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抄经

  佛家最忌酒肉淫嗔,昨日二人一夜之间犯了个遍,就算是出家人,被这般侵犯尊严也要带上点儿火气了。
  二人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顶着全寺僧人的怒火喏喏不敢言,终还是沈言璟通透,自愿抄一整套佛经烧给佛祖,这件事方才算罢了。
  是以,一夜风流好不自在的二人,这一日便期期艾艾的被关在佛堂里抄佛经了。
  抄抄写写之事陆千凉本就不在行,看着一半儿不认识的方块字脑仁直疼,她裹着厚厚的披风蹲在矮桌前,咬着笔杆子叹气:“这哪是正常人该干的事儿啊!要么咱们跑吧,”
  “跑?不告而别焉是公子行径?”沈言璟提笔蘸墨,一手按着经册,一本正经的将方块字誊撰在白纸上,挑眼瞧了瞧她:“别愣着,过来给我磨墨。”
  “哦。”陆千凉低低的哦了一声,抱着披风坐到他身边磨墨去了。就像很多年前,初入折剑山庄的少年被罚抄书,二人奋笔疾书,只她一人布纸研墨,折腾的厉害。经年之后,昔年共同抄书的少年早已反目,而研墨的人,身份不如故,眉眼亦不如初。
  佛堂内寂静无声,只有新添的香烛袅袅的吐着烟丝。陆千凉托着脸儿望着沈言璟的侧脸,一手执着墨块有一搭没一搭的研墨着。
  瞧着瞧着,她便不由自主的笑将起来。
  沈言璟自然是顶好看的,高挺的鼻梁深刻的眉眼,墨色瞳孔乌黑若盲,尖削的下巴白皙的皮肤……然而这些,都比不上他身上卓著的气质。
  身为上位者指点江山的气质。
  他本就身姿挺拔,此时执笔端坐于矮桌之前,更是挺拔的宛若青松。修若梅骨的手执着笔杆,落墨之处便是方正的簪花小楷。沈言璟似是感觉到了她在瞧他,也不抬眼道:“好看?”
  陆千凉道:“嘁,你脸呢?”
  “喏,这么厚呢,你看不到?”沈言璟指了指自己白皙的面皮,勾唇一笑:“不是我同你吹嘘,你夫君的这张面皮走到哪儿不是男女通吃迷倒大姑娘小媳妇,进勾栏院吃酒都不用给钱的。”
  陆千凉翻了个白眼:“谁敢要你齐王的钱啊,不怕上一秒收了钱,下一秒就被抄了家?”
  “这么说你是倾慕我的才华了?这本王就很无奈了,明明能靠脸吃饭的人偏要靠才华。”沈言璟头不抬笔不停,手指点了点砚台里散开的墨水:“添水啊,墨都磨不好,要你何用?”
  陆千凉:“那你别要啊!你别要啊!”
  沈言璟一笑:“我宠的,我乐意。”
  山间僧者本就清苦,此时已至初春,早已熄了炉火,是以佛堂内还是有些阴冷。陆千凉裹着披风团成一团,越来越觉得头重脚轻。
  昨日二人在冷水之中做了那荒唐事,回了寺庙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便被抓到这里抄佛经,不风寒生病才怪呢。她面色是不正常的绯红,顶着一张泛着热意的小脸儿凑到沈言璟身边倚着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沈言璟索性将她抱到腿上揽着,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像是抱了一只慵懒的猫儿。她以手掩口抵在面前打了个喷嚏,惨兮兮的道:“沈言璟,你有空帮我取个披风么?”
  “唔?”沈言璟将她搂的紧了些:“你冷么?虽说初春有些寒,但这佛殿里还未冷到穿棉衣的地步。”
  她叹了口气:“估计是昨儿受了风寒。”
  沈言璟执笔的手一顿,随即将手中小楷放在笔搁上,以掌心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陆千凉乖巧的仰起头来给他摸,随即又将脸儿藏进衣料中保暖。
  身后那人沉默半晌,突然一笑:“多新鲜,昨儿某人吵着要洗澡的时候不是说自己不会风寒么?今儿怎么不犟了?”
  陆千凉强撑着精神,恶狠狠地瞪他道:“原本我是不会生病的!明明就是你!若是没有后面那一次就不会!”
  沈言璟将她身上胡乱裹着的披风揭开,抖了抖将她裹成了一个茧:“你大可以再无赖一点,反正风寒难受头疼的不是我,现在可是在深山老林,你除了求我还能求谁?”
  陆千凉仰着头瞪他半晌,突然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他下巴上:“沈言璟,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沈言璟一怔,突然就这么笑将开来。他手指点着陆千凉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继而起身将她抱起来,起身出了大殿:“我始乱终弃,这话说得妙,没药了,你病着吧。”
  一路走出佛堂,僧人见他将她抱出来,不仅没有异色,脸上神情竟还恭敬有加。沈言璟也不拖拉,唤京水给她熬了一锅姜汤灌下去,又将裹着棉被瑟瑟发抖的人儿塞进马车启程下山。
  上山的路与下山的路乃是两条,山路崎岖颠簸,陆千凉本就头疼难受的很,这么一颠险些将她的五脏六腑颠出来。沈言璟无奈,只得将真被茧陆千凉抱到腿上搂着消解冲击力,一路下了山抓药服药。
  一整套佛经就算是不眠不休也能叫沈言璟抄上几日,他们就真么轻轻松松的下来了?陆千凉惨兮兮的喝着苦药汤子问道:“咱们的佛经不用抄了么?”
  沈言璟专注的将客栈送上来的菜布好,将荤菜放在自己这头,又将素菜尽数推到她的那一头:“那些东西用来束缚普通人还行,京水一亮令牌,谁还敢叫本王抄书?”他抬了抬眼,一本正经的道:“小的时候我打伤了太傅,先皇叫我抄书,我直接拆了他两间正殿。”
  陆千凉很合时宜的打了个哆嗦。
  沈言璟将筷子塞到她手中,点了点饭碗:“你正在生病,食不得荤腥,今儿你只能吃素,没得商量。”
  陆千凉继续欲哭无泪,在青城寺里只能吃素,现在下了山也只能吃素,她是招谁惹谁了?她惨兮兮的抿着唇,低低的道“我要吃肉。”
  沈言璟不理,陆千凉声音提了提:“我要吃肉!”
  沈言璟依旧不理,陆千凉裂了嘴,将筷子伸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哀嚎道:“我要吃肉啊!”
  沈言璟勾唇一笑,唇红齿白美若好女:“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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