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陈染之!”
  我咬着牙,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满腔热血,只换来尸骨无存。还是不明不白的。
  “你这个妖艳贱货!”我转身冲下楼梯之前,当然还不忘捡起地上的那袋奶。
  储悦走后。
  很久,陈染之才缓缓地关上了自己的门。
  其实,储悦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很无聊的小孩。但是,他就是不能忍受从那个脏得泡在洗洁精里也不一定能刷干净的李醇嘴里听到这句话。
  听他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储悦告诉我的’。
  储悦喜欢很多东西,喜欢牛奶,喜欢大白兔奶糖,喜欢奇多,喜欢白雪公主,喜欢四驱车。她喜欢一切有趣或者无趣的东西。
  她是个精力充沛,永远不停歇的小朋友。
  但是陈染之只喜欢一样东西。
  他喜欢一个洋娃娃。
  这个洋娃娃的名字,叫“储悦”。
  ☆、第 8 章
  我和陈染之掰掉了。
  当然,我一刻都没有停歇。立马就冲到了楼下的小花园去。
  即使挂着满脸还来不及拭去的泪水,我没有多迟疑就伸手将正蹲在花坛边抓西瓜虫的那个“鼻涕泡”一把摁进了大地母亲的怀抱中去。
  “啊!!!谁啊!”
  李醇撅着他肥硕小屁股对着我扭动了几下,嘴里是杀猪一般的的嚎叫声。
  李醇虽然跟我同岁,但是个子上却输了我小半个头。再加上我久经沙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眼见他出气多,进气少了,我这才不甘心地松了手。
  ”哼!”
  “储……储悦。”他抬起头,嘴唇鼻尖上粘了不少的土,看上去更傻了。而他不大的一对眼中,此刻充盈着的是全然的惊恐。
  毕竟,我‘荷花一霸’的芳名,不是徒有虚表的。
  “你跟陈染之说我什么坏话了?”
  “储悦……你哭了?”李醇慢慢站起身,不知死活地凑近我几步,仰望着我鼻孔中将落未落的鼻涕泡。
  “关你什么事!”我手一推他,恶狠狠地冲着他开口,努力吸了吸鼻子。
  “我没说你坏话,昨天是陈染之突然过来找我,叫我以后不要跟你玩了。所以……所以我才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告诉他的。”
  储悦说你对四驱车不感兴趣。
  储悦说你只会弹钢琴和对着本子画符。
  储悦说你很无聊。
  所以,她才会来找我玩的。
  真的,不是我去找她的。
  李醇这边话音刚落,陈染之稚嫩的拳头已经迎了上来。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回宿舍拿姨妈巾的小熊阿姨撞见。她一脸欣慰地笑了笑:陈染之终于想起来自己热血无脑小学生的身份了。
  为什么陈染之叫李醇不要跟我玩了?
  因为他不想跟我玩了,所以他就胁迫全世界的小朋友都不要跟我玩了?
  所以他是想要孤立我?
  虽然我幼儿园没上过几天,但是其中拉帮结派的精髓我可掌握得不少。
  比如说每次跳“找朋友”这个舞,就我只能面对着一片空气,握握手,敬个礼,说声“你是我的好朋友”。
  而我的“好朋友”宁愿作别人的备胎,在一旁干等着,也不愿回头看看我。
  “伐要帮储悦一道白相,的个乡窝宁。”
  她们凑在一块儿,露出缺了两颗大门牙的嘴,说着些自以为我听不懂的话。
  呵。
  我学着刚才陈染之冷笑的模样。
  其实后来想起来,我会的很多东西,以及对许多事情的初体验,都是陈染之教给我,带给我的。
  只是要意识到这种影响,是在很久之后了。
  李醇的话,让我对陈染之的印象一落千丈。
  真是活该他生病。
  “醇醇,该去上幼儿园了。”
  正在我对陈染之腹诽不止的时候,“鼻涕泡”的妈妈来了。
  小孩的审美观还未发育健全,但我也知道眼前的这个阿姨她并不漂亮。
  尤其是同陈染之的妈妈相比较起来。
  尽管李醇也较着劲说她妈妈是仙女下凡。
  我想可能她妈妈和羊毛衫阿姨之间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正面摔地上,一个是安然落地。
  李醇和他妈妈不是本市人,是比我还要再低一个档次的存在。
  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李醇的爸爸。
  “储悦?”
  她也看见我了。但是陈兰的那一巴掌依旧火辣辣,我把头一梗,并不打算理她。
  “妈妈。”李醇几步挪到她妈妈跟前,垂着头小声唤了句。
  看的出,他好像很怕他的妈妈。
  “你脸上怎么了?”
  鼻涕泡妈妈讶异的声音激得我浑身一抖。
  糟了。我闭了闭眼,是对命运的认命。
  “我……我刚刚抓西瓜虫,不小心摔到土里了,是储悦把我扶起来的。”
  天哪。
  没想到。
  我赞许的目光投向李醇。
  算你小子识相。
  而他妈妈正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显然她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我扯了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不用谢哦,阿姨。”
  说完,我转身就大摇大摆地往家里走去。
  和陈染之绝交的第一天。我过得十分充实。
  我拔了楼下花坛里的三棵月季,回家看了两集动画片,以及一本图画书。还喂底楼曹奶奶家的小京巴吃了两粒大白兔。在它被糖卡住,翻着白眼滚在地上一阵抽搐时,我镇静地逃回了自己家里。
  临睡前,我还偷吃了一块储盛从学校带回的的奶油蛋糕。
  说到他的奶油蛋糕的由来,储盛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家里是开面包房的。也许她见我们家是开饭店的,认为同是饮食行业,所以产生了一丝强强联手的错觉。
  那个女生,几乎隔三差五的就给储盛送蛋糕。
  可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且更惨的是,储盛还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舔了舔嘴边的奶油。抬头便是高高的天花板,再往上,就是陈染之的家。
  打住。
  我转了个身,对着黑漆漆的墙壁,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但是我的梦里,全是陈染之。
  他恶狠狠地跟我说,储悦,你再也不要来找我玩了。
  第二天起床,我依旧醒得很早。
  我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我说不出话来了。嗓子那疼的像是火烧似的。
  跟陈染之冷战的第二天。
  我发高烧了。
  肯定是他传染给我的!我像条死鱼似的横躺在床上时,愤恨地想。
  今天陈兰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跑到房门外。储盛正蹲在鞋柜前穿鞋。
  “哥。”我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
  储盛也听出了我的不对劲。侧过身,皱着眉头看着我:“储悦,你变声期啊?”
  变你个鬼的声,期。
  “我生病了。”我撅着一点嘴,眼角耷拉,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试图唤起一点他内心深处的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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