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礼
众人都到齐了帝后才姗姗来迟,这就是最高统治者的殊荣,从来只有别人等他们的份,所以人对权力的追求永远都不会停止。
翁主随大家一道行了礼起身后便往皇帝怀里扑,皇帝将胖娃娃一把捞进怀里,掂了掂说“又沉了些”。翁主以前都是不行礼的,在众人行礼之时向皇帝卖萌,如今大些了,行了礼之后才能赖在皇帝怀里撒娇,以后再大些,行礼之后就得规规矩矩坐着,和其他贵女一般端庄有礼,不能再往皇帝身边凑。所以她要珍惜机会,趁现在还小没那么多束缚多跟皇帝亲近,以后大了才不会疏远。
永宁公主见女儿又没规矩了,沉下脸训道:“宝宝快下来!你这样沉,别累坏了外公,快下来让奶娘抱着!”翁主瞅了瞅她娘,小脑袋一转拱进外公怀里,只留个小屁股对着众人。皇帝将小丫头往上提了提道:“朕还没这样老,连个小娃娃都抱不动。”众人忙道皇帝春秋正盛宝刀未老,皇帝但笑不语,抱着翁主往上座走去,刚坐下来翁主就忍不住要显摆她的大作:“外公,有~唔鲁物~”皇帝没听清:“有什么?”公主忙解释道:“父皇,宝宝是说有礼物,她亲手制作了一份寿礼给您呢,还不让我碰,硬是要亲手交给您呢!”皇帝一听来了精神:“什么礼物?还是宝宝亲手做的?快呈上来!”芍药忙把藏在袖子里的画卷呈上,万福贵亲手接了呈给皇帝,皇帝打开一看,原本满脸笑容立刻僵住。
众人也是好奇这样小的孩子能做什么,看到画卷之后便邪恶了,即便是神童转世也不可能如此稚龄就画出什么大作,永宁公主可真是大胆,小孩子的信手涂鸦也敢呈给皇帝,瞧陛下生气了吧,叫你恃宠而骄!
皇帝拿着画卷端详一阵,还是不明白画中内容,问怀里的小娃娃:“宝宝,你这画的是什么呀?”翁主指着画上的第一样东西说道:“葫芦!”两个圆圈上下叠在一起,瞧着倒是有些葫芦的形状,万福贵忙拍马道:“葫芦谐音福禄,皇上福禄双全,翁主画得好!”翁主白了一眼万福贵,皇帝对这个解释倒是挺满意:“不错,那这个呢?”皇帝指着画上的第二样东西,又是一个圆圈,圆圈下面画了几条弯曲的线,翁主指着那个大圆圈说道:“阳。”“羊?这哪里像羊?”皇帝很是不解小外孙女的思维,万福贵在一旁观摩,思虑了一会儿道:“翁主说的是太阳吧!这圆圆的可不就是太阳?日月象征帝后,皇上今年五十大寿,正是如日中天呢!这底下弯曲的线条应该就是祥云了!”皇帝闻言大笑道:“有道理,嗯,宝宝画的不错!”翁主又白了万福贵一眼,这人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第三样东西又是两条弯曲的线条衔接而成,头粗尾细,中间有些斑驳,皇帝大概猜出来了,嘴上说道:“这画的不是蛇吧?”万福贵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立刻接话道:“这怎会是蛇呢?蛇哪有那样的犄角?这分明是龙,龙就象征陛下您嘛!”皇帝就等着这话:“嗯!虽不太像,应该是龙的!”第四样东西是一条笔直的粗线条,尾端有些杂乱,皇帝和万福贵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啥,问翁主却只是口齿不清的说“卟”,皇帝听不懂,也就随她去了。第五样倒是极好认的,一朵花的形状,翁主说是“兰”,万福贵立刻拍马:“兰花好啊,花中君子,花开富贵,好兆头!”最后一样也还算形象,几条弯曲起伏大的线条,瞧着是几座山的模样,还不待翁主开口万福贵就抢白道:“这是座山吧!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翁主是在向陛下您祝寿呢!”翁主听到这话立刻蹦哒起来,一手拉着皇帝袖子叫外公,一手指着画上物什,嘴里含糊道:“外公,葫芦……东~海,寿……卟……兰~山。”
翁主说的不甚清楚,皇帝却是听明白了,顿时感动万分。原来画上六样东西象征这八个字,葫芦是福如,日出东方,弯曲的线是指海浪,龙是神兽,一根直线是毛笔,兰谐音“南”,最后是几座山,合在一道就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最普通的祝寿词,看似满纸涂鸦的画卷,却包含着一个小儿对长辈最纯稚的祝福,看着小娃娃纯真明澈的大眼睛,皇帝眼眶微红,这样一副在其他人看来难登大雅之堂的画作,在皇帝眼中却比王公大臣们送的奇珍异宝都要难得。皇帝不顾众人目光,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一口,“宝宝真聪明,如此深意的画,外公很喜欢,外公给你裱起来挂在乾元殿里天天看着好不好?”翁主只是傻笑,礼尚往来也在皇帝脸上琢了一口,皇帝对万福贵说道:“福贵,把画展给大家看看!”
万福贵忙听令,众人看着上座万福贵展开的画卷,表示深深的不解,那一陀乱七八糟的曲线直线,竟然就成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把皇帝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细思一阵却极是震撼,这样小的孩子,就知道太阳从东边升起,知道海上生波,知道龙是神兽?想起自己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还没断奶,悦阳翁主瞬间就成了众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难怪皇帝孙辈众多唯独悦阳翁主脱颖而出,就冲这份心智,皇帝不宠她宠谁呢!永宁公主也不知怎么教的孩子,这样聪慧懂事,有时间要和她交流一下育儿心得。
永宁公主也没想到女儿的信手涂鸦是这般寓意,宝宝早慧她也知道,却没想聪慧至此。看着众人或惊艳或赞赏或嫉妒的目光,永宁公主忧大过喜,她更希望宝宝做一个普通安分的世家贵女,而不是深得圣宠的早慧翁主,如此锋芒太露,引人觊觎,她怕自己护不住女儿。
悦阳翁主本想借此机会讨好皇帝转正郡主,不料皇帝虽然满心感动,却没有给她升职的意思,翁主心底有点小失落,不过细思倒是释然。上次皇帝外公力排众议升她做翁主已是艰难,可见爵位来之不易,她和公主娘又是势单力薄,升迁太快引来他人妒忌也不好,还是待自己长大发展些自己的势力,皇帝外公给她荣宠,她也得有本事保得住才行。公主娘是个偏安一隅无心争宠的,她知道公主娘会倾尽全力为她铺好路,她可以如其他贵女一般规行矩步平凡庸碌地过完一生。可前世的生活经验告诉她,靠父母她顶多是公主,靠丈夫她顶多是王妃,只有靠自己才是女王,重来一世,她再不愿将自己的未来交到别人手上,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开辟出一条繁花之路。
寿宴散后永宁公主母女又被皇帝留在宫里住下了,后宫几个有子女的妃嫔也借享天伦之名让自己的孙子外孙留宿宫中,眼瞧着永宁公主母凭女贵,她们便也琢磨着让自家孩子向皇帝献献殷勤,皇帝纵然偏疼悦阳翁主,面上总要一碗水端平,翁主有的自家孩子也该有一份,就是没什么好东西得,在皇帝面前混个熟脸也是好的。只有云王生母已逝又不得圣宠孤零零带着一家老小回去了,其落寞情境倒是与当初的永宁公主有些相似。说起来,这二人都是生母卑微早逝又不得圣宠的,本该有几分惺惺相惜才是,可惜云王野心勃勃,永宁公主恬静淡泊,二人性格不合倒没什么话说。
京城云王府,云王对于今晚之事亦是心有芥蒂,众位兄弟姐妹的孩子都留在了宫里,只有自家几个孩子回了王府,看着出宫时几个孩子脸上的落寞,云王亦是不忍。身为父亲总是希望给孩子最好的,云王不得皇帝宠爱,连带着云王的几个孩子也在宫里受冷眼,云王世子萧荣已经八岁,知道父亲处境艰难,虽心里不好受却没表现出来,还安抚弟妹情绪。云王庶长女萧蕊却是个娇惯的,云王没有嫡女,在云州时萧蕊在各家小姐里向来是众星捧月,如今到了京城混在各家贵女里头却是受尽奚落,尤其今夜其他堂表姐妹们都住在宫里,偏她们家几个姑娘出来了,心中极是委屈,向云王诉苦:“父王,为什么咱们不住宫里?她们都住宫里呢!”云王面色尴尬不知如何回答,世子忙劝慰妹妹:“他们都有亲祖母,她们是住在自己祖母宫里,咱们没有亲祖母,到宫里住哪儿呢!”萧蕊却不满这个回答:“那悦阳翁主也没有亲外祖母呀,她怎么又住宫里呢?她还赖在皇祖父身上,大家都没有跟皇祖父坐在一起呢!”世子这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总不能说皇上偏疼悦阳翁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