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在我心里呢

  二人昨晚自九龙塔回仁寿宫便是倒头就睡,自然不知昨日京城内发生的异象,更不知一个简单的异象在京城之中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山中不知岁月,转眼已是千年。早饭罢,京水照常将沈言璟应该审阅的折子搬到书房,又很有眼力见儿的在桌案的一侧置了一只软垫,甜点坚果上了几道,放在多置的那只蒲团的一侧。
  陆千凉抱着账本儿在一旁看账,裙摆下面藏着的《高冷王爷萌宠妃》话本子不小心掉了出来,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她紧忙一拉裙摆将本子藏住,笑眯眯的抬眼,推了盏茶给沈言璟:“累不累啊。”
  温香暖玉,素手添香,有这样的美人在侧,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了。沈言璟也不拆穿她的小动作,执起茶杯浅浅的啄了一口,好整以暇道:“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养活你和娃,累一点儿也没什么关系的。”
  陆千凉一个不小心,将白眼儿砸到了沈言璟的身上。
  书房外侍女小厮行路声匆匆,颇为匆忙的模样。既然已经搁了笔,便索性歇上一歇。沈言璟起身,拎了两件大氅来,给陆千凉裹上一件,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黑影一闪,京水从房顶上倒掉了下来,半个身子都挡在了窗口前,绑成一束的发倒垂下来,问沈言璟道:“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陆千凉吓了一跳,见沈言璟一福见怪不怪的模样,默默地又翻了个白眼儿。
  沈言璟果断的无视了京水的中二行径,开了窗子吐了两口气,未说什么。京水这一次乖觉的走了正门,给置在书房的几个炭炉填了几块新炭。
  “今儿宫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沈言璟发问道。
  今日的气氛着实有些不同寻常,陆千凉晨起之时便觉得仁寿宫里的小丫头们有些不对劲儿,此时就连入宫而来的大臣都面色不定,究竟是多大的事,能引得高官匹夫一同侧目?
  京水手上的活计未停,回应道:“昨日天生异象,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京水还以为王也知道。”
  沈言璟与陆千凉对望一眼,均是不动声色。京水道:“昨日傍晚时分盘龙山天降异象,半空中浮现金色离阳版图,西北玉喉关有辉光自天而降,遥指沙溢城。陛下遣人前往盘龙山请寻秘宝,却一无所获,空手而归。今日早朝听闻,离阳王朝境内沙溢城,玉喉关等处亦有辉光天降,子夜沙漠腹地深处大开优昙花,亮彻十里。钦天监一早便入朝面圣,至今尚未测算出,沙溢城到底落了什么密宝。”
  京水言罢,又添了一句:“不过,今晨陛下已经遣人出京八百里加急赶往沙溢城了,沙溢城知府上表的折子不日便会抵京,究竟出了什么,尚需再等等。”
  “优昙花?”沈言璟重复道:“那优昙花附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孩子?”
  京水摇头。
  沈言璟微微皱起眉,一只手搭在窗框上,若有所思。七星护额引天降异象,就连陆千凉都以为会是喻姑息的生魂重返人世,沈言璟而今的失望可想而知。
  当初国师一箭,燃尽自身生魂,阻毒母肖白毁灭京城,己身却永堕阿鼻。而今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却左不过又是痴心妄想么?
  陆千凉走到沈言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搭在窗棱上的手,安慰道:“万事急不得,焦青染上表的折子不还是没抵京么?说不定……”
  “王爷,陛下有请。”话未说完,房外却传来人声,隔着窗子遥遥唤沈言璟道。京水上前打开了书房的门,那小黄门低着头道:“请王爷移步,玉喉关形势有变,陛下请王爷书房商议。”
  京水忙回身去拿屏风上的大氅,陆千凉接过抖开替沈言璟穿在身上,自己也紧了紧衣裳道:“我跟你一起去。”
  一行四人前往御书房,未过中门,京水便已经退了身子,趴到了房顶上候着。陆千凉在外间儿驻足,道:“我在外面等你。”
  沈言璟点点头,想了想,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御书房的后堂,一处落地的屏风后。屏风前便是诸位等待议事的大臣,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前额和花白的胡子亮的反光。
  陆千凉嘴角抽搐:“我这算不算是垂帘听政啊。”
  沈言璟敛了敛衣袖替她脱下大氅,又蹲下身来替她脱下鞋子,只隔着薄袜踩在烤了地龙的地面上:“算不算垂帘听政本王不知道,不过你若是被人发现了,本王就又要听那些老古板将那些礼仪道德讲的头疼了。”
  “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走。”他在她眉心处落了一个吻,起身走向了前堂。
  沈言璟落座,书房门又是一开一合,一阵冷风吹来,便见沈季平一身雪色大氅缓步步入御书房。这下人到齐了,诸人向陛下行跪礼,沈言璟也端正起身,以额触地山呼万岁。
  小皇帝起身,抬手唤平身。
  隔着屏风,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五官面貌却看不真切。陆千凉扒着屏风木制的边框望着那人,轻而缓的勾了勾唇。
  纱质的屏风背光而置,那人姿容优雅,任由侍女脱下身上薄氅,悠然落座。玉冠将长发高高束起,玉喻君子,更衬的那人温润如玉起来。
  沈言璟落座,侍女上茶,诸位大臣开始上表发言,小皇帝一一听着,那人却突然抬起头来,对屏风浅浅的一笑。那个位置,他根本看不到自己,陆千凉撇了撇嘴,做了个插眼的动作。
  沈言璟端起茶盏浅浅的啄了一口,茶盏掩着的唇角微微勾了一勾,半隐在衣袖下的手指弯了弯,做了个挠痒痒的动作。
  陆千凉:“……”
  他是怎么看到的?他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长了透视眼?陆千凉不信邪的看了看身后是不是置了铜镜之类的可以折光的东西,可后堂空空如也,就只有两个低着头的侍女默然而立。
  她嘴角抽搐的扒着屏风向外头瞧,便见沈言璟端着茶杯,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我心里呢。”
  陆千凉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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