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只有权势,权势握在掌心,才是最实在的, 届时家族听你的, 天下听你的!
太子妃松开手, 扶了扶鬓上的凤钗,笑得端方明丽,是皇帝皇后欣赏的标准儿媳模样,贤惠聪明,“真都是好姑娘。”
皇帝笑了笑,话题自然引到娇娇身上。
“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娇娇纤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这些妹妹都很好。”
这倒是真真正正的, 世家对自己姑娘用度虽然比不上陶太傅对娇娇,但是也是相当精心的。
年纪轻轻样貌娇美的姑娘坐在一处,言笑晏晏,就是一条风景线。
娇娇不自觉看向谢然。
谢然正在斟酒喝,似乎感到娇娇看他,他掀起了眼皮。
一点余光也未看向别人。
仿佛一瞬间有了底气,娇娇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她眨了眨眼,唇角上翘,露出个笑。
谢然眉心略微一皱又松开,便去喝酒去了。
他似乎很爱喝酒?
娇娇心想,她再看向那些女孩子,心里不自觉就轻松了很多。
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窃喜,她又眨了眨眼,有一点点心虚。
继而,娇娇又想到自己说不定之前就对谢然一见钟情了,心虚什么呢。
这下,心也不慌了,娇娇安安静静地等事态的发展。
“你瞧着好便行。”皇帝道,“日后相处起来,想必也舒服。”
皇帝似乎很喜欢这样一锤定音。
娇娇的面色便不太好看了,“您的意思是?”
皇后在一边解释,头上的东珠微微一晃,在阳光下折射出光,“娇娇,你夫君对你再好,也不能无子。”
无子。
娇娇心里蹭的冒出火来,她唇角忽地翘了翘。
像极了某个人,有时候越是生气,越是笑。
“娘娘是说?”
“然儿娶了她们做平妃,她们谁也越不过你去。你若是不放心,她们谁生了长子便交给你养。”
可不就是谁也绕不过去,平起平坐?
替别人养孩子,抱歉啊,她还没这种兴趣爱好。
娇娇心里的无名火越来越大,笑容只是薄薄敷在了脸上,像是临时敷衍用纸糊出来的破面具。
“夫君一定要娶这些姑娘吗?”
这是把她当成什么?把谢然当成什么?
皇后笑了笑,“本宫这也是为了你好。世家姑娘总比后来纳妾种种好多了。”
娇娇摇了摇头,端起桌子上的茶盏。
“这可不行,谢然若是娶了我,便只能有我这一个妻子。”她话说得斩钉截铁。
皇后面色变了,太子妃唇角的笑意越发冷。
“且不说哪家男子不纳妾,就你瞧瞧谢然的身份,他是堂堂皇子,你不能生,总不能让皇家绝后吧。”
娇娇没说话,垂着眼自顾自喝茶。
摆明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皇帝面色也维持不住了,“妒忌乃女子七出之罪,朕念你是陶国公遗孤,不予你计较方才的事情,再给你一次机会。”
娇娇尝了尝,意外发现这春神节的茶还不错。
她抬起头,放下茶盏,看向皇帝,“儿臣惶恐。”
她虽是这样说,面色不改,“您是长辈,按理说长辈赐不可辞,但是这礼物太重,儿臣和夫君都收不起,还请陛下收回去。”
皇帝站起来,盯紧娇娇。
“朕金口玉言,岂能作废?你愿或不愿,朕是然儿的父皇,都要替他打算。”
冠冕堂皇。
娇娇看了眼谢然,谢然也瞧向她。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陛下,您替夫君打算,难道不问问夫君的意思?”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讽刺。
若是陶太傅这个女儿借着陶太傅的旗号当众嚷嚷,处理起来或许还比较麻烦。
但是那个小杂种就是她的杀手锏?
他扬起下颌,倨傲的看向谢然,“然儿,朕给你挑选的小姐,你瞧着都怎么样?”
谢然面色冷淡,“父皇,一件事情不能当两件筹码。”
当初凭借谢然的婚事这个男人成功向陶太傅要了一个承诺。
已经接近归隐的陶太傅再次重回朝堂为朝廷做事的承诺。
这个承诺,最终用在了北戎上。
而如今,他又成了筹码。
平衡世家,做靶中靶的筹码。
皇帝眼睛瞪大,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他指着谢然,“不孝子,你说什么?”
谢然站起来,“父皇莫气,为我这逆子气坏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他把娇娇拉在身后,唇角勾起,笑的极尽凉薄。
皇帝听到这话,忙喘着粗气儿,面色迅速变成不正常的潮红,身子一倾,歪倒在椅子上。
“丹药。”他从牙缝中挤出字,嗓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了的风箱。
皇后声音尖利,“丹药呢,快把丹药拿过来。”
太子妃蹙眉,太子则赶紧过来冲着谢然棒喝一声,“你是想要弑父吗?”
一阵人仰马翻。
娇娇扯了扯谢然的衣袖,“他怎么那么不经气啊?”
谢然有些想笑。
“药吃多了,有病。”
娇娇:总觉得谢然在内涵自己。
一枚赤红的丸药很快被送了过来,皇后喂皇帝吃了药,替他拍着胸膛,“陛下怎么样?”
皇帝眼珠突出,血丝浮现,死死盯着谢然,“滚,逆子,婚期就在三日后,由不得你们!”
娇娇揪紧了谢然的衣袖,借来的胆子全还回去了。
“怎么办?”
谢然瞧了她一眼,似乎心情颇为愉悦,“还想再玩一会儿吗?”
娇娇看了眼被气得半死的皇帝,斟酌了斟酌,还是不想谢然他俩背上通缉犯弑君的名头。
“走吧,不玩了。”
谢然颔首,“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
他按照规矩行的礼,芝兰玉树,文质彬彬。
皇帝见了,额头青筋鼓起,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
娇娇轻轻咽了咽口水。
她怎么总觉得谢然巴不得皇帝被气死呢。
*
回了府之后,谢然就没再提起皇帝要让他娶亲的事情。
这仿佛是一件信手拈来的小事,好解决的很。
谢然总是给娇娇这样的感觉。
举重若轻,一切事情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圣旨是在晚上被送到皇子府的。
送旨的大太监一路上都想好了怎么摆谱,到时候怎么给二皇子脸色看。
可是谁想,到了皇子府,门却是关的。
“目无尊卑,你们按律当斩知不知道!”
大太监训斥着门房,“快点开门,杂家说不定还能替你求求情!”
门房不为所动,“可是府上规矩就是要先通传,不如您先等等。”
大太监恨恨甩了下拂尘,当今谢朝,谁敢这么不给他脸!
他晃了晃手里明黄色的布绢,“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圣旨,圣旨到了哪家,哪家就都要出来迎接。”
门房叹了口气,“可是您没提前约我家主人,您要等等。”
大太监气得七窍冒烟,他已经好多年没失过态,这是发了狠,一脚蹬向那门房,“给杂家滚开。”
谢然正是此时打马回来的。
他去那家做汤锅的食肆买了麻辣的底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