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与其华而不实的假、大、空,倒不如追求醉卧美人膝,这才是最实在的。
  惬意的yy着美好的未来,秦征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儿,嘴角微微上翘着,尽是一副小人翻身的贼笑,而他左手的拇指与微曲的食指微微的摩擦着,一切都很自然,可在不经意的注视下,大拇指与食指的摩擦骤然而止,然后,他口气柔和道:“尹若兰,你以后住哪里?”
  “你说我住哪里?”尹若兰不经意间的一撇,仿佛洞察了秦征心中的小九九儿,她指了指已经见底的盘子,道,“肉已经快没了,我还没吃饱……”
  看着肉渣都不剩的骨头,秦征暗暗咂舌,看来他要想办法挣钱了,尹若兰如此吃法,他那一千五百块的工资根本就不够,不过,他嘴上还是安抚着尹若兰,信口道:“这么晚了,超市已经关门了。”
  尹若兰意犹未尽,嘴角一翘,玩味道:“你不要骗我。”
  一夜无事。
  第二天,确定尹若兰不是自己看到的幻象后,秦征咬咬牙,从“小金库”里拿出二百块给她买了一双细高根鞋。
  就这样,他带一个魔鬼身材的尹若兰,一路上在嫉妒和羡慕的目光中,来到莱县的文化街。
  莱县文化街是莱县文化市场,在这里座落着大大小小近六十家书画音像制品店,当然,街头上也有各种仿古小器件、小玩意儿。
  来这里的人不一定有文化,但一定有钱。
  总之,这里就是一个市场。
  早晨的文化街熙熙攘攘,除了出摊的生意人,顾客寥寥无几。
  走在文化街的路上,秦征带着尹若兰朝着位于文化街中段的青藤画馆走去。
  像往常一样,秦征来到青藤画馆外,不自觉的看了看停车位,只要是周六周日,钱初夏都会开着钱明智的马自达6提前来到青藤画馆。
  现如今,银灰色的马自达6正安静的停在外面,这让秦征皱了皱眉头。
  “小秦,这个女孩是什么人?”
  “我是狐狸精。”还未等秦征介绍,尹若兰平易近人道。
  “咯咯……这小姑娘真幽默。”
  秦征头大如斗,就像一块发了的面团儿,心想,好说你也活了三千六百多年,就算这是你随意杜撰出来的,经过社会的复杂漂染,你怎么就不会撒谎呢,幸好她当成了一句玩笑话,强忍着,他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是我干姐姐。”
  “开个玩笑,我是他姐姐。”尹若兰解释了一句。
  “干姐姐好啊,白天干姐姐,晚上‘干’姐姐,不过,你还是赶快进去看看你里面的妹妹吧。”
  进了青藤画馆,秦征才明白外面的大姐另有所指。
  紧贴东墙的藤椅座位上坐着一位矮小干瘦的年轻人正捧着一杯泡好的绿茶,塌陷的鼻子几乎贴到青绿色的水面上,还故作文雅的轻闭花生米大小的双眼,慢慢的摇头,貌似一片陶醉。
  这个人他认识,是钱初夏在农大的同班同学,据说家里突然多了一笔横财,然后就开始追求钱初夏,愿望是美好的,过程就是曲折的,可咱们这位范剑同学天生有百折不恼的二皮脸精神,几番手段、软用兼施都无用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幅曾国飞的《庐山图》,就放在青藤画馆里寄卖。
  钱初夏出于商业目的,也就欣然同意了,这也就造成了每个周末都会有范剑到此一坐,一双不大的眼睛贼眉鼠眼的往坐在青藤画馆门口处的钱初夏的胸口上瞟。
  只是,今天略有不同,以往是独身前来的范剑,旁边还坐着一个手拿折扇的中年人。
  此人在文化街也是“名人”,人称损三爷,经常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有一点,他是有真材实学的,在古玩字画行业里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范剑带了此人前来,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俗话说,长得丑不是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出来吓人也勉强接受,还带一个有点文化的地痞一起吓人,那就是装逼了。
  闻到青藤画馆的硝烟味儿。
  明哲保身。
  也充分相信钱初夏攻关的能力。
  刚刚进门的秦征顺势抄起尹若兰柔若无骨的手,连带着转身还一边压低声音,一气呵成道:“你不是要吃肉吗,走,我给你买肉去。”
  【004-005】以假乱真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损三爷损人,鬼也胆颤。
  “呦,这不是文化街的秦神棍吗。”损三爷不急不徐的摇着折扇,一双三角眼眯着从秦征的身上很快移到尹若兰身上,先是一怔,眼神里闪过惊艳,啧啧赞叹道,“你可不要被他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给骗了,我告诉你,在这文化街,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一不懂绘画、二不懂雕刻、三不懂古玩鉴赏、四不懂……还坑蒙拐骗、损人利己、唯财是图、违法乱纪……总之,他就是一个胆小怕事,只会口舌之争的蠢材。”
  其实,损三爷的话太毒,秦征顶多也就是一个没特长,阴了人,人家三天才回过味来的闷骚男而已。
  可这也没多大错,无商不奸,这只是一种营销的手段而已。
  坐在藤椅上的范剑经损三爷提醒,也发现了秦征的到来,见到尹若兰,不禁眼前一亮,却又自卑的转移了目光,眼睛的余光还看向一旁皱眉的钱初夏,脱节的干笑了三声,像是快要憋死的发动机,大度道:“三爷口下留情,今天是来鉴赏画的,还是不要和秦兄弟过不去才好。”
  “是是,进门是客,都是自家兄弟,挤兑什么。”秦征挤出满脸和气的笑容,硬生生的做着分解动作,拉着恬淡的尹若兰转过身来。
  硬着头皮,进了青藤画馆。
  “范少恐怕不知吧。”损三爷嘴角斜扬着,手中的折扇急速扇动三下,不阴不阳道,“钱初夏就是秦神棍未过门的媳妇。”
  乍闻惊雷,震耳发聩。
  范剑的表情犹如春风拂过大地之后的一株株嫩芽,然后又有一股寒流串过,让这株带着嫩黄色的嫩芽蒙上一层冰晶,他随即冷若冰霜,讪讪的笑了笑,冷道:“就你也配当初夏的未婚夫?”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倒是一旁的钱初夏已经习以为常,范剑天生就是这副可恶的嘴脸,前一刻还人模狗样的假斯文,嘴里说着真、善、忍;下一秒,他就能翻脸不认人,稳、准、狠的除之而后快。
  典型的伪君子。
  “既然您不愿意和我做朋友,那我也高攀不起。”说完,秦征挺了挺胸膛,高攀不起,躲得起,小人物也是有自尊的,转身的他,打算脚底抹油,遛之大吉。
  “秦征……”
  钱初夏怒目而视,狠狠的瞪了秦征一眼,心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憋屈。
  既然钱初夏已经开口了,秦征已经无法离开,不得不转身正视愤怒的钱初夏。
  今天的钱初夏穿着一件银灰色的束腿短裙,一双灰色的蕾丝丝袜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职场女性的成熟,上身洁白的短袖衬衣若隐若现能看到里面的紫色的乳罩,凭添几份性感的诱惑,至于她粉面含煞,则直接被秦征选择性忽略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青藤画馆蓬荜生辉。”既然走不了,秦征所幸就以不变应万变。
  “范少要来看画。”钱初夏佯装镇定,眨了眨眼,道。
  虽然心情烦躁,她却将更多的目光集中到了尹若兰的身上,这是一个精致到如同精美瓷器的女人,特别是她那双清澈的如同一泓清泉的大眼睛,更蕴含着深厚的智慧底蕴。
  随着她善意的一笑,钱初夏似乎忘记寻问秦征尹若兰是哪位了。
  “咱们开的就是画馆,范少也是文雅之人,要来赏画,那是给青藤画馆增添一份文雅之气,好事,喜事,幸事。”
  不声不响,秦征一连串的高冒给范剑戴上了。
  我就不信压不死你。
  “范少要看的是《庐山图》。”钱初夏为之气结,声音低沉道。
  而这幅《庐山图》正是范剑放在青藤画馆内寄卖的曾国飞的山水画儿。
  “是的,今天带三爷来,就是为了一鉴《庐山图》雄奇瑰丽。”范剑皮笑肉不笑,脸上还保持着让人恶心的笑容,而且他着重的加重了三爷两个字,明显是有备而来。
  “既然范少要与三爷一起鉴赏,初夏就拿出来好了,有主之物,主人见一见,不为过。”不假思索,秦征摊了摊手,直接道。
  钱初夏心中恨极,这秦征明明知道《庐山图》丢了,这一时半会让她到哪里找画。
  “《庐山图》……《庐山图》……”
  “《庐山图》怎么了?”范剑腾的站起来,匆匆上前一步,然后整个身体嘎然而止,整个过程像是触电的猴子,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透着一抹淡淡的意料之中。
  “《庐山图》很珍贵,让我藏起来了,要不然范少改日再来?”钱初夏不慌不忙,心跳却加速了。
  “还好,还好。”范剑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的坐在青藤椅上,摆了摆手,道,“初夏善解人意,不过今天是周末,咱们几个人都有时间,正好三爷也在,咱们就一起鉴赏一下《庐山图》的美丽。”
  “可是,我藏得很严实,需要一点时间,今天不如我陪范少聊聊天儿。”钱初夏平静的解释道。
  为解困局,她甚至不惜动了美人计。
  “聊天随时都可以,今天就看画吧,我们可以等,有的是时间。”与往日的色急不同,范剑坐得稳如泰山。
  “我看还是不要等了,今天不太方便……”钱初夏的额头已经微冒细汗了。
  见钱初夏再三推诿,损三爷却开口了,阴鸷道:“初夏,最近的文化街可不太平,据我所知,有数家的画馆丢失了物件儿,这《庐山图》不会也丢了吧?”
  损三爷一语中的,钱初夏的小拇指抽搐几下,脸上浮现职业性的笑容,强颜欢笑,道:“三爷还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任为好……我青藤画馆在这文化街也是有字号的,寄卖画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丢失的事件。”说到这里,钱初夏一顿,稍微犹豫道,“况且《庐山图》相当珍贵,市场估价在二十万元以上,要是真的丢了,我们青藤画馆蒙受不起这样的损失,这种情况下,损三爷感觉我会让《庐山图》丢失?”
  钱初夏这番话可谓是夹枪带棒,软硬兼施,可是,她也把自己逼到绝境、无计可施。
  果不其然,范剑还是开口了,和稀泥,道:“三爷说得玩笑话,既然我把《庐山图》放在这里,就是对初夏的绝对信任,不过,今天高兴,还是麻烦初夏把《庐山图》拿出来一看。”
  钱初夏笑了笑,没有说话。
  绝境,她无言以对。
  见钱初夏穷途末路,秦征主动上前一步,道:“《庐山图》价值不菲,所以初夏对它的安全做到了极致,既然范少要看,那我们就拿出来好了,不过这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范剑眉毛一抖,眼睛一眯,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两个小时吧。”
  “我们等。”
  “你跟我来一下。”钱初夏笑容迷人,拉着信口开河的秦征进了青藤画馆的内间。
  青藤画馆的内间就是一个小型的仓库,主要存放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内间里,最醒目的还是一张暗褐色的四方桌孤凌凌的处于内间的中间处。
  而两把椅子则并排放在靠近南墙处。
  到了内间之后,砰的一声,她第一时间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骤然敛去,冷若冰霜,道,“秦征,你不是不知道《庐山图》丢的事实,你这是纯心害我,害青藤画馆是不是,这是报复。”
  “《庐山图》真的丢了?”
  一直以来,秦征都以为钱初夏是假借《庐山图》将他赶出青藤画馆,进而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婚事。
  “真的。”钱初夏无力道,“反正我拿不出《庐山图》,实在不行,就直接承认《庐山图》丢失。”
  事以至此,钱初夏毫无办法。
  “如果承认《庐山图》丢了,那咱们不是要承担范剑的损失?”
  “是的。”
  “那画馆会因此而倒闭?”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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