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饶是如此,裴星元右肩膀也挨了一下子,从山壁上跳下来的势头太足,直接砍透了盔甲,顷刻间血就涌了出来。
  捂着肩膀,望向余情担忧关切的目光,他竟然笑着晃了晃胳膊:“我没事,别太担心我。”
  看了看也已经虚脱了的余情,裴星元心下怜惜感佩之情顿起,余情确实受过名师的指点,乱军之中竟然跟得住他,算上这一次,已经护了他有三五回了:“情儿,我力竭矣,让胡梦生护着你向后退,至此潼关已经拿下,只是时间问题,凌安之打过来,自然会与你汇合。”
  余情已经拉不动弓弦了,刚才的潼关军已经由于下坠的力度被弓弦勒断了脖子,血喷起老高,余情不管不顾的把全是血的弓箭往身后一背,已经换成了超轻的武器峨眉刺,大口喘着粗气说道:“你跟我一起往后退。”
  裴星元呼吸之间俱是血腥气,觉得心脏和肺全要从气管中跳出来了:“三军将士,看着我呢,若后退功亏一篑,你快走。”
  余情横持峨眉刺咬牙流血,竟然提着一口气飞身到了他的身前:“星元哥哥,凌安之告诉过我,实在扛不住的时候,一定要多坚持一刻钟,因为这个时候,你的敌人也扛不住了!”
  裴星元说话音量提高了一些:“我只能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掩护你快走。”
  胡梦生一直跟着余情,他是余情的侍卫长,是当年翼王发现了这个武术奇才少年,忍痛割爱的让他保护余情,他眼神望远,突然间笑了:“少主、将军,别争了——”
  裴星元和余情眼神已经迟钝了,反应也慢了,顺着胡梦生的视线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为何,眼前的潼关驻军兵士却开始纷纷倒下了——
  胡梦生一辈子也没这么开心过,刚才是千钧一发之刻,他常年厮杀,知道这种完全力竭的情况下,基本无力抵挡此拨冲锋。
  所以看着此刻手持双戟、势如浴血猛虎的凌安之,有一种比看到亲爹还亲的感觉,又觉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国色天香的二八佳人,也没这么高兴过:“大帅,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凌安之亲兵侍卫环绕,倒是安全的很,他眼神刚在了站都站不稳的裴星元身上晃了一个圈,就停留在一个摇摇欲坠的小将身上——
  余情刚才还拿着峨眉刺,摆出一副凶狠小豹子的神色来,看到了凌安之,顷刻间便彻底的无力,峨眉刺“哐啷”落在了地上,在战火纷飞中,鬓发凌乱劫后余生的余情双眸含情的看着凌安之,唇角向上一扬,叫了一声“三哥”,想要往前走几步扑进凌安之的怀里,却发现全身已经绵软了——
  裴星元已经疲累到麻木了,刚才他被砍了一刀,都没觉得有多疼,可看到余情望向凌安之那个眼神,心脏却要酸出洞了,小黄鱼儿可没这么看过他,他自我解嘲的苦笑,美人心里爱谁,一个眼神就全表达完了,好像他这个星元哥哥,没有那种地位啊。
  凌安之也已经浑身血染,累的大口喘气,他安森双戟交在单手,几大步冲了上去,浑身热汗变成了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翻了几个跟头,疾言厉色的一把接住她:“情儿,你怎么在这?!”
  余情看到凌安之没事,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直接靠在了他怀里:“三哥…太想你了,全没事就好。”
  裴星元强打精神,看向凌安之——
  已经一年多没见,他觉得这次凌安之变化有些大,虽然红的像刚从染缸里出来似的,凌安之身上少了煞气,多了静气,仿佛神兵入鞘,周身笼罩在笃定的自信中,像是已经涅槃了的凤凰。
  凌安之受惊非小,也不知道余情这浑身的血是谁的,搂住她之后低头全身检查个了遍,确实只有几处擦伤,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终于抽出点时间抬头看了一眼裴星元,身上盔甲已经被砍了一个乱七八糟,深深浅浅七八个口子在出血,半边身子已经被染红了,小伤无数,一根箭矢还插在后背肩头上,有些惨不忍睹。
  两个男人就这么互相盯着看,满眼瀚海云涛,又好似有点勉强给对方打了个及格的意思,那眼神好像全在说:“嗯,你还算个男人。”
  周青伦一直跟在自家大帅身边,杀的眼珠子通红,觉得这两个男人像两个公鸡似的互相看着什么劲,再不好好打仗一会还是有可能被敌军抓起来上供祭天,小声的转移凌安之的注意力:“大帅,敌军的残部还在往上涌。”
  凌安之好像没听见。
  周青伦只能再下猛药:“大帅,余掌柜的好像晕过去了。”
  凌安之平移开目光,男人嘛,面子上过不去,不过较较劲也就算了,肯定是以大局为重。战场上的扫尾也照样重要,他只有一丝的时间想了一下,打算机会合适的时候去找许康轶给做主,把余情再挂到他名下就行了。
  敌军见关内关外已经接头,纷纷投降,贺彦洲终于找到了机会来到了他家主将裴星元身边,强自支撑着扶住了裴星元,刚想喊军医,却被凌安之和余情吸引了目光——
  这他家将军未过门的妻子被凌安之抱在怀里,再看裴星元,好像没看到似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14章 如虎添翼
  黄河汤汤, 秦岭豪迈,中条山上的苍穹好像在冷冷的俯视着这座冷兵器时代中原与关中之间脉门的潼关,进得了潼关的,万里中原再无天险屏障矣, 多少王朝,成也潼关, 败也潼关。
  农历八月初一, 潼关烽火台上的平安火,终于没有燃起来。
  许康轶坐镇中军指挥,也当了一次冷静的将军,他上到了潼关的山巅, 觉得这可能是他和苍天距离最近的一次, 可战局瞬息万变,连庆功的时间都得延后, 他和凌安之兵出潼关, 只互相来得及点了点头,当晚便不顾劳累, 马不停蹄,伤兵原地休息,其余人等直接猛虎下山一样扑向洛阳——
  洛阳守军已经听到了军报,潼关失守,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就震撼了幅员数百里,震荡波呈现继续向外扩散的趋势。洛阳城已经是闻风丧胆, 西北社稷军还未兵临城下,就已经大开了城门,洛阳太守携带士兵向北边太原方向跑去了。
  西北社稷军中状态最好的还是凌合燕、相昀带领的三万骑兵,过了黄河之后并未进入栈道窄路内作战,放冷炮冷箭接应了凌安之等人的突围,还算是未太劳累,余下的步兵骑兵连续拼杀一天一宿,赶到了洛阳之后全是累的东倒西歪,直接在城中扎营休息。
  谁歇着凌安之也歇不下,他不顾疲累,和许康轶亲自巡营之后,将洛阳城的防务交给了皮也没擦破几处的凌合燕和相昀,之后开始认真看军报,两个人一替一句的问了左右几个问题:“四处救火的太原军,现在何处?”
  左右回禀道:“王爷,大帅,太原军日前才急急出了京城,正在救援潼关的路上,军报计算可能十日左右的时间到达洛阳。”
  “西南总督武慈呢?”那可是个狠角色。
  “他整编完毕没多久,至今还没过江西。”
  许康轶和凌安之心照不宣的表示满意,心道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现在社稷军基本人人带伤,太需要喘息养伤的机会。二人又吩咐嘱咐了一通军中防务,连日劳累,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了,他们已经将洛阳府衙鸠占鹊巢,找合适房间休息去了。
  洛阳自前年以来,是一座多灾多难的城市,雪灾、旱灾、兵灾全都经历了个遍,这次却逃过了战火的洗礼,成为西北社稷军入关以来的第一个落脚的城市。
  纵然决胜千里,但是西北社稷军远道而来,稳定自己的阵营才最为重要,如果后方不稳,随时随刻能被朝廷来一个黄雀在后。凌安之下令深沟高垒,先在洛阳立稳脚跟。
  许康轶视力一般,而且他的皇家血脉才使社稷军师出有名,凌安之当时装作没看到许康轶想要参战殷勤含蓄的眼神,开战之际就把他留在了中军指挥全局,未让他实际做战,所以许康轶未太疲惫,第二天早晨挂心洛阳事务,绝早就起来了。
  裴星元是新归顺的力量,对拿下潼关大功不可小觑,他带着花折,进了洛阳府衙裴星元住的院子,先去看了裴星元,以为裴星元可能是在卧床休息,却不想看到裴星元也是自外头才回来。
  花折和裴星元有些交往,昨日给裴星元处理了伤口后,特意硬压着他睡了一觉。可裴星元心里有事,只小睡了一个时辰,便挣扎着爬起来去看了山东驻军的情况,挨个伤兵所走了一遍,去看还能随军来到洛阳的伤兵——有些伤的重的,已经就近留在了潼关县医治了。
  两万鲁东子弟,一战下来,算上留在潼关县养伤的,还剩下一万四千人,他军中的死伤确实是比社稷军重一些,虽然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心痛不已。
  许康轶也是昨晚和田长峰等里应外合的人汇合了之后,才听田长峰和楚玉丰说起,裴星元浑身是胆,敢打着凌字的帅旗,来了一个以假乱真,一下便激起了刘玉满的火气,否则吸引不了那么多潼关守军,阵前阵亡将士便会更多。
  许康轶一贯不动声色,也难压住心下钦佩感动之情。话说人有一失,就有一得,自己虽然之前身体差了些,现在眼神晚上也看不清楚,可身边这些人,比如花折,比如凌安之、比如裴星元,即能有脑子,还能不怕死,多一些这样的人志同道合,还有什么意不平的?
  他和裴星元到了屋中,刚准备看茶落座,裴星元硬撑着浑身的伤口,双膝跪拜的行了大礼:“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山东小将裴星元,久倾慕殿下的为人,今日正式归顺在翼王名下。”
  许康轶总觉得凌安之礼数太多,动辄跪拜,这又多了一个裴星元,当即将他拉了起来:“星元快快请起,你我相识多年,不必如此。”
  裴星元其实全身伤口痛肌肉痛,借着许康轶的力量才算是缓坐在了椅子上,一边给翼王倒茶一边轻笑:“王爷,您这次顺利出了潼关,估计会朝野震动,话说凌帅是怎么想到骑兵单线绕过山海关的呢?溜的十路大军近六十万要勤王,结果还没到京城脚下,这两万骑兵就跑到潼关来了。”
  许康轶现在提到凌安之,冰山脸上也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我自认识他那天起,有时间他就四目皆空的看山看水,每天脑子里想的全是哪里可以攀山,何处能够打伏,不同脾性的人碰到各种情况怎么处理,天降的杀才。”
  他语音一顿,抱拳行礼道:“星元,这次你唱了一出真假元帅,确实是不同凡响,能够千里相投,诚心辅佐我,是我莫大的荣幸。”
  裴星元从来谦虚谨慎,马上微微欠身:“确实是假元帅,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能奇兵绕过山海关,还能趁着伴攻爬过潼关的禁沟的。”
  花折伸手切在了裴星元的手腕上,给裴星元诊了诊脉,疲累虚脱、底气亏虚:“裴将军,你近日来估计诸事繁杂,心力憔悴,我一会下一个方子,用三天的时间给你调理一下,正好连着这全身的伤一起治了。”
  许康轶问道:“裴将军,此次出京,受到的为难不少吧?”
  裴星元感激的向花折点了点头,花折确实长的晃眼,他是男人也忍不住要多看几下:“多为难也不至于,只不过安置我几个姐姐麻烦了一些,王爷,我已经将京畿防御的情况画成了图纸,希望能够有用。”
  花折在许康乾身边晃过两圈,知道许康乾最恨叛徒,估计裴星元这个咬人的狗不露齿,想象着把许康乾气到七窍生烟的状态有点忍不住笑:“裴将军,听元捷说你丈二长戟轮转如飞,犹如天将下凡,着实让我凡夫俗子钦佩。”
  花折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和许康轶平时也聊一些,许康轶对裴星元武艺的评价是:久在山东带兵,和正规军对垒的机会不多,已经不错了。
  也就是不太出彩的意思,这回看起来,这哪里是不错,简直是精湛,估计在许康轶之上。
  裴星元有些惭愧,当即抱拳道:“让二位见笑了,在下以前确实有藏拙的意思,否则担心武官当的太好,改行做文官有困难,说到底还是私心杂念太重。”
  许康轶这些天也休息不好,不经意的按了几次水晶镜,花折见状,缓缓伸手轻按许康轶的太阳穴,坏笑着想坑凌安之一下:“殿下,您看是不是军中要有两个大帅了?”
  裴星元以前就见过花折和凌安之两个人唇枪舌剑,不过这个事情可开不得玩笑:“花公子,在下当大帅对战百万之师确实有困难,不过当个大帅帐前的将军,带个几万士兵还是没问题的。”
  裴星元文武双全,性格谨慎,山东驻军仅剩下一万四千人,已经编制残缺不全,许康轶也有给他增兵的想法:“我回头和凌帅商量一下,为裴将军配齐骑兵和步兵,裴将军从此要开始行军打仗,希望你莫辞辛苦。”
  花折也在心下想事,沉吟了一下,觉得此刻但说无妨:“殿下,此次全军苦战,阵亡有两万人,这几日便要开始发放奖赏和抚恤的银两,可能要准备一百万两。”
  裴星元有些吃惊,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下巴,眉峰和眼睛的距离都瞪近了:“打了胜仗赏银这么高?可是这日后硬仗无数,可会长久?”
  江浙的税收每年也就是二百多万两,一听能这么大手笔花钱的大爷,估计此人不知道孔方兄难赚,十有七八是凌安之的主意。
  许康轶倒不以为意:“当时打下了长安开了府库,得了不少银子,把银子拿出来直接赏下去便是了,还是能攒下一半;否则三军将士打仗极苦,家乡父母亲人全指着当兵的拿命换的这些钱,如果将士因为钱财万一骚扰了百姓失了民心、或者是抢了府库便得不偿失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就是打钱,他和凌安之估算的每年军费是一千多万两,没钱如何打仗?
  算来算去来钱道就那么几条,打下来地盘的税收;征收的府库;丝路的纳税会越来越少;许康轶最近又干起了走私的老本行,将早些年北疆走私至安西的线路低调的重新启用;可惜全算起来,还是不够,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把仗打完,那余家和花折的家底,就要全端上来了。
  裴星元在脑海中转了几圈,果然是这个道理:“确实以小博大,打天下的时候人心最主要,凌帅倒是会算账。”
  ——抢了大楚的府库赏给自己的士兵,得了大楚的民心,弄了半天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许康轶看着刚刚归顺的裴星元,想到凌安之将他俩的情敌关系略过不谈,这两天对裴星元赞美有加,用手指推了推水晶镜,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凌帅确实是爱才如命,杀人如麻。”
  裴星元苦笑,张口又给再加了一条:“挥金如土。”
  花折本来想趁机嚼他的舌根,不过看裴星元在场,涉及到余情不好意思直说,心里开始腹诽:
  ——多年前在北疆,凌安之还曾经为了十万两赎金冒险救过许康轶。现在可好,眼睛大的很,都是余情给惯的,经常性的一掷千金,出手便是百万两。
  花钱是把好手,自己的收入却就是每个月的元帅俸禄二百多两,真真的…慷他人之慨的高手行家。
  花折倒是没算一下自己每年乱花了多少银子,偷着在国难中发点偏财,他怕许康轶收拾他,投机倒把的时候有了点底线,而且心中老是琢磨惦记着长安府库里那些古董,所过之处,那些无法估量价值的秦砖汉瓦、瓷器字画已经被他倒腾的差不多了。
  正在谈着话,却看到陈恒月进来施礼,眉头皱着:“王爷,末将刚才去找你,元捷说你来了裴将军处。”
  许康轶看他是有话要说,和裴星元也谈的差不多了,直接告辞出屋让裴星元继续修养伤势,沿着洛阳府衙院内的牡丹花园闲庭信步的出去了。
  许康轶前脚离开,裴星元忍着全身均在疼痛的伤口,扶着桌子想要用点力站起来。
  他的偏将贺彦洲和严宇两个人端着药碗进来了,这两个人满脸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到自己家将军这个样子,先是扶了他一把,让他换到了软榻上,倚着更舒服一些。
  贺彦洲身上也有轻伤,缠着绷带,皱着眼眉搓着手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还是忍不住问道:“将军,昨天我们在窄路黄巷坂和凌帅会合的时候,您看到凌安之对余情什么样了吧?”
  裴星元心想倒有些希望没看见,凌安之当时一把搂住余情,伸手将全身检查个遍看有否受伤。
  他吹了吹汤药上的热气,点了点头。
  贺彦洲有点气恼:“就算是他们两个之前认识有些交情,可余姑娘是您未过门的妻子,他也应该顾及你的颜面,这么亲密做什么?”
  第215章 由衷之言
  严宇二十四五岁年纪, 跟着裴星元也有五年了,点头附和道:“将军,后来可能军医就地给您处理伤口,您没看到, 凌安之是直接把余姑娘抱出了黄巷坂窄路,一路抱到了马车上。咱们很多山东兄弟们有些惊呆了, 纵然余姑娘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些, 可是这也过于随意了。”
  余情是他未婚妻的事天下人皆知,裴星元觉得全身伤口更疼,他之前倒没想过怎么和手下兄弟们解释这个事,有些头大:“彦洲, 严宇, 此事关系复杂、一言难尽,回头告诉兄弟们, 权当做没看到, 不许乱说。”
  贺彦洲不明就里,带着些怒意疑惑道:“将军, 余情和您已经有夫妻之实,和别的男人应当保持一定距离,凌安之以前是堂堂定边总督,现在是社稷军的统帅, 难道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裴星元面色一凛,一身冷汗,他归顺了翼王不假, 可社稷军是凌安之的地盘,无论是面子上还是里子上,两个男人都有一个要退一步,而现今情况,退步的肯定是他:“胡说!哪里有什么夫妻之实?此话万万不可随意说来,万一以讹传讹,你让凌帅的颜面往哪搁?”
  贺彦洲嘟嘟囔囔:“将军,这些事您也瞒不住我啊,我去年半夜三更在您的卧室看到过余情两次,后来一次衣衫不整…”
  严宇觉得话不对头,他抬头之直勾勾盯着裴星元的眼睛:“慢着,将军,您说谁的颜面往哪搁?”
  裴星元解释道:“凌安之和余情认识多年,一直对余情情深义重…”
  贺彦洲才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余情和裴星元前天和昨天一直并肩作战,全军将士有目共睹,看着简直是神仙眷侣,他当即手指着门外许康轶离开的方向怒不可遏:“情深义重?将军,我看是那个凌安之和翼王达成了利益同盟,横刀夺爱吧?”
  贺彦洲全身血全冲到脑袋上,声音陡然提高:“将军,不是我说话难听,那个凌安之和许康轶之前连个活命的机会都没有,造反了之后才算是有权利在阳光下喘气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红的发紫的当朝大员,愿意和他们走这个独木桥不是图许康轶万一走狗屎运能日后真能赏你个升官发财,而是你愿意帮他们,结果弄的招来了杀身之祸,也不知道算不算被逼上了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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