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陈阳平静的道:“你害怕孤单?你怕我们都死了没有人陪你说话吗?”说到这,陈阳的眼中忽然暴起精光,咬牙怒吼道:“可你想过没有!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刚果金,这里是非洲!这里不是我们的故乡!你想要八哥一个呆在雨林里?你想让八哥同猴子聊天?你想让八哥孤孤单单的永远回不了家吗!”
  眼泪,再也无法抑制。
  望着雨幕下的丛林,陈阳怒吼道:“八哥!等我接你回家!”
  轰嚓
  一道闷雷似呼应陈阳的怒吼,在阴霾的天空中炸响……
  “陈阳!你不是个好兵。”苏凉的手松开了,转回头,望着双眼含泪的林烈锋与简捷,怒吼道:“看什么!上车!”
  咚!
  车门狠狠的关上了。
  在开动的一刹那,苏凉忽然又推开了车门,望着陈阳怒吼:“明早八点!不见不散!”
  第六集 枪刺 第十五节 赤眼蜂
  两辆满载着医生的越野车在雨幕中渐渐的消失了……
  陈阳转回过头,走向了静静站立的卢西官,望着迭起的峰峦与茂密的丛林,陈阳冷声道:“冷吗?”卢西官的眼角开始了抽搐:“我很热。”深深的吸了口气,陈阳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悍马,病毒,剧本,曲马多,他们的压力很大。”
  “不会有人去追他们,我保证。”卢西官自信的道,。
  陈阳点头,随后小心翼翼的进入了路旁的草丛,就在卢西官准备跟进去的时候,陈阳忽然道:“剧本说明早八点不见不散。”跟着陈阳身后的卢西官停住了,足足过了五秒后才冷冷的道:“我伤心,悲痛,愤怒,但是这不代表我失去了理智。”
  “愤怒和眼泪会蒙蔽双眼,擦掉它,在八哥和那些医生没有回到家之前,我不允许再有任何人……”
  “明白!”
  话音,被渐渐增大的风雨声掩盖了,背影,也同样消失在安静的丛林里。而此时贪婪吞噬着每一丝光线的天空以越发的阴暗,那颜色就仿佛像掺了鲜血般昏黄,而那清清的雨点,砸在青翠而又阔大的树叶后暴躁的冲向了地面,似乎想用它的努力来清洗一切,可它似乎忘记了,血,永远浓于水……
  几分钟后,沿着公路旁的丛林里一小队全副武装地卢旺达叛军悄然无声地停在一株高大的树下。在他们的视线里。已经可以清晰的见到一辆破败地车正停在泥泞的公路上,而在车子周围,却完全看不到人影。
  其中一人举起了手,随着他一连串的手势之后。几名卢旺达叛军迅速散开,并在眨眼间消失在了丛林里。而他则留在了树下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并不停的盯着手表。
  很快,在周围的丛林里传来了猴子的叫声,声调平缓,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隐藏在树下的人静静地站起身,掀掉了头上地雨帽,冰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前方公路上停放的车。良久,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通讯器中疾呼了起来。
  半分钟后。两名卢旺达叛军诡异的出现在了树下。丛林色的雨衣使得他们仿佛融进了丛林,稍不小心,就算是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也不会发现他们。
  “多疑的扎易鲁,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一名出现的叛军冷冷地道。
  一直留守在树下的叛军回过头,望了望他:“闭嘴里斯,如果你想阵亡,我可以帮你。”说罢,他将眼神定格在另一名出现的叛军身上。而另一名叛军似乎已经完全读懂了扎易鲁眼神的含义。淡淡的开口道:“安全,没发现任何异常。”
  留守在树下地叛军扎易鲁,眉头皱紧,转回头,又将视线紧盯在了被遗弃在公路上地汽车。并自顾自的说道:“这不合情理。”
  被称作里斯地叛军不耐的道:“扎易鲁。再等下去他们只会距离我们更远。”
  “没关系,这里只有一条路。只要他们继续留在车上,他们就不会离开我们的掌握。”扎易鲁自信的道。
  里斯道:“少将是个性子很急的人,如果太晚把消息传回去,他会发怒,有人会遭殃。”
  扎易鲁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紧盯着里斯道:“我只提醒你一次,我们是将军的部下,我们来这里只是协助吉其少将,如果你想留在少将的身边,等将军到了,我可以帮你申请,不过在此之前,我劝你安分些,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好吧,好吧,我听您的,谁叫您是将军的精锐部下,闪耀丛林的赤眼蜂,军部的活动雷达,久经战火考验,有着鹰一般眼神的神奇男人,扎易鲁?莫辛!”。
  听着里斯戏谑般的奉承,扎易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转回身,在通讯器中道:“赤眼蜂通知热眼,隐藏形迹,不要靠近车体,马上占据有利地形,严密监视,如果发现有人徒步离开的痕迹,不要跟。”很快,通讯器中就传来了确认的声音,随后扎易鲁回过头,冲着西侧的丛林努了努嘴,叛军点头,随后消失在丛林里。
  树下,只剩下了扎易鲁和里斯,望着视线里清晰可及的车子,里斯忽然道:“扎易鲁,你老了。”见扎易鲁仿如未闻似的全神贯注的盯着那辆空车,里斯自信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扎易鲁淡淡的斜了里斯一眼,道:“说来听听。”
  “他们是专业的特种作战人员。”里斯的眼中闪过寒光,继续道:“而且,我已经猜出了他们的来历,虽然还不清楚他们到底隶属哪里,但是我敢肯定,他们天生就是为杀戮而存在的。”
  “理由。”
  里斯自信的笑了笑,眼神转而变冷:“像闪电一样迅速,像毒蛇一样无情,我相信你一定发现了,在战斗之前,他们并没有发现少将的队伍,可在战斗开始后,他们便迅速的制定了脱离计划。”
  “逃命只是人类的本能。”
  “可他们为了等一个白痴,硬撑了十几分钟。”
  “这能证明什么?”
  里斯眼中的寒光更甚:“他们相信,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并不能威胁到他们。”
  扎易鲁道:“可最后他们放弃了。”
  里斯冷笑道:“那是因为他们专业,他们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但他们有人留下了。”
  “从人体倒下地方式来判断这个人是否还活着对于大多数地人来说的确很难。不过对于常年在战场上打滚的人来说。这很简单,相信您同样可以做到。”
  “这就是你说的无情?”
  里斯点头:“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死去地同伴就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扎易鲁淡淡的道:“不择手段吗?”
  “不错!”里斯强压着得意道:“综合以上几点。我已经可以判断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扎易鲁道:“你想说他们是雇佣兵吗?”
  “难道你有更加合理的解释?”
  挥手将雨帽扣在头上,扎易鲁淡淡的道:“不要为外表所欺骗,美丽的不一定是鲜花。”
  可就在这时,在他们两点钟方向的位置火光突起,并响起了沉闷的爆炸声,扎易鲁的眼中寒光一闪,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回答,马上回答!”“雷!地雷!”风雨声中,通讯器的传来了颤抖地嘶吼声:“天啊,拉力贝拉快死了!他要死了!”
  “别动!都别动!报告你们地位置!”说罢。扎易鲁迅速的消失在丛林中。而一直无所谓的里斯。神色也变的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赤眼蜂扎易鲁和他的热眼小队可是叛军精英中的精英,他们不但每一个人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并且每一个人都在丛林中参加各种战斗五年以上活下来的人,想让他们莫名其妙的进入雷区,那简直比让一头狮子吃草更让人难以想象。
  而几乎与此同时,从几个方向传来了惊人地爆炸声!
  寒意瞬间攀上了里斯的脊背,当他凭借枪声的指引找到扎易鲁的时候。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赤眼蜂扎易鲁举着枪,在他地身前不远处,正躺着一名热眼成员,他地下半身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仅剩的上半身也少了条胳膊。而他地腹部。青紫的肠子,足足脱出了几米远。里斯已经无法分辨这死尸究竟是谁。他的脸只剩下三分之二,另外的三分之一明显是被扎易鲁的子弹击碎了。
  扭过头,里斯对着通讯器大吼:“其他人怎么样!马上回话!马上回话!”
  扎易鲁的声音有些抖:“不用喊了,他们都死了。”
  “不可能!”里斯大吼着:“开什么玩笑,你认为几颗地雷就可以让热眼小队全灭吗!”
  “看看路上的车。”冷静的扔下这几个字,扎易鲁转身走向了公路。而留在丛林中的里斯,却觉得胸口被重重的击了一拳,这里是死角,完美的视觉死角,无论是从角度,隐蔽物,还是从人类的观察习惯上来说,这里都是完美的观察位置,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停放在路上的车辆,而从车辆所在的位置想观察这里,却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事实上,敌人却在这个位置上留下致命的炸弹。
  不用再去看了,另外两处发生爆炸的地点相信也是同这里一样的完美观察点。深入骨髓的寒意不可抑止的由心头升起,一瞬间,里斯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荒诞的想法,如果是由那些狗屁不通的民兵来追踪,他们还会死吗……
  扎易鲁静静的站在泥泞的公路旁,在他身前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就是那辆被小队遗弃的车辆,而他的身后,里斯的脚步声已经打乱了雨点敲打雨衣的节奏。扎易鲁没回头:“不要再往前走,去告诉少将,如果想活着见到将军,最近这些天不要离开营地。”
  “这些话应该由你来说。”
  扎易鲁静静的蹲在了路边,在这里,有两棵草藤诡异的纠结在一起,其中一片叶子上有一道很微小的划痕。看了良久,扎易鲁冷冷的道:“你可以走了,赤眼蜂还在,热眼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
  里斯微微愕然,随后转回身走向了来时的方向,在风雨声中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别死,没有了赤眼蜂,给我队热眼也没有意义……”而此时的扎易鲁的双眼早已暴起了寒光,脚步也已经踏进了草丛,依稀间,地面被踩踏后弹起的草枝隐隐约约似一条小路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六集 枪刺 第十六节 致命序章
  天黑了,雨也变的小了很多。
  丛林深处,一座小小的行军帐篷巧妙的搭建在了靠近山谷的一侧,在帐篷里,年轻,却充满了杀气的叛军头领吉其少将正手持着通讯器说道:“父亲,我已经按照原定计划赶到了预定区域。”
  在雨滴敲打帐篷的声音托衬下,通讯器里那沙哑的声音就像用一把生了锈的锯子锯瓷碗:“干的不错,守住那里。”
  吉其微微犹豫着道:“不过……,在下午的时候我们同一些刚果金政府军交手了。”
  通讯器里传来的怒意如刀锋般冷冽:“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扎易鲁呢?”
  吉其的身子有些抖:“父亲,我们击毙八名政府军和一名外国军人。”
  果然,他的话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通讯器里急切的问道:“外国军人?”吉其的身子不抖了,他确定的道:“是的父亲,是一名黄种人,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是我已经让扎易鲁队长他们帮忙追踪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应该能够抓到这些外国军人,我想把这些外国军人送给您,我尊敬的父亲,这些外国军人,会成为您同政府军谈判的筹码。”
  通讯器在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了笑声:“吉其,你是我最小的儿子,也是我最喜爱的一个,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么?因为比起你的哥哥们来说,你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我惊喜。”
  “谢谢父亲的疼爱,只不过……”
  “不过什么?”
  “对不起,父亲,由于我对于这支来历不明的外国军人的危险程度估计不足,扎易鲁队长所带领地热眼小队遭到了重创。损失了多名成员。”
  吉其父亲的声音一窒,随后道:“叫扎易鲁向我报告。”这句话,虽然声调平淡,可隐藏在其中的却是不容置疑。吉其再一次变的紧张了起来,犹犹豫豫的道:“对不起,父亲。扎易鲁队长正在对那些外国军人进行追踪,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通讯器沉默,等了片刻没接到回音的吉其忐忑地道:“父亲。对不起,或许我不应该带领队伍出来,我是罪人,请您责罚我吧,您交给我的队伍减员了八分之一,就在今天。”
  似乎是从通讯器中感受到了吉其的紧张与失落,沙哑地声音道:“不用紧张。我的孩子,你应该清楚这是一场战争,为自由与理想而战斗的战争,而死亡是在战争无法控制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保证自己一直活下去,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扎易鲁的错,错就错在那些政府军的官员,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地一切,土地、食物、权利、女人、我们现在所做的仅仅是将这些抢回来而已。我们不是冷血的杀手,这些鲜血与杀戮都只是手段而已,我们的目标是崇高的,我们要为我们的族人负责,我们将会得到土地,得到充足的食物,族人们生病的时候会有医生来照顾他们,我们的后代会穿着西装坐在豪华的客厅里喝咖啡,这是那些死去地人的心愿。也是我们必须做到的,听懂了么?我的孩子,你还年轻,或许你不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但是在几十年,或者是几百年后。我们的族人会称你是英雄。一个为了民族生存而化身恶魔的英雄。”
  吉其脸上的神情变地坚定了起来,在昏暗的帐篷里。竟然给人一种朝圣般的感觉:“父亲,我懂了。”
  沙哑的声音在通讯器中道:“好了,我的孩子,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安排好一切,尽最大地努力去救护那些为了民族生存而负伤地战士,记住,他们不是我们的奴隶,他们是族人,是我们地族人,善待他们,他们将会给予你忠诚。”
  “是的,父亲,我会按照您要求的办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每一名伤员都活下来。”
  通讯器中的声音越发的慈祥了:“吉其,你很聪明,也拥有你其他哥哥们所不拥有的才能,所以我相信你会把这一切都做的很好,守住那里,最晚明天下午,我会带领着我们的军队赶到那里,那些外国军人一个都跑不了,他们会为我们取得时间,而那些该死的政府军会知道他们错了。”说到这里,通讯器中的声音忽然话锋一转:“吉其,你很出色,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将雅咔和他三百五十人的精锐队伍交给你,你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手持着通讯器的吉其愣住了,随后狂喜道:“父亲!您说的是巨蟒雅咔!”
  通讯器笑了:“喜欢么?守住那里,如果不出意外,你明天就可以见到他,那个为了理想而化身恶魔的家伙。”
  “我真的能见到他!”
  叛军头领吉其还在帐篷里兴奋,而在雨滴渐消的山谷旁,两双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这个山谷。豆大的水滴,由头顶宽阔的树叶上滑落,落在他们的身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他们的身下,被压倒的杂草像海绵般随着他们的呼吸将积水吸进呼出。一只十几公分长的小蜥蜴停住了,像化石般紧紧的盯着伏在黑暗中的两人,只是随后,它似乎感觉到了二人身上那凛冽的杀意,倏然竖起布满全身的鳞片后迅速的逃离。
  丛林雨后的夜晚并不寂静,虫鸣声中偶尔会传来几声猴子叫,和一些弄不清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叫声,而相比起这些让人有些心烦的声音,一条只有两指粗细,身长不到一米的剧毒蛇在雨后丛林中爬行所发出的轻微簌簌响声,则有些像恶魔的诅咒。当它绕过树干出现在黑暗中的二人身前时,二人似乎豪无所觉,可就在它认为它的领地遭到了入侵,准备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两个人的时候,一只手悄然无息的抓住了它的脖子。它的身子疯狂的扭动了起来,拼命的缠住了那支手臂,可等待它的,却是越攥越紧的手指。
  毒蛇的颈部,在手指揉捻下发出了轻微吱吱声,它的肢体抽打动作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而静卧在黑暗中的二人,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是一条只需要一滴毒液就可以将人杀死的剧毒黑曼巴。也或许是在他们的眼中,所有生物都不足以给他们造成威胁。
  他们,正是潜入了丛林的陈阳和卢西官。
  将死蛇用力的按进土里,陈阳同卢西官低声数语后,接着黑暗的夜色,两个人像幽灵般分开,在丛林中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将携带的一个个小包随意的安放在任意的位置,半小时后,当他们会和在一起时,本已稀落的雨点再一次密集了起来。
  仔细的整理了所有装备,陈阳与卢西官的拳头顶在了一起:“大兵!”
  “继续前进!”
  第六集 枪刺 第十七节 秘密潜入
  连续的降雨,使天气变的有些阴寒,那些在山谷中飘荡的小风在层层激荡后汇聚在一起,像个醉汉般在山谷里横冲直撞。而与这呼啸的风雨声相比,静静的伏在从林中的陈阳则像冬眠般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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