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难以违抗2

  范带雨去世的消息是玨临给陆放舟捎的,先是敛里,又是范带雨,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的远去。
  玨临又将裴櫂往西北方前行的消息告诉了陆放舟,他道,「午夜的时候裴老弟会来与你见面,你们许久没有见了肯定很掛念罢!他这次是来收拾残党的,等夜幕降临,我就带他来到冰帘天与你会面。」
  陆放舟听到这里心里高兴,却没有力气再扬起嘴角笑,也许是亲近的人去世的消息抽光了陆放舟和郁沐儿的力气。尤其是郁沐儿,她与范带雨认识的时间最久,没有办法想像平时这么活泼多话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陆放舟突然想起玉面菩萨的话,因果轮回。
  自己当初许一个天下女子不被父母之命的婚姻束缚的愿,却导致风嬋消失,人物错置,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换裴家的人么?
  风裴二家的婚姻彼此牵连,意思就是说事情的变数终将围着这两家转,而陆家是突然被牵扯进来的?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只知道这件事情或许玉面菩萨会给她一个答案。
  当眾人以为陆放舟闭门修炼的时候,她便悄悄的离开仙洞,去找到了玉面菩萨。
  即使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依旧能清楚的看到玉面菩萨的五官。玉面菩萨像是知道她要来,对着她微笑着。
  祂说:「三千世界无奇不有,分歧出来的二世界称之为荒谬。」
  比如说一个世界若是被创造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那么这就等同于分岔的一条路,源头是同一个,结局却会发生改变。
  而这决定如何改变的二世界,就在于荒谬二字上。
  想留得人总留不住,就比如裴櫂,明明万事具备,命运却偏偏往其他的路上偏移。
  而这种命运就会发生在產生这种二世界的人的周围转。
  陆放舟施的法力,许了一个愿世间女子的婚姻不被操控,所以本来远嫁的朱韶锦因别的原因回了国、被卖到棠铁镇余家的冯怜阴差阳错被陆放舟救走,风满也离开京城过逍遥生活不用嫁给容家人,而郁沐儿即使敛里死了,她也依旧可以再找一个变称心如意的郎君嫁了。
  反倒是那些因法力照成偏轨的,譬如说陆放亭,在原本的世界他没有哮喘病,敛里和范带雨也应当会活到八九十岁。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陆放舟当时的固执任信——不向原本安排好的命运走。
  改变命运人定胜天这个说法虽是不错,可世事无常,轨道若是有了偏颇,更换了其他人的命运,那便是错了。
  陆放舟漫无目的的走在偌大的冰天雪地里,全身却是半点也没有感受到寒冷。
  雪花随着朔风飞舞在空中,雪地里被陆放舟踩过的鞋印没有立刻被雪花覆盖住。
  这就像是全世界都在告诉你你做错了,死掉的那些人、菩萨、黑夜、雪花。
  那是一种无力到失重却还是勉强拿着绳子吊在手脚上行走的感觉,陆放舟觉得随时都要摔倒,然后就会掉入巨大的,黑暗的深渊,最后落入层层的迷惘之中。
  而那位白衣公子,依旧如初见一样,立在他面前。
  「舟舟。」他如此唤道。
  眼前的景象分不清是实或虚,她只觉得头昏脑胀,脚上使不上力气。
  她向后仰,却不是掉在无尽的深渊,亦没有陷入无可自拔的迷惘之中,而是躺在了裴櫂的怀里。
  陆放舟躺在床上高烧不退,裴櫂阴沉沉的瞪着玨临看,看得玨临全身鸡皮疙瘩掉满地,急忙退开。
  裴櫂守在她的身边,用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一触碰,陆放舟就又变回了十二节蝉。
  可她还是勉强的爬到了裴櫂的手上蹭了蹭,撒娇。
  并且抬起脚在裴櫂的手掌拍两下,说道:「恭喜你大获全胜。」
  可裴櫂根本无心外面情况究竟如何了,营中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变数,他只担心陆放舟继续这样高烧不退下去,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冰帘天灵气这么浓厚,他一个凡人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些受不了,可他还是跟玨临道:「天要亮了再离开吧。」
  玨临也没有拒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放舟,就离开了。
  陆放舟又再次梦到医院病房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很刺鼻,但闻久了就习惯了。
  没错,闻久了。
  她能感受到窗边照射过来阳光的温暖感觉,然后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
  闭着的眼眸里也能感受得到光亮。
  陆放舟清醒的意志并不强烈,她半睡半醒,模模糊糊,只知道应该过了好几天,可确切的时间她也不清楚。
  六天后醒来,裴櫂早就已经离开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唯独自己一人,总感觉内心空落落的。她又没有穿鞋,光着脚丫在冰凉的地板一步一步的踏过,裙摆在后头长长地拖着,没有梳起来的青发整整齐齐的披在背后。外头又是一轮明月,如梦如幻。
  他听见了玨临跟郁沐儿的谈话,很小声,但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两个人。
  陆放舟微微瞇起眼睛,看着他们的嘴型,她其实也不会唇语,只是看着他们她忽然之间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能告诉舟儿,这样会让舟儿担心的。」
  「我也知道不能告诉她,我才告诉你的,欸!戏要演好,莫要被瞧出了破绽。」
  陆放舟走到门边,推开,两个人听到动静都纷纷抿着嘴不敢说话,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莫要瞧出什么破绽?」陆放舟问道。
  「就是······就是大人生辰要到了,我们想给你们偷偷准备呢!」
  郁沐儿急中生智,陆放舟却觉得奇怪,过生辰是一个人在过,为什么自己也不能知道。玨临立刻哈哈的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郁沐儿,「哎呀!就跟你说不要说了,你倒好,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了。是这样的,生辰嘛!我们也想让你开心,你开心了裴老弟不也开心了么?」
  陆放舟瞇着眼睛,「你们有事瞒着我。」
  郁沐儿这才说道:「大人他······被袁将军抓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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