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十四

  “修真界的灵力, 为什么会逐渐变少?几千年来就没有人寻找到原因吗?”
  赤霄峰上,青鱼与掌门九陌上人相对而坐,问起这个问题。
  此前她曾询问过师父云苍真君, 可惜他对此也不甚了解, 只说这种情况大概是从五千年开始的, 天地灵气本该生生不息,可后来有一天,一位大能忽然发现, 灵气的产生跟不上它消耗的速度,空气中的灵气正在逐渐变得稀薄。
  这个世界就好像一个水缸,灵气像源源不绝的溪流一样涌入, 忽然有天那条溪流断了,水缸里的水只能慢慢变少,再也无法维持平衡。
  并不是说没有灵气了, 修真界那些仅存的灵脉埋在地下,也可以生出灵气。只是灵脉所生的灵气对修士来说犹如杯水车薪,输入的太少, 而被吸收的又太多, 所以造成了如今整体越来越贫瘠的局面。
  云苍真君修为还未及化神, 所以他感应不到现在修真界的灵气具体稀少到如何程度,青鱼和掌门却是知晓情况的严重性的。
  “此前也有大能探查过, 并不是无一所获, 只是我们无能为力罢了, ”掌门沉声道, “三千年前万道门掌门耗费半生修为, 推演天机, 算出此间小世界与其他世界的通道闭塞, 无法联通往来。想来你应当清楚,宇宙中存在无数小世界、三千大世界与一至高神界,人们所说的飞升便是突破小世界壁垒,去往上级世界。”
  “我们所在的乃是郧西小世界,上级世界便是人们口中的仙界,名为平遥,也是三千大世界之一。平遥界里的灵气比郧西浓郁千百倍,一直以来从通道中渗透入滋养郧西,可前往平遥的通道不知何缘故关闭了,千年前有位大乘老祖意图强行渡劫,闯开界门,无奈失败身殒,此后灵气也就越发稀少。”
  一剑宗的掌门九陌上人是位绝世剑修,向来冷然淡漠,说到这些时却也忍不住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青鱼之前扫过一剑宗的藏书阁,对这些基本的信息还是知道的,她沉吟了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即使有了充裕的灵气,只要那通往上界的界门关闭着,我们也没办法飞升?”
  九陌上人道:“不一定,万道门推演得出有一线生机,所以我们一直向外隐瞒着这个消息,想要找到打开上界通道的办法。”
  青鱼点了点头,心底也有些沉重起来。
  修真界的现状让她冒出一个很诡异的念头,好像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动物园,里面养着的都是即将灭绝的珍稀动物。那些知情者们将一切隐瞒起来,寄希望于飘渺的一线生机,想要改变修真者终将灭亡的命运。
  “你怎的突然问起这个?”九陌上人看向她,忽然道,“我记得你无法突破大乘都表现的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向来在修炼上不曾上心,怎么现在又关心起来了?”
  青鱼暗赞一声敏锐,露出手指间的一枚翠玉戒指道:“前些时日我前往了一回大燕国,我的妹妹给我留下了这个东西,这是一个空间法器,里面有一方小天地,和一眼灵泉。”
  闻言,九陌上人的视线落到戒指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既有灵泉,灵气如何?”
  青鱼:“非常浓郁,我进去看过,要晋入大乘期也只是时间的关系。”
  她催动空间,从戒指中冒出几滴灵泉水,散发着精纯灵气的泉水浮现在空中,九陌上人眼前一亮,竟然喜形于色。
  “好好好,看来那一线天机便是如此了!”
  青鱼觉得他高兴的太早了,指出另一个结局:“可是掌门,我不能确定可以打开上界通道,也许我也会像上一位前辈一般,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九陌上人神情一顿,缓了缓才道:“你惧怕?若你畏惧,可将此戒借于他人,由他人来突破也可。”他看着她的眼神罕见有了丝温和,仿佛在看一位需要照顾的小辈,并无任何轻视。
  在这样慈爱的目光中,青鱼陡然笑开,轻声道:“不,我不怕,只是担心给予你们希望,最后又叫你们失望罢了。”毕竟生命对她来说,其实是无穷无尽的,况且为了此界生机而死,也算是重于泰山了。
  对此,九陌上人淡然极了,宽慰她道:“不必担忧,我等已在此等待几千年,尝试过又失败了无数次,若是那么轻易便失望,修真界怎能坚持至今。”
  *
  虽然有了可以突破的方法,青鱼却并没有立刻就闭关。
  因为一旦闭关,不到渡劫她不会出来,而在此之前,她需要先和朋友们道个别。
  尽管五十年不见,无论是师父、越千流还是苏玲,与青鱼相处间依然一如既往,毫无时间带来的生疏。
  倒是云苍真君和越千流,他们俩面对青鱼的时候多了一分恭敬,她的修为已经比他们高了,修真界实力为尊,按照规矩几人间就该以她为尊。
  青鱼偶尔与师父论道,或者与越千流交流一下剑法,她兴致起来了,还学了一些术法和剑招。偶尔又会像从前一样,驾着她的跑车带着苏玲去各种地方玩,那些风景名胜、洞府遗迹都被她跑遍了。
  有时候学霸之魂发作,也会跑到各处学习,灵仙宗的法修出名,御兽宗的御兽之术整个修真界独一份,千机门里大部分都是丹修、符修、器修这类的“旁门左道”,万道门则奉行推演之法,主修天机大道。
  青鱼身份特殊,掌门将她的情况告知了各门派大佬,身为下一位以身闯门的勇士,很可能会得到悍然赴死结局。而且年轻还这么轻,与一些老祖们比零头都没有,所以当她提出想要学习各门派独特法门时,各位掌门态度都非常宽容和蔼。
  花了差不多五十年时间,将所有东西都学到手了,青鱼的学霸之魂终于满足了。
  苏玲也在前几年去世,无病无痛,也没有遗憾,非常安详的离开了。
  越千流的修为进展的虽然没有青鱼这么妖孽,却很是稳固,这么稳扎稳打下来,最后飞升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还有师父云苍真君,他本来寿元就快到了,元婴期可以活一千岁,到了九百七十岁那年,他都准备好平静的接受死亡时,在一次与青鱼的论道中突然顿悟,成功晋入了化神期。
  然后,他就得知了青鱼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徒儿这些年又开始“不务正业”起来。此后云苍真君每次见到青鱼,总是一副心疼内疚的表情,好像她就要去送死似的。
  最后写完万道门的推演之法,青鱼悄悄算了一下沐青月的来生。沐青月没有投生在郧西小世界,她似乎去了一个大世界,出声在一个大家族中,资质绝佳、受尽宠爱。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就在一个十分平常的一天,青鱼喝完一杯茶,画完一张符,把自己炼的那些丹药、法器一一收捡好,换了一件新衣,发出去几封信,然后走进一尘不染的修炼室,进入了戒指里的空间中。
  *
  八十年后,岚雪峰上陡然风云变幻,原本晴空万里,此刻天际快速聚集出滚滚雷云,云层厚重翻腾着,里面闪烁着恐怖的雷光。一阵浩大的威压从岚雪峰往周边扩散,山峰上草木摧折,离得近的修为低下的人被这压力压的吐出血来,无数视线汇集于此。
  赤霄峰后山处几位闭关的长老纷纷出关,掌门九陌上人启动阵法,将所有弟子召集至凌云峰,长老们护法,众人围观那岚雪峰上异象。
  “这是谁在渡劫?怎么这么大声势?”
  “我看着......这好像是飞升劫啊!”此话一出,抽气声一片。
  有人道:“这那个峰头布满雪色,乃事岚雪峰上,沐师姐闭关八十年了,看样子应该是她突破大乘期,进入渡劫了吧!”
  “太过妖孽了......我与她入门相差不久,如今还是筑基期不得寸进,人家却已经要渡劫飞升了!”
  “你们说沐师姐能不能飞升?”
  “能,肯定能!沐师姐那样的天才,她若是还不能飞升,我恐怕再没有得道飞升的信念了。”
  议论纷纷之余,一剑宗的天边飞快掠来几道光,到了近前猛然停下,原来来人竟是各门派的掌门与长老,他们凭空站在高空,远远观望着岚雪峰的方向,俱都神色凝重。
  有人注意到这一幕,“那不是灵仙宗的掌门吗?还有万道宗的、御兽宗的......他们怎会来此?”
  “兴许是飞升者太少,他们也想来观摩一番吧?”想到渡劫的沐师姐是他们一剑宗的,说这话的人不禁露出自豪的神色。
  就在众人交谈间,那边岚雪峰上空升起一个人影,那人一袭白衣在风中烈烈作响,映衬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极其引人注目。她飞到山峰之上,悬空立在滚滚雷云之下,与庞大厚重的雷云相比,渺小的像一只有着白色羽毛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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