道吗,其实我时常感觉,你好像随时会消失,”说话间,她微微仰着头看了一眼他,确定他在很认真地听,才继续把头摆过来,“自从我们结婚后,每天我都醒的很早,就为了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你,如果哪天你比我起得早,我睁开眼没有看到你,就会很不安,很恐惧。我会害怕你是不是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每天都在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啊?”温羡小声抱怨,语气里并没有责怪,可是心里早已经山崩地裂。
温羡从来不知道沈璧君在她身边居然这么缺乏安全感。
他忽然很痛苦,而那种痛苦是沈璧君传达给他的,他在痛苦如果有一天真的逼不得已留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所以啊,我会加倍的爱你,我生命里所有美好的时刻希望你都在,不仅如此,我还想和你一起变老,有我们自己的孩子,孙子,还有曾孙子……”
沈璧君继续絮絮叨叨说着一大堆她的憧憬,恨不得那些事情能马上就实现才好,她所谓的美好,不过就是他要一直在就好。
温羡不自觉就伸出手,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渐渐地再移到她的脸,最后留在她柔软的嘴唇,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上去,温柔而细碎的湿润了她的唇。碰到他舌尖的那一刻,沈璧君的心一紧,慢慢闭上双眼,竟紧张到呼吸都和他一个频率,她终于感受到这甜蜜的味道,渐渐放松了下来,那种味道就好像小时候吃的水果味的硬糖。
她一直觉得温羡的吻很神奇,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像第一次碰到他的嘴唇一样让她紧张和害羞,连脸都会不争气地微微发烫,一直烫到耳朵根,明明他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做,就已经让她这般受不了。
“饿了吗?”温羡吻完她就把她的脸捧在手心里,歪着头满眼宠溺地看着脸红红的她,嘴角勾起的笑容倒是颇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女人怎么到现在还会脸红?
“嗯。”她傻乎乎地点头,完全是迷迷糊糊的感觉。
温羡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了,“我去做饭,你继续扫地,不能偷懒。”
“好的。”
温羡走到厨房的门口才意外发现刚才的痛苦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心脏恢复了正常的跳动,连同那种缺氧的窒息感也不在了,他伸出手动了动手指,也和平常一样自如了。
难道…他又不受控制地接受了沈璧君的能量?
“沈璧君,你有没有怎么样?你头晕吗?有没有哪里痛?”他第一反应就是转回去看沙发上的沈璧君,急切地抓着她的手不停地询问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我?”沈璧君被他的举动吓着了,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太甜蜜而产生的幻觉,今天的温羡的确很不对劲啊,从早上到现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总觉得他好像在担心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她摇了摇头,“我很好啊,就是肚子饿了,做饭吧,我要去扫地了。”
“好,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温羡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很久,实在是发现她没有事才安心的放开了她,进了厨房。
“真是奇怪。”沈璧君一站起来,觉得还真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小声嘀咕了一下也没在意,毕竟之前有过这样一次经历,那还是在送苏婕去医院的时候昏倒,医生也说了只是低血糖,加上现在没吃饭有点饿的缘故,她也并没有多想就去扫地了。
沈璧君丝毫未察觉这是危险的前兆。
孟祁澜闲来无事,看完大爷们在公园下棋才一路哼着小调回家,离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意外地发现那里站了足足有八个黑色衣服类似保镖的人,其中有两个很面熟,好像是……
“徐老爷子的保镖?”他麻溜地蹲下来躲在灌木丛后,因为帮助徐斯南逃婚的事所以有些心虚,这徐老爷子这么快就找到徐斯南的行踪了?可一想又不对啊,他怎么会想到徐斯南在这里的,难道他们之中有内奸?
他怕这样不明不白给他们抓走,就只好继续伪装起来打探情况,一个箭步就冲到煎饼果子的摊位假装光顾,“大婶儿,那群人在做什么啊?”
大婶儿这里现在也没什么生意,收拾了自己的小铲子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把握十足,“哦,你说他们啊,他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没听错吧?孟祁澜震惊地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怎么也捉摸不透他们来的目的,“难不成徐老爷子找不到徐斯南,所以要重金求子?”
而他们的确是在孟祁澜刚出门的时候就过来了,还里里外外向好多人打听了他的去向,甚至因为没问出什么所以然一直待到了现在也没有离开。孟祁澜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他们没去他楼下。
“孟医生。”
他一心提防着前边,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人,等到发现,那个人已经上前来了,现在逃走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
“徐勇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他装作很意外的样子,因为来人他其实是认识的,而且他们之间也有过交际,此人正是徐老爷子身边长期伺候的助手徐勇,听说还是他半个干儿子。
“我们等了你很久了,老爷子有请,还麻烦你去一趟。”这个徐勇很直爽不绕弯子,很礼貌地就点明来意,而且他长得本来就老实憨厚,孟祁澜实在是觉得不像有什么坏事。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他再也不能装无辜的小白兔了,只好生硬地挤出一个勉强地笑容,艰难而沉重地应声道,“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