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待竹帘一被掀开,连忙转头装病弱,娇声唤道:“老爷,你来了……”
这喜悦还没有来得及品尝一下,只见沈茂两眼微眯,射出的目光带满了戾气,吓得她连要说的话都卡在喉咙中了,只呆呆的望着他,不敢开口。
望着苏眉那张平日勾人魂魄的面容,沈茂突然觉得矫揉做作的很,来兰心阁的路上他的怒火已经慢慢的平息下去,这么多年做生意的修养能让他控制自己的脾气,刚才一时听到那个消息太过冲击才会激动过头,单凭一个大夫的话,不能百分之百确诊,也不愿意就这样确诊,还要多看两个大夫才能真正接受这个诊断。
但是在他心里对苏眉的肚子怎么都梗了一根刺,难以消除。待再找两个大夫看过后再说,那时候若是还是如此,那就怪不得他……沈茂那双与云卿一模一样的凤眸里掠过一道深沉的光,透出平日里难以见到的杀气。
云卿这时也到了兰心阁,流翠随着她走来,见沈茂并没有冲动的立即伤了苏眉,也不觉得奇怪,沈茂并不是个十分冲动的人,再说就一个大夫看过,他也不会全然相信。上前对着沈茂福了福礼,道:“听说苏姨肚子疼,娘让我过来看看究竟如何,千万莫伤了肚子里的弟弟。”
苏眉没想到云卿会过来,怕她坏事,暗暗咬了下牙,转念一想,她在这里也好,今日这局可就是为了她准备的,人在这里岂不是更好,于是抱着肚子皱着眉心道:“不知怎么,从早晨起,肚子就疼的很。”
“好端端的肚子又疼什么,没请大夫吗?”深呼吸一口气,沈茂决定先不说出来,表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声音少了平日里那种殷切的期盼。
苏眉沉浸在自己的大事之中,没察觉到沈茂的不正常,和张妈妈打了个眼色,按计划行事。张妈妈抱着苏眉,抬起的脸上一片苦色,道:“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毛病,姑娘这都疼了一天了,奴婢怀疑这是中邪了,让人请了道士来看看,为了避嫌,特意请老爷过来的!”
沈茂斜睨着苏眉,见她披头散发,脸色发白,比起昨天所见,完全是两个样子,想起以前曾听生意上的朋友说过这种事,半信半疑的问道:“人请来了,在哪里?”
“在偏厅那等着呢!”张妈妈见沈茂首肯,立即挥手让旁边的小丫鬟去偏厅那将人请了过来。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灰色道衣,圆头方耳,皮肤棕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手持着拂尘,一手拿着八卦盘,貌似仙风道骨一般对着沈茂行礼道:“贫道见过施主。”
“嗯,你算一算,她是否是因邪物冲撞才会无故肚子疼的。”沈茂走到主位上,撩袍坐下,淡淡的开口道。
那道士得话后,与苏眉的视线飞快的在半空中交接一下,张妈妈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个八字递给他,道士接过后拿着八卦盘左旋右转,口中念念叨叨的在房中走起了八卦步,手指不停的捏算,眼睛半眯半睁,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忽然,他脚步一顿,手臂抓着八卦盘不断的抖动,好似有人在抢他的东西,坚持半盅茶的时间后,然后他猛的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睁开眼睛满脸惊愕的喊道:“施主,请问府中可有酉年出生,现住在府中南边之人?”
“啊,大小姐不就住在那里么,你胡说什么,大小姐怎么回事那冲撞之人!”张妈妈义愤填膺的站出来说道。
表面上是维护了云卿,其实是直接把这个冲撞之人定在了云卿身上!
话说到这里,云卿岂非还不明白苏眉今日要演的是哪一出了,竟然是针对她来下手的,可惜,苏眉这个人,太短见了,进门之后根基未稳,就三番两次的要出手,每一次都没讨得好,还不识趣。她属酉年出生没错,也是居住在朝南方向的院子,可是这府中,还有一个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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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别急,任何男人得知这个消息都是不会马上相信和接受的,就算现代,也要看几个医院才会接受这个现实,更何况一个没有儿子的男人,如果他马上冲过去将苏眉抽死,也太冲动了,沈府能有这么大家业,可见沈茂并不是个傻子。
她也蹦达不了了,下章就是……
028 苏眉被送庄子
流翠闻言满脸愤怒的看着张妈妈,面带不耻道:“张妈妈这话可说的真快的,道士刚说了方位和生辰,你马上就怀疑指到了小姐,进府才几日,你将小姐的生辰年龄那是全部弄的很清楚嘛。”
这个时候的人的生辰八字都是保密的东西,除非特别亲近之人外,其他人都不会告诉,以免有人拿了去做法下降头。这些什么道士,明明就是苏眉自己请来做戏的人,拿着东西乱舞一通,就指到小姐身上,没那么容易。
张妈妈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一下抢了话去,一时语结,转头看着沈茂,只见他眉头微皱,眸中并没有相信的神色,连忙开口否认道:“进了沈府的门,那便是沈府的奴婢,作为一个忠心的下人,对于府中主子的一切自然是要了解的,再说奴婢也只知道生肖,并不知道具体的,说到底,还是怕伤了眉姑娘肚子里的小少爷。”
这话圆的倒是不错,表达了忠心,又强调了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沈茂即便是不相信这个相克之说,为了没出生的孩子也得好好思忖一下。
云卿撇了那道士一眼,他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倒装的有那么几分像,只是那眼中偶尔透出来对四周摆设的贪婪,将他心底的**都泄露了出来。
她收起打量的眼光,微带疑虑的问道:“请问道长,你确定是不是只要是府中人,酉年出生,住在朝南方向的院落,就会与苏姨肚中孩子相克是吗?”
那道士本来该做的就做完了,这会老僧入定,等着完事收钱就是,听到耳边一阵如同初雪般轻柔的嗓音,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看着站在沈茂身边的云卿。
十三岁的纤柔少女,一头堆云盛雪的乌发挽成流云髻,髻上插着两朵掌心大小的粉色百合簪,穿着冰蓝色的对襟齐胸如群,长长的裙摆起伏如同站在海上波涛之中的仙子,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粉黛未施的面容上一双凤眸透出云雾般的光彩,整个人纤尘不染,竟让他瞬间觉得高不可攀,又心生起旖念,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贫道所言句句为理,万万不敢欺骗,这相克之人若与胎儿一起,迟早要生出祸端。”
沈茂见他眼露淫光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不喜,微冷着脸道:“道长,那要如何化解呢?”
道长一听有戏,连忙将八卦盘一放,收回了目光,咳了咳开口道:“只有将相克之人其中一方送进远离府内的庄子中,才能避免一切。”只要到了庄子里,那里人少守卫疏松,到时候他半夜翻进院子里,这貌美如花的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苏眉一见机会来了,立即‘虚弱’的从床头爬起来,眼含泪水,开口道:“老爷,大小姐千金之躯,怎可去那里,眉儿愿意去庄子上,以免冲撞了大小姐,这样的罪眉儿承受不起。”
“姑娘,奴婢知道你懂事,可是庄子里那是什么地方啊,人少物荒的,你受累没关系,可你肚子里的孩子受不得这罪啊……”张妈妈也是满脸泪水,忠心耿耿的劝慰。
两人配合的十分不错,苏眉在这边扮贤惠,张妈妈在那里演忠奴,无非就是要提醒沈茂,苏眉是愿意去庄子上的,可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那可是个宝,大人可以去,可孩子不能去。
云卿冷眼看着她们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的差不多,这才出来道:“爹爹,苏姨如今怀了孩子,是不适宜去庄子上的,为了弟弟,云卿就是去住个大半年的也没甚关系,只是道长方才强调了,但凡酉年出生的,住在南方的都是相克的,云卿只怕……”
沈茂盯紧苏眉,皱紧眉头,问道:“只怕什么……”
“只怕祖母回来了,也要一同住到庄子上去,实在是有损爹爹的名声。”云卿十分困难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沈茂这才记起来,自己的母亲也是酉年出生,住的府中的荣松院,和云卿是在一个方向,只不过母亲这两个月去京城看亲去了,前两天还接了母亲的信,说是要准备动身回扬州了,他被那诊断弄的心神俱乱,一时没想起来。
苏眉没有料到老太太也是酉年出生的,她的目的本来是针对云卿,这下如果扯上了老太太,沈茂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娘赶到庄子上去的,心急之下连忙对着道士喊道:“道长,只有现在住在府里的人才是对不对?没有在府里的不算是不是?”
那边道士也没料到突然发生这种情况,看着金主这样喊,连忙点头:“是……”
一旁的流翠眼底是露出了讥诮,这个眉姑娘为了撇清老太太这样喊,那就是只愿意让大小姐去庄子上了,老爷又不蠢,加上发生了刚才大夫诊断的事,谁去庄子上还很难说!
只听一声大吼,沈茂啪的一下拍着桌子站起来,对着那道士怒道:“你说,到底是开始你算的是实话,还是她让你改口的是实话!若是乱说一句,我就拉着你去见官!”
道士被这声惊的发抖,看着沈茂脸色发黑,牙根紧咬,就知道事情不好,他本来就是苏眉请来的游野道士,为了钱才进来的,不想去吃牢饭,连忙摆出一副正直的模样,“贫道所言字字真实,确实是府中所有人都包含在内!”
没有预料道士会阵前倒戈,苏眉一听,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气的双眼冒火,又不敢再开口指责,强忍了怒气,抬手狠狠的在脸上擦了一把,一直盯着她举动的云卿黑眸微动,掠过一道暗光,似惊慌的开口道:“哎呀,苏姨,你的脸上怎么破了一个口子啊?”
闻声沈茂转头一看,苏眉那苍白可怜的小脸上一块粉掉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粉色的肌肤,他眼眸一眯,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粗鲁的拿起袖子在她脸上猛的擦去。
“老爷,别……”苏眉挣扎的后退,沈茂抿唇两指掐住她的下颌,不让她避开。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擦拭,她脸上本就是凃的白色脂粉,故意装出病容的,被这么猛力一擦,自然露出下面白里透红的肌肤。
“好,好,相克是吧,为了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来人啊,将苏眉给我送到郊区的庄子里好好养胎!直到她不会再与大小姐相克了为止!”看着眼前脸色红润的苏眉,沈茂嘴角绽开轻蔑的笑意,眼里透出凶狠的气息,语如寒冰的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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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求医
恍如雷霹在身,苏眉没料到自己设局得来的是这种苦果,也顾不得那么多,从床上爬下来赤脚跪在地上抱着沈茂的腿哭泣道:“老爷,眉儿知错了,庄子又冷又苦的,眉儿在那里你舍得吗……老爷……”
她不说还好,一说沈茂更是火气直窜,看着站在一旁,眉宇间带着一点淡淡忧愁的女儿,那遗传自自个儿的凤眸中含着委屈微垂,一把将苏眉掀开道:“你现在知道庄子里又冷又苦了,可你设计我的云卿时,又没有想到她去了岂不是更苦!”
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是锦衣玉食供养着,比起王卿贵族的千金绝对不差半点,苏眉竟然想让自己把女儿赶到庄子里去,简直过分到了极点!
苏眉从来没被沈茂这样对待过,自从跟了他之后,他都是软语哄着,即便有时候她耍子,他都不会摆脸色,一时适应不了这种落差,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望着他,抽噎道:“老爷,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就算不看眉儿,也要看在腹中胎儿的份上啊……”
岂料这样百试百灵的法子,在今日也失了效果,沈茂抿紧唇角扫了她一眼,当作没有听到一般,冷声道:“张妈妈,赶紧收拾东西,等会就安排人将你们主仆二人送到庄子上去。”说罢,一点插话的机会都不给苏眉,转身对着云卿,语气轻柔道:“和爹一起出去吧。”这样的地方,女儿还是少呆着点好,别学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变得小家子气了。
“是的。”微笑着对沈茂点了点头,云卿从容的随着沈茂出去。
苏眉抽抽噎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低声的呼唤,“老爷……老爷……我不想去庄子里啊……”可是沈茂始终没有回头。
走出了兰心阁,云卿依旧能感受到背后那恶毒的视线,像是恨不得化成两把刀砍在她的背上,但她的背脊挺得越发的直,整个人好似一朵刺玫一般,迎风更是亭亭玉立。
她知道爹这次对苏眉是真正的厌烦了,相对于沈茂来说,一个确定是自己骨肉的女儿,和一个可能是野种的胎儿,他肯定在乎的是这个数十年看着长大的女儿。
日头渐渐偏西,霞光将天际慢慢的染上了一抹似黄似红的艳丽色彩。
与沈茂分散后,云卿并没有回自己的归雁阁,而是先去了谢氏的院子。
先看着躺在斜塌上休息的谢氏,又亲自喂她喝了药汤,云卿这才遣了流翠站在屋外头看风,望着屋中的翡翠,琥珀,以及李嬷嬷三人,全身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威严,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缓缓开口道:“三位都是母亲身边的得力助手,这么多年伺候母亲,云卿也是看得到的,今日也在这里说句贴心的话,方才大夫的诊断希望你们能保守得住秘密,一切都未成定数,若是传出来给有心的人听到,沈府家大业大难保没有人会起那腌臜的心思,到时候沈府出事,你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番话是连收买带棒打,既说明了她们三人在谢氏身边的地位,表扬了她们的忠心,又表明若是敢泄露了出去,沈府出了什么事,沈家也必然不会放过她们。
李嬷嬷,翡翠,琥珀三人看着眼前的大小姐,虽然还是一张没有完全长开的面容,白皙细嫩的脸上已经有了端庄肃正的颜色,一双凤眸幽黑如墨,带着一股悠然的凌厉之气,仿若能将人心看透,无缘的让人觉得她说的话都充满了气势,比起谢氏来不差分毫。
心底隐约生出一股臣服的感觉,低头道:“大小姐,你放心,奴婢三人必定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的,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可是发誓了,时人敬畏鬼神,不会随便违反自己的誓言,云卿放下心来,满意的点头。谢氏在一旁斜椅上靠着,看着女儿的举动,心里叹道女儿自从掉下水潭后,长大了许多,感觉欣慰不少,这才开口道:“她们三人都是跟着我多年的,可以放心。”
听闻母亲开口,云卿转头微笑道:“女儿知道,只不过谨慎一点,给她们提醒罢了。”
这样的做法,李嬷嬷并没有反感,小姐是沈府的嫡长女,以后嫁出去也是做当家主母的,若是没点威严和手段,那难保不给下面的人生吞活剥了。她是看着云卿长大的,比起常人多了一分濡慕之情,笑着低头对谢氏说:“夫人,那个姓苏的,如今被老爷赶到庄子里去了,以后要想回来可就难了!就这么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她可蹦达的欢,闹了不少事出来,这回总算是安静了。”
谢氏孱弱的点点头,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长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倒愿意那大夫诊断是误诊的。”那个回春馆大夫是扬州有名的,十有**不会是误诊,她也只能希望老爷出去多去几家医馆,能有别的结果出来。
“夫人,你先不必担心,大夫也说了他无能为力是医术有限,若是逢上比他医术好的,也许还有希望。”琥珀端了一碟子点心过来,巧言安慰道。
闻言李嬷嬷眼里一亮,转头对着琥珀道:“上次你半路请的那个汶老太爷,不是说到扬州养老的来了吗?”
琥珀轻轻的将碟子摆在桌上,回过头道:“是的,据说在城东偏外城的地方置了宅子,是打算在扬州定居了。”
云卿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谢氏的眼中有着点点希望的光亮,笑意浮上了唇角,本来她也是如此打算,明日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了,她也要去给汶老太爷考试,看能不能做他的弟子,顺便也相求汶老大夫看看那汤药是否能有方法解开。
陪谢氏用膳后,云卿才回到归雁阁,坐在梳妆镜前拔下头上的一只簪子,水银镜里照出女子娇嫩的容颜,长眉弯月,丝丝若梦,流翠过来,慢慢的将她发髻解开,轻言道:“小姐,老爷熬药的药渣我已经收好了。”
“好的,明日带上,你跟我一起去城东汶府。”
春风轻吹,又是一夜悄然而过,桃花在枝头三两成簇,绿叶红花,娇粉多情。
车轮一周又一周,滚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只听车夫一声长吁,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流翠先撩开帘子下了马车,云卿再扶着她的手,踩着脚凳走下来。
明媚的阳光照下来,刚从马车里出来的云卿微觉刺眼,凤眸轻眯,却发现新开不久的汶府前,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看车驾,其中不少都是扬州城的名门望族府中的。
她微颦了眉心,似乎没有听说扬州最近得疑难杂症的人很多,为何都集中到了汶府门前呢?
030 汶府门前是非多
流翠也有注意到门前的马车,扶着云卿站在门前,脸上带着疑问,却看见柳家的马车也在其中,大概是柳易青的事情影响太过不好,只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停着,最前方的则是颍川侯府的车驾。
大雍朝并没有女子出行要遮面的规矩,容颜是上天给与的财富,露与众人面前无妨,所以有几辆马车里的小姐已经下了车来,聚集在一起,细声谈论着什么。
此时见又来了一辆马车,目光便都转了过来,望见是沈府云卿之时,目光就多了几分变化。
“瞧瞧,那不是沈云卿么,她竟然也来了,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就她那样也想来攀高枝,也不掂量自个儿是什么身份,满身铜臭味,我们离得远一点,免得沾上那俗臭的味道。”此人说话的声音比较高,完全没有避讳云卿的意思,甚至夸张的用锦帕捂了捂鼻子,她是柳易青的闺中好友,颍川侯府的嫡女章滢。
这样出头,是要为柳易青出一口气么,想不到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章滢还要替柳易青出头,不知道柳易青添油加醋的怎么描绘的。
云卿视而不见,枉若空气一般走过去,这样的目光早在上一世的时候,接受了太多,也要丰富精彩的太多,渐渐的也就麻木了,到了这一世,这些人的目光如何,鄙视也好,恶毒也罢,只要不触犯到她,她便能无视。
岂料她的无意落在了章滢眼底,那便是对自己的轻视,一股羞恼上了面皮,见云卿从她身边路过,伸出一只脚偷偷的放在路上。
这种小把戏自然没逃脱云卿的眼底,连流翠都有注意到,准备开口提示自家小姐,云卿轻轻的摇了摇头,直接从章滢脚上踩了过去。
“啊……你竟然敢踩我!”章滢一声尖叫,没想到绊人不成还被踩,抱着穿着绣花鞋的脚责怪道,一时将左右另外一些小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云卿低头一看,惊讶的抬头,连声道歉:“章小姐真是抱歉,云卿走在路中间,未料到你的脚也在此歇息,不小心踩到了你,真是对不住了。”
她的姿态很是诚恳,却引得旁边的人捂嘴笑了起来,看着章滢也带着几分讽刺,谁都能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人家走路,你好好的把脚塞过去,想绊人不成反而给人踩了一脚,如此手段实在幼稚,怪不得人。
“难道你踩人还有理了?”章滢不料自己的举动没让云卿出丑,反倒弄得自己被人嘲笑,有点不管不顾的喊了起来。
“踩人自然无理,方才我已经道歉了。”云卿不卑不亢的说道,脸上的笑意依然,声音温婉中带上了凉意。对于得寸进尺的人,不必太过谦让,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而已,从而更加毫无顾忌的踩踏侮辱。
拿理来说,的确不能再怪云卿,就算是自己的脚让人踩了,她也已经道歉过,再追究下去只会让自己丢脸出丑。可章滢想起好友这些时日被关在家里,再过半月就要嫁给人为妾,心里愤愤不平,要出这口气才罢,话锋一转,讽笑道:“怎么,你也想进汶府去吗?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就凭你也想扮作个孝女混进去,简直痴心妄想。”
此话一出,开始云卿还有些没想到,怎么入目马车里坐的都是小姐,没有见到父母随行,原来都是来这装作孝顺,要请汶老太爷去看诊么?这还真是上赶着求病,就算汶老太爷在朝中有地位,也犯不着这般作态吧。
云卿淡淡一笑,谦虚道:“当然,我不像章小姐身份高贵,自然也不会故意扮作孝女混进去。”
“算你识相,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章滢听她说自己身份高贵,很自然的哼声答应,一时未能听出这言语中的机锋。
云卿依旧浅浅一笑,还未待章滢有时间品味出来这其中的意思,门前小厮大声唤道:“沈家小姐,我家老太爷唤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