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上回集体过生日,说想嫁给大夫就是廖护士,她瞅彭闹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倒是不敢对宝大夫怎么着,这是绩优股,住总一年眼看着就要升了,他跟喻主任关系好,喻主任又是邱主任的学生,这关系一环圈一环,开罪不起,也怕在这人手里留把柄,回头影响她找对象。
  她把护记捡回来,坐下来写,学生不敢吱声,也跟着装忙,可于小宝不放过,撑在台子上嘴皮子麻利:“彭闹闹确实不是对谁都这么伺候,那是因为那些人有儿有女的,不叫儿女伺候还等什么时候?你得给人孩子尽孝道的机会!普通人老了靠孩子,再有钱点直接请护工,方方面面给你收拾得明明白白!用不着她操心!咱们科来来回回这么些病号,但凡是家里困难的她哪回没上心?哦,你就只瞧见这回了,觉得她装,可我回回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为什么心气不顺,可不是她也轮不着你!”
  “小宝。”
  于小宝猛一回头,发现他喻老师一直站在不远处听着呢!
  他在喻兰洲跟前是很乖的,活脱脱一只大金毛,立马就憨了,喊喻老师,跟廖护士笑:“咱早晨吃什么?”
  廖护士也配合:“凑合吃点饼干,我那还有牛奶。”
  就希望这茬赶紧过,这人千万别记着,全院那么多大夫,她可觉得喻主任最好……就是同事处了好几年,一点动静都没有……
  喻兰洲走过来,眼镜片反着光,这茬在他这儿没过,跟廖护士说得很直接:“她不是因为老人家是我的病人才这么照顾,换个大夫也一样,他们困难,年纪又大,我们医护人员确实应该多关心些,我相信彭护士不图人家什么,你要是乐意你也可以过去,在背后给人穿小鞋的事少做。”
  一点面子都不给,还当着学生的面,廖护士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到底没哭着跑走,强撑着笑出来,后槽牙都咬碎了:“我以后注意喻主任。”
  喻兰洲略微点个头,去换衣服了。
  叫宝大夫捂着心口:“乖乖……”
  头一回见他喻老师这么有领导派头。
  帅软腿!!!
  、、、
  病房里彭小护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让婆婆多吃一颗包子,化疗药伤胃,怕她受不住。然后兜里掏一板进口胃药,昨儿在她家附近买的,冰箱里藏一夜,刚刚带出门,叮嘱婆婆喝牛奶的时候把药一起吞了。
  要说住在医院里吃什么药大夫开就成了,可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彭闹闹没跟老人家说,胡诌自个拿医保卡刷的,上回胃疼吃了一粒,剩下用不着就浪费了。
  等婆婆吃了药,她去和廖护士交接,觉着气氛是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廖护士成天乌眼鸡似的怎么突然对她笑得那么殷勤?她身边的学生也不对劲,一脸尴尬。
  交接完没瞧见她宝儿,只好自己去大办公室打水,正巧听见喻兰洲在讲电话,他估计忙,把手机扔桌上,开扩音,那头财务室的阿姨气急败坏:“喻大夫!我再说一遍!心脏没有实质病变前不许开保心药!一个病人扣600,您到底有多少工资扣?别让我们难做成!不!成!”
  彭闹闹瞧瞧墙上日历,月底了……
  哎……
  如今医院不像医院,倒像彭闹闹她家公司,算利润算同比增长率,自负盈亏。一年到头院里狠抓病房周转率,各科室一到月底就算奖金,全掉钱眼里去了。她家彭总说自己一身铜臭,小姑娘觉得自己身处这种环境,和妹妹没什么区别。
  化疗有伤肝伤心的风险,从前震侧没变的时候都是在化疗前把保心药给开了,现在风声变了,临床一线的大夫开药得听财务的,说起来真是笑话,院里内帮不是临床出来的管理层还有财务室的能懂什么?成天只盘算着药占比超没超,这个月绩效保不保得住。
  谁也不想到手的奖金连别人零头都不如,可十几年学过来的知识,药必须提前打!就像胃药必须提前吃!明明是医保能报的东西,可你给定了规矩,器官没实质性病变之前不让开,没事,胃药是小钱,茵胆平肝也不贵,再困难都能负担得起。保心药是大头,一支奥诺先四五百,一次就四针,这药下去能减少阿霉素引起的心脏毒性的几率,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等真病变再打什么都迟了。
  财务室这通电话骂的是甲乳科喻大夫上个月的事,这边彭闹闹亲眼瞧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手里在开新医嘱,让财务:“您扣吧,该扣夺少扣夺少,这事我知道了,先这样。”
  把电话撂了。
  然后发现他开不了保心药了。
  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纠结,都习惯了,扭头一看,只有一个圆脸小护在附近,于是跟她说:“我一会让门口送药,你把针先给婆婆打了。”
  门口药店能买着奥诺先,自费。
  彭闹闹知道,他要自己垫钱。
  就像财务说的,这人有多少个600能扣?每月累死累活的做手术,到月底都填不饱肚子。
  他还养车养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咱小鱼到底什么来头??
  您往后翻~!
  第35章 还有谁是快乐的4
  第三十五章还有谁是快乐的4
  彭闹闹从来没问过喻兰洲怎么养车养家又养猫, 半个小时后门口药店把药送来,能在医院门口开药店的背景都深,不然这么个孵金鸡蛋的地方凭什么让给你?这位是老熟人, 知道这是关顾他生意, 所以很客气,店里的钙片和鱼肝油拎几罐上来。彭小护和喻主任一对眼, 小姑娘提着袋子就去尾巴病房了,东北的老婆婆得俩瓶,再出来, 剩下的分给其他困难户。
  然后端着盘子给婆婆的输液管消毒,果然, 老人家对待这玩意跟对待炸蛋一样小心,附近这一块都不敢碰不敢洗, 小护士酒精一搓一层灰,洗了老半天,叫爷爷和婆婆红了脸。
  她都干惯了的,说:“嗨,没事儿, 都这样,我看没怎么脏,婆婆您维护得挺好。”
  科里新换了输液杆, 高, 而且钩子特别反人类, 不好挂,前头好几个护士把药袋掉地上了,她就垫着脚,老费劲地给挂上, 针戳进输液管的接口里,老人家双手行动自如,即使上回在医院天天用着呢,还是觉得神奇,跟爷爷小声说这事。
  旁边一床也是打化疗的,扎的留置针,动都不敢动,就怕跑针还得再扎一回。老爷子这就得意上了,凑过去也小声嘟囔:“还是咱这个好!”
  婆婆笑着拍他一下,说是咱运气好遇上打折,不然我也舍不得用。
  爷爷还是那样拍着腰包:“咱有钱!”
  这一天婆婆的治疗很顺利,如预期那样,她的反应几乎没有,自己本来挺害怕,上次来手术的时候在病房里见多了边挂水边吐得昏天暗地的病友,没想到轮到自己这么轻松,一天能跑病房十来趟的彭小护终于是放心下班,约好了和她田田大宝一块儿吃大董。
  券是彭静静给的,上回公司接待国外的技术团队,老外来北城没啥要求,就想吃烤鸭,照说北城本地人平时也吃得少,没到特定节日想不起来吃。彭总之前定的是家四合院,四合院里吃烤鸭才地道嘛,可人家来之前youtube上做攻略,指明要大董。
  彭总觉得,还成,最起码没要求吃全聚德。
  这点要求能满足。
  然后全席就看一群金发碧眼哇喔哇喔,哦买噶哦买噶,表现得非常满足。
  彭闹闹这天也带好朋友去满足满足。
  免费的!还是跟田田一起!那怎么着宝大夫也能腾出时间!跟他喻老师报备的时候也很诚实,就是耳朵有点红。
  喻兰洲点头答应了,田护士早等在门口了,他挥挥手,三个小家伙一阵风似的跑了。
  、、、
  大董做创新烤鸭,在北城很是风光过一阵,不过来的多的还是外地游客,一进去各地口音齐相会,很是热闹。
  他们在靠墙一桌,一开始饿狠了狂吃,后来就斯文些,边吃边聊,慢慢就聊到积水潭手术室一哥。
  这头衔新取的,可见地位如何不一般,彭闹闹今儿忙的没时间刷群,还是刚知道,一下笑起来,说陈主任得生气。
  “管他呢!”出了单位说话就不用防着谁,宝大夫很直接。
  田田笑他:“你还找什么媳妇啊,我看和喻主任过得了。”
  于小宝很认真摇摇头:“那不成!”
  想想,推推一旁认真卷春卷皮的彭闹闹:“哎,嗨,说你呢,我瞧着喻老师好像是喜欢你。”
  “怎么可能!”小姑娘连个眼神都没给,往春卷皮里放白糖,她打小喜欢这么吃,鸭皮沾白糖,又脆又香!
  也没顾忌,啊呜一大口塞满,刚腾出手又握住了椒盐鸭架。
  于小宝笑起来:“我说真的!”
  田田给递纸,轻轻按按圆脸小姑娘嘴边油。
  小姑娘摇摇头:“你以后甭说我俩,我这儿还伤着呢。”
  这姑娘瞧着不像北城大妞,其实骨子里透透的,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不在人背后说坏话,我更喜欢当面来一架。
  田田一听就让宝儿别再说了,她是姑娘,能懂。
  可于小宝今儿瞧得真切,不吐不快:“我觉得他要是不在意你就不会这么刻意疏远你,圆润一点不好么?是他给自个划道了,他怕,出了那样的事谁不怕啊,人有保护机制,比如你总被欺负,心情不好,哐当得抑郁症了,抑郁症就把你跟外界隔开,你听不着见不着,陷在自个世界里。喻老师前一段太惨烈了!哥们,是惨烈!要我都走不出来……”
  说着瞧瞧田护士,嘿嘿笑:“当然,我前儿也没有。”
  彭闹闹低头继续啃她的鸭架,没吱声。
  之后就吃得不香了,那么晚特地打车回大宅,心里事情多,想睡爹妈身边。
  彭爹见她突然回来一愣:“明儿歇班啊?”
  不能啊,他对他闺女的排班表倒背如流!
  又摸摸头:“不舒服啊?”
  “不是。”小姑娘靠在老爹肩上。
  晚上要睡了彭爹还是不放心,进闺女房间瞧瞧她,彭闹闹抱着个蚕丝抱枕呆呆坐在床上,问老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不懂,但她知道有人懂,从小到大她见过最最完美的爱情是自己爹妈。
  彭爹在床边坐下,想了想,向他心爱的大宝贝描述爱情的样子:“爱情有很多样子,每个人都不同,对我来说,是一见到你妈妈就想笑,心里很甜,我们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设想好了未来,我对她一见钟情,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妈妈站在你爷爷院子外头等我的样子。”
  “您有害怕过吗?”
  “哦宝贝。”彭爹显然不赞同,“会害怕是因为你对自己没信心,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害怕他离开?”
  “没有……”小姑娘没说实话。
  她的问题也是反着来,其实她是站在喻兰洲的立场向老爹提问,他们都是男人,有共同性。
  彭爹端详她的脸色:“不知道你以后会喜欢上谁,但是老爹认为,爱情是双向的,有的男人做的比说的多,你得用心瞧,这很难,所以很多人这辈子都没遇见真爱,很多人浑浑噩噩,到老都没搞懂爱情究竟是什么。”
  、、、
  另一边,喻兰洲在家撸猫,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唯独多了一个王钊。
  王老板举着逗猫棒笑得像个大傻哔,喻兰洲知道他来是有事要说,就一旁等着,等着这煞笔酝酿。
  王钊一瞧他内小样干脆吐个痛快:“你知道闹儿为什么转院么?我靠她前男友是个超级大渣男!外头养着蜜儿!上酒店开房被闹儿同事瞧见了,喊她去,她和她妹妹把两个不要脸的捉奸在床,过程同事都看着呢,转天全院都知道了!”
  “她觉得没面子才转院的!”
  “你要不信去协和扫听扫听!”
  喻兰洲看着没走心,拿走逗猫棒和三花玩呢,过了一会幽幽问:“哪儿打听的?”
  “嗨!”王老板这就得意上了,“静静跟我说的!”
  喻兰洲卯他一眼:“什么时候成静静了?”
  王钊嘿嘿笑:“你学学哥们这速度!哎我说,顶好一姑娘为啥看上你了?是图你钱还是图你房子啊?不惜福以后有你后悔的!”
  喻兰洲把逗猫棒扔了,似乎觉得这人呱噪,转而玩起手机。
  王钊探头瞅了眼,他没来得及收,叫王钊瞧见这人手机屏幕上是某人的朋友圈,王老板机智聪慧,刷开自己朋友圈,嘿嘿笑了。
  他鱼儿在看闹闹朋友圈呢!
  “喻兰洲。”王钊惦着这人下巴尖叫他抬起头,他一张脸亮在灯下可比电视里的小鲜肉有看头多了,王老板恶狠狠,“装!再装!你迟早得栽闹儿手里,老子等着内天!”
  作者有话要说:  彭小胖:听说下雨天伸出手就能接着一个喻兰洲,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捧回家,藏被窝里~~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小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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