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踩水

  “吃不下了,吃不下了……”陆千凉捧着肚子,痛苦道。
  沈言璟将她手中的桃子接过来,对着牙印儿啃了一口:“你们女人的胃口都这么小?”
  这么缓了缓,却是没有刚才那等暴怒的情绪了。陆千凉抽着嘴角指了指他正咬着的那个桃子,又指了指自己:“这个桃子……是我咬过的……”
  沈言璟道:“你不是说吃不下了么?”
  好吧,陆千凉默了,沈言璟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挑。
  “我原来认识一个小友,比我小上不少,也颇爱吃桃子。以前我摘了桃每年给她送上一筐,她蹲在院子里用袖子蹭一蹭便能吃上三四个。”
  听他这么一说,还颇有些像她昔年抱着筐蹲在宁王府里吃桃子的模样。只是她与沈言璟关系向来不好,多次甚至刀兵相向,谈不上小友。再者,前世之时,她比沈言璟还大上两岁,怎还会比他小上不少。
  沈言璟提到那小友之时,唇角挂着点儿浅笑,衬的啃桃子的表情都没那么难看了。
  陆千凉垂下手想去掬水洗手,奈何她这一日穿的广袖,双手下伸袖子便落了下来。她只得双手上举,让广袖垂到小臂处,一垂手,又落了下来。
  “嗤……”沈言璟很不讲义气的一笑,他三两口解决了桃子,洗了把手甩了水珠,双手伸过去拢了她的袖子,下巴一抬道:“洗吧。”
  溪水清澈,流过指尖,温良细腻。她细细的搓着手指,洗净了桃浆,却一眼看到了刚刚沈言璟抛到水里的桃核,瞬间黑了脸。
  陆千凉赶紧将手抽出来,用沈季平留下的帕子揩了揩,神情像是吃了只死苍蝇似的。身边坐着的少年衣绣团龙,出席这等重要的场合却未穿广袖华服,真是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中。
  不过说来也是,皇上都要恭敬地尊他一声皇叔,离阳王朝的国祚全都靠着他撑着,目中无人也是没道理的。
  她起身,理了理沾满了蟠桃毛刺的衣袖,虽说不忿还是想沈言璟行礼:“王爷,时辰不早了,陆千凉先行告退。”
  “此处正值半山腰,若是不着车架徒步走上山去,怕是要半夜。你是想直接去赴末席?”
  “啊?那怎么办?”陆千凉急道。
  她原来的身子是没有晕车的毛病的,坐在车上倚着季平睡上一小觉便到山顶了,也没觉得有多难捱。不过是换了具身子,怎么就娇贵成这样了?
  陆千凉双手提起裙角便要向山顶冲,沈言璟坐在原地,似是不在意一般的笑眯眯的道:“桃林乃是最危险的地方,上山地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你这样冲上去,若是被御林军认成了刺客,本王可不负责救人。”
  完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陆千凉颓然的坐回到石上,一脸生无可恋。
  既然沈言璟在此处,桃林外一定候着赶车的侍从啊,指不定京水现在就趴在那棵树的树干上偷看呢。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凑过去笑眯眯的向沈言璟道:“这可怎么办啊。”
  沈言璟不知从何处顺出一只不足巴掌大的酒壶,拧开盖子仰头饮了一口:“别这么看着本王,本王是断袖,觊觎沈季平。”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千凉继续陪笑:“王爷怎么会是断袖呢?王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冠盖满京华……”
  “停。”沈言璟勾着唇笑:“诚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本王上山的时候,只骑了一匹马。你还是期盼着你的小丫头跑快点儿,赶得及下来救你吧。”
  陆千凉要哭了……
  现在被困在这儿也无事可做,也只能等了。她伸手进水中搅了搅,清凉解暑,但看到沈言璟抛掉的那个桃核,顿时恶心的抽手。
  齐王殿下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凉薄的唇一抿:“此处的溪水干净清凉,若是踩水定然清凉解暑,要不要试试?”
  双脚是女子最私密的地方,若是被男子看到了,那便是私定终身的意思。她刚要发火,便见沈言璟已经伸手脱了一双黑靴和袜子,将双脚进入到水中。
  他上身后仰,一边手臂枕在脑后,一边手臂挡在眼前遮阳,一点儿看她的意思都没有。等了半晌见她不动作,他问道:“不试试?”
  陆千凉看了眼桃核,缩了缩脖子:“不了,王爷开心便好。”
  “你坐的那边是上游,我坐的这边是下游,在下游抛的桃核,冲不到你上游去的。”他道。
  陆千凉伸手入水中一试,果真如此。她一乐,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怒道:“转过去!”
  沈言璟轻声一笑,黑袖挡眼眯着去了。
  头上的大太阳像是能将人筛掉几层皮似的,太后娘娘也着实会挑日子,这么热的天吃不下饭,准备御宴的钱都能省下不少。
  她轻手轻脚的将鞋子褪下来,突然一转头,见他没有偷看,这才放心的褪下袜子,将双脚浸入到溪水之中。
  肌肤触水寒凉,委实解暑。她舒服的眯了眯眼,这么热的天儿,不就应该吃着桃子冲着冷水澡么?
  要不要躺一会儿?
  陆千凉被吓了一个激灵,回身,只见沈言璟挡眼的那只手已经放下,平摊在一边的石头上。见她这错愕的表情,他不掩眼中笑意,手掌拍了拍石头道:“过来。”
  她紧忙用衣袖去盖脚,沈言璟一脸不屑:“本王见过的玉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会觊觎你的?再者,本王若是已经看了,你现在在挡又有什么用?”
  同他在一起,迟早会被抑出精神分裂来。
  陆千凉双脚一上一下的踩着水,水花四散,点点溅到了沈言璟的黑袍上,他也不恼,浅笑着喝酒,眯着眼望天,好不惬意。
  “桃花酿,这种酒冬日才产,张阁老去年一共才酿了百坛,一坛还不到一斤,你怎么还有剩?”她伸手将那酒壶抢过来,凑到鼻尖儿处嗅了嗅,惊喜道。
  沈言璟被抢了酒壶,便直挺挺的干躺着:“百坛,三日一坛省一省也够喝到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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