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第11节

  樊氏道:“吃饭吃饭,莫谈国事。你这些话,明早留着与那些过路歇脚客们谈去。”
  孙氏瞧着丈夫一笑,车鹏自然也闭了嘴。晚晴见他们夫妻恩爱,鼻子有些酸,十分艳羡。吃完饭与樊氏并车氏孙氏几个闲话了会子,孙氏温了水来给大家净手净脸。洗过后晚晴与铎儿独睡一间,恰就是当年青山在此读书时所住的那小屋。因青山书读的好,墙上贴了许多他当时书的诗辞还示撕去。
  晚晴一个字一个字拿手摸着,指了给铎儿道:“这都是你爹当年写的,你瞧写的好不好,待你长大了也要开蒙,到时候让你爹教你好不好?”
  铎儿道:“我要随小爷爷打拳,才不学识字。”
  第十九章 姑爷
  晚晴怒骂:“不识字就如娘一样,是个睁眼瞎,看看如今过的多可怜,想给你爹写封信都不能。”
  铎儿裹了被子哼哼:“我不要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不想他。”
  晚晴长叹一声也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回忆青山的容样,努力要回忆他的笑他的脸,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只是伏泰正的容样。她心里越发烦乱,又不好在别人家的枕头上抹眼泪,闭眼横心睡着了。
  另一间屋子里,樊氏见车氏睡觉也不脱衣服,趁她不注意一把扯开她衣带,内里肚兜未盖住的地方青青紫紫。樊手心里一疼,冷抽了口气道:“春山如今还敢动手?”
  车氏掩了衣服道:“没有,不过是他有时候手重了些。”
  樊手长叹了一声:“若你愿意咱就合离了又如何,我们重给你找一个也使得,何苦在那山窝里受这种苦?”
  车氏钻进被窝:“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娘你少操些心吧。”
  樊手也钻进了被窝,拉过车氏的手在自己手里纂着:“当初是我们瞎了眼,给你找了这样一个人,如今真是后悔。”
  车氏凑了过来道:“娘,你瞧铎儿好不好?”
  樊氏道:“好啊,样子俊秀,一看就是个脑子灵光的,可惜不是你的孩子。”
  车氏抑了心头狂跳试探:“若他成了我的,好不好?”
  樊氏猛的转了身问道:“晚晴想要过继?”
  虽然春山一再交待让车氏不要乱说,但樊氏是自己的娘,车氏便打实说了道:“青山高中探花,在外娶了中书家的千金,要给晚晴寻夫再嫁,若再嫁得成,铎儿往后就过继在我膝下。”
  樊氏坐了起来道:“那是天大的好事啊。晚晴虽长的好,但终究是个不识字的乡下姑娘,若青山中了探花自然不会再要她,再嫁也是当然。铎儿给你,是再好没有的事情。”
  车氏道:“我只是觉得晚晴也太可怜了些,若不给她寻个好人家,心里过意不去。”
  樊氏道:“这是你的善心,我帮你打问着寻一户好人家也使得。”
  车氏道:“因高山春山兄弟如今一力瞒着,我也不敢声张。咱们也不能明说,我觉得车贤就很好,又是富户又还年轻。虽不明说,我明日先带晚晴过去走一走,待我们走了娘替我下个暗定,等高山那里吐了口,您就打发车贤上门言明,可好?”
  樊氏道:“车贤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断了,上门逛的姑娘何止在少数,他也是挑花了眼睛,我怕他看不上。寻个普通人家也是使得的。”
  车氏道:“晚晴的品貌,他估计能看上,况且我们去又不提亲事,不过略坐一坐罢了。”
  ***
  恰此时,高门阔府中书令。魏中书魏源的府第,举天下之穷奢巨豪,放眼京城,皇宫在主它在侧,占去西城大半的地皮,五丈河延他家围墙绕过,绵延七八里路程上常年有人卫护,不许寻常人等靠近。
  伏青山如今就住在这府第中一座无比精致的南式小楼中。这南式独幢小楼建在一个非常空阔的大庭院内,庭院中三五丈高的梧桐临水而栽,水边一排抄手游廊围着,远到东墙下另有一排二层楼的大屋,远瞧亦不觉压抑。如今伏青山就负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望着对面小楼上的一盏若隐若现的幽灯。
  他是个清瘦的男子,面容与伏氏宗祖男子类似,一样浓眉阔庭,天地方圆,却是伏氏宗族男子中生的最俊美的。他下朝未久,换了一件竹青色的便服长衫穿着,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他在京城新娶的妻子魏府千金魏芸身边的大丫环深红姑娘远远瞧了这俏郎君一眼,低眉敛首提着裙子快步自水沿略了过来,敛衽施了一福才启齿道:“小姐叫奴婢来传个话儿,今夜姑爷就不必进屋了,她心中有忧思还不能转圜,请姑爷在对面歇息。”
  这一池碧水映着高楼,对面是一座三开间的小屋。若得蒙魏芸有幸昭见,伏青山便可以踏入那漂亮的南楼中,与她共度*。但若她白日间心中有了些别扭,懒见于他,他便只能宿在对面这三间开屋中。
  伏青山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往那灯火黯然的开屋走去。他本有一腔情思要诉与她听,想与她聊聊这院中渐落的梧桐叶,与散衙归家时在路上碰到魏源,他对自己的点头称赞。他如今正在渐渐融入这个巨大的府第,渐渐成为这府中主人。
  就在方才,他的心绪还是畅然的,活跃的,对于他高贵的妻子充满了敬畏与仰慕,期望与爱慕。但这丫环冷冰冰的几句话,如寒冬的冷水浇头,将他一腔热情浇的荡然无存。
  魏芸会因什么而起忧思?
  她的生活中除了吟诗作画,赏花弄蝶,就是逗猫逗狗,就连裙摆都不用自己扶。她的父亲如今权倾朝野,她的母亲是她父亲最宠爱的贵妾,连主母都要避让三分。她的哥哥在朝中做中书舍人,年级轻轻主管中书六省,在帝亲侧起草诏令。
  生在这样的人家,又生的花容月貌,魏芸却整日忧思不断。洗澡水的冷热,大嫂高含嫣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午餐芽脍的摆放形式,玉掺的老嫩程度,以及伏青山偶然的一个眼神,或者阴雨或者晴朗的天气,只要不遂她的心意,就要叫她起忧思。
  而有了忧思,她就失了平时那些温柔,冷冷端着只玛瑙盏沉浸于一种自我封闭的哀怨恼怒中不停轻啜那暗红的酒汁,不肯言说也不肯见他。她不愿见伏青山,伏青山就失去了进入南楼的资格,只能在这水对岸的开间中静静等待,等待她某日心情大好后的宣召。
  他进了开间,到西侧书屋书案后坐下,取过砚台细细研墨着墨汗,待研好了,提笔润洗过,蘸上浓浓的一笔,下笔刚劲有力,透纸三分,开始习起了书法。
  魏芸的另一个丫环蝶舞却不像深红一样当面出来,她早就伏在开间西窗外,见这俊美的小姑爷低头开始书写了,提了裙帘轻如鬼魅,亦是往南楼飞快而去。她上了楼,见小姐魏芸亦在窗子上望着楼下水对岸伏青山案头那盏若隐若现的高烛,跪伏到了魏芸身后,轻声道:“姑爷听了深红姐姐的话,面上亦无恼色,转身就进开间去了。”
  魏芸冷哼了一声,转身接过深红捧上来的玛瑙盏摇晃着,慢声道:“你们真当他温顺,他仍在和我置气。”
  这两个丫环每日贴身伺候着,只知道是小姐在给姑爷耍性子,竟一点都未发现这小姑爷也在给小姐耍性子。深红先就不信,低声道:“奴婢方才下楼时,见姑爷一脸期盼,心中必然十分想见小姐。奴婢万不敢信他会和小姐置气。”
  魏芸叹息着摇头:“他到现在都不知自己那里错了,这就是最大的过错,叫我怎能不气。”
  深红与蝶舞面面相觑,只记得昨夜他俩还如胶似漆恩恩爱爱,早起魏芸还亲自送伏青山到了门口,谁知到了伏青山散衙回来,魏芸忽而就恼了,而且还恼的很厉害,连伏青山的面都不肯见了。
  深红胆子大些,试探问道:“小姐,姑爷究竟错在那里?奴婢实在好奇,奴婢觉得姑爷待小姐,比之月宫嫦娥都要小心上几分,不信他会有意犯错。”
  魏芸姑娘的奶妈曹妈妈走了进来,朗声道:“小姐那里懂什么,是今早小姐与老身聊起,老身才指明了伏姑爷的轻狂,好叫小姐看个清楚。”
  她跪到魏芸跟前,拿帕子蹭着一盏血燕端给魏芸道:“小姐,别总是喝酒,这东西护皮肤最好,快快的趁热将它吃了。”
  言罢掩了唇对深红与蝶舞言道:“伏姑爷好大的胆子,昨夜沐浴时,竟要小姐帮他洗澡擦身。两人沐浴,本为增进感情,在他们进盥洗室时,老身一再交待叫他怎样伺候小姐,谁知他还真当小姐是个使唤丫头一般,没好意思的就使唤了起来。”
  深红与蝶舞不敢多言,见魏芸皱眉喝完了牛乳,深红忙接过盏子搁在了盘中。
  第二十章 员外
  曹妈妈又道:“另有一则就是,他们初婚时,伏青山曾提言今年过年时他要带小姐回他老家清和县,去祭拜祖先。当初小姐对他一门心思的热就答应了下来,事后老身每每想起,总觉不妥。过年本是寒天,外头世道又乱,小姐何曾出过无门受过旅途颠沛之苦?老身怎能忍心中小姐走一趟?”
  言还未完已经拿袖子揩着眼角道:“若小姐还执意不听,不叫那伏姑爷死心。老身就拦了咱家老爷的轿子去明言,再告到方姨娘那里,叫他们来劝小姐。”
  魏芸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皱了眉头轻声道:“这些妈妈不知说了多少回,听的我耳朵都起了老茧。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去与不去,不过一句话而已。”
  言罢复又起身望了眼窗外,搁了酒盏指了三间大开屋道:“你们瞧瞧,他竟没有一丝反省悔过的心思,还在那里一门心思念着字儿。”
  言罢又指了蝶舞道:“去,传我的话,不许丫环们给他送水送饭,连夜壶都不许给,冷上他一夜,好叫他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
  ***
  次日一早起来,晚晴换了件寻常素色的衫子才套上,车氏就过来替她剥了道:“咱们今日要去个地方逛一逛,你仍穿昨日那水红色的衫子吧。”
  言罢又取了几样银钗耳珠替晚晴装饰了,又拿自己脂粉替她匀了面润了唇,才道:“这样才显得有个年轻女子的风样,你也太素了些。”
  孙氏打理了一盒黄米糕在外,又叫自己孩子哄了铎儿顽着。樊氏提了黄米糕与车氏一起出门,晚晴不知她们要去那里,却也在身后跟着。
  车员外车贤是车家集第一大户,家里良田百倾高屋广厦,恰就在书院后一块十分平坦临灵河的地方开着府第。樊氏到了门上,那门房迎了出来拱手道:“老太□□好?”
  门房忙迎了樊氏几个进门道:“老夫人在后面院子里,老太太请随我来。”
  晚晴头一回进这样敞亮宽大的府第,见一进院子里红柱青瓦,雕梁画栋,十分的干净整洁。到了后面又是两排碧绿的粗大垂柳,柳中一条小径,过得几座小院到了一座古朴大院前,这门房才到门上报备道:“老夫人,茶寮鹏大哥家的老太太来看您了。”
  里面迎出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来,扑过来拉了樊氏手笑道:“樊妈妈,我家老夫人正等着您了。”
  车氏拉了晚晴道:“黄妈妈,这是我家的姑娘,你瞧着容样如何?”
  这黄妈妈是车老夫人黄氏的陪房,上下打量了晚晴,见这女子身材中等,腰身玲珑,面上皮肤白腻细嫩,眉间顾盼有神,端的是个绝色,心中有些了然。因她家车贤新近丧了夫人,上门自荐的女子不知多少,以为晚晴也是樊氏拉来相面的,微点了点头道:“容样十分的好。”
  她见晚晴也转了身,又看了眼屁股,是个又圆又翘的样子,暗道:这必是个能生养的。
  樊氏等进了门,有个小丫环过来让进了厅里奉了茶叫她们坐着。黄妈妈先一溜烟儿到了后一进院子里车老夫人身边,在耳边悄言了许久,见车老夫人皱眉不语,加了一句道:“我瞧那屁股是个十分能生养的。”
  车老夫人道:“既是这样,你就传门房去寻了贤儿来,我这会子出去留了她们吃午饭,待贤儿来了自己看一看。关键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黄妈妈听了自然忙忙的出门去了。
  车老夫人叫大姑娘车雨莲扶了,慢慢出到外院,才上了厅房台阶就笑道:“好妹妹,这些年也不来看我一回,今日来可是有事情?”
  晚晴与车氏忙也站了起来行礼,樊氏迎过来道:“我们各管一摊,要替儿孙操心,想走也走不开啊。”
  车老夫人深叹如此,握了樊氏手两人相携坐了,指了自家车贤的大姑娘道:“她如今也渐大了,又没了娘教,我不得不自己操起心来。”
  车雨莲缓步走过来见礼,才五六岁的孩子,规仪有模有样。车氏拉了过来道:“上回我见她,还在襁褓中,如今也这么大了。”
  车老夫人冷眼打量晚晴,见她一双眸子盯了车雨莲微微笑着,眉目间皆是母亲对于孩子的那种疼爱。车贤有钱,不愁找不到个绝色,车老夫人黄氏最担心的,就是怕寻来个会虐待前面夫人孩子的邪性女子回来。
  她既心里认定樊氏与车氏带了晚晴来是相看的,便拉了车雨莲指了晚晴笑问道:“你瞧这个婶婶如何?”
  车雨莲还是孩子,毕竟有些孩子心气,指了晚晴头发道:“婶娘头发挽的好漂亮。”
  晚晴头发太多太长,总要先辫成条大辫子才绾盘在脑后。如今天热,这样清清爽爽十分利落。而车雨莲还是娇姑娘,要留着半梳头,脑后十分闷热,是以才会这么说。
  晚晴见车老夫人并樊氏几个皆望着她,遂笑着拉了车雨莲过来道:“大姑娘若喜欢,我来教你。”
  她自己本就有孩子,况又是个小子,这些年也磨练出了十分的耐心来。她才拉了车雨莲坐下,车老夫人便指了那小丫头道:“快去给这婶娘拿梳子来。”
  她就是要瞧瞧晚晴的手法与耐心。有些女子进门就会表现,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眉眼间总能露出嫌恶来。晚晴既也伸手要表现,她便要好好的瞧一瞧看是不是个爱现的。
  晚晴混然不觉,拉了那车雨莲道拍了拍自己膝盖道:“你个子小,坐我怀里来。”
  车雨莲瞄了车老夫人黄氏一眼,见黄氏略略点着头,便慢慢坐到了晚晴腿上。
  晚晴双手一抱将个车雨莲横抱着坐了,两排银牙咬了梳子替她拆起头上的钗环来。五六岁的孩子,头发本还是一头绒毛,偏那奶娘给她扎得许多线头在上面,又压了许多金珠玉饰的东西。晚晴才略一动,这孩子便皱眉道:“疼。”
  晚晴急急的替她揉了道:“不疼不疼。”
  言罢又从那端盘子的小丫头那里伸手点了水来润在车雨莲头皮上,细细的替她解了那些发带,才拿了梳子细细的梳了起来。她自己生得个小子,平常都剃个茶壶盖子顶在头顶上,最爱的便是有个小女儿在膝下,也能这样替她梳头。
  是以在车老夫人等人瞧来,晚晴的眉眼间满是怜爱。车老夫人与樊氏相视,暗暗点了点头。樊氏深瞧了眼车氏,两人亦是了然于心。
  晚晴幼时在外流浪讨饭,别的头不会梳,这辫子却是辫的很好。她替车雨莲辫的两条麻花辫子,拿发带替她总绑了又折成两股子压到耳根后成两条垂髻,头上光光净净,又清爽又好看。
  车雨莲忙呼了那小丫头道:“姐姐快取铜镜来我瞧瞧。”
  小丫头搬来了铜镜,车雨莲坐在晚晴怀中顾盼,点头道:“真好看。”
  晚晴这才扶了车雨莲起身道:“好啦,凉凉爽爽,尽可以出去玩也不怕热了,快去顽吧。”
  她待孩子,皆是如铎儿一般。
  车雨莲扑到了车老夫人怀中,在她耳边悄言了几句,车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指了小丫环道:“带莲儿外头顽去。”
  言毕问晚晴道:“姑娘如今多大了?”
  晚晴还未答言,车氏抢先道:“今年也有双十。”
  车老夫人还要再问,樊氏深摇了她手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车老夫人虽心中疑惑,却也不便再问,几个闲谈了一会,此时天已将午,樊氏起身才要告辞,车老夫人嗔怒道:“我叫厨房都备了饭,你们如何能走?”
  樊氏瞧了车氏一眼,知车老夫人这关是过了。遂又落了坐,闲谈了会子。不一会儿外面小丫环高声道:“老爷来了。”
  晚晴不知来的是谁,见车氏已经站了起来,自己忙也站了起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穿松茶色圆领长袍的男子,他撩袍帘进了屋子,拱了手道:“樊妈妈许久不来,稀客!”
  这男子清清秀秀仪表堂堂,虽不是读书人却也是满怀着斯文,他又对着车氏和晚晴拱手。车氏和晚晴齐齐敛衽回了礼,见那男子在八仙桌旁坐了,两人这才落了坐。
  方才在外黄妈妈自然已经报备过,说是来了个能生养的女子。车贤还是个年青男子,恰又新丧了夫人,做媒的不知有多少,自己皆未看在眼里。听了这话也是笑着摇头,可母亲一番心思不能不顺,这才进来欲要瞧上一眼。
  他经营着布庄,于布匹上还有些独到见识,见这女子穿的衣服颜色极其出挑,放眼秦州,只怕也没有女子能压住这样的颜色,可她偏偏就压住了这又艳又怪的颜色。还穿出个脱俗出挑的清丽气质来,他心中觉得有些意思,便也坐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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