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凤楚生晦涩的黑眸扫过侍卫头领红杏,示意她继续说。
  红杏恭敬的束手,一脸困惑的道:“只是不知为何方才一眨眼的功夫突然不见了,难道是那刺客察觉我们发现她行踪,用轻功逃脱,可是这也不对......属下方才细细的打量过那女君,并没有内力在身,除非……她内力远远高于属下。”
  凤楚生原本归于沉寂的黑眸一亮,他盯着二人头顶的发旋儿,心头忽的生出一股强烈的希望。假设方才他没有看错,是不是有可能是她,真的是她?
  凤楚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他干燥的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抖着声音,哑声问:“红杏,方才站在这田埂处的女人,她的模样你可看清楚了?”
  凤楚生看着身前躬身而立的侍女点头应是,他心脏不可遏制了漏掉半拍,他抿着唇,压住心头不断涌上来的猜测和希望,沉声道:“说!她容貌、神情、以及方才的举动,事无巨细的说与我听。”
  红杏垂着头,少年帝王身上的威压悉数落在她身上,这一刻,她只生的出一股臣服的念头,双腿发软只想跪匐于地。事实上,她也确实与身旁的影三不约而同的跪于田埂上。
  帝上眼底的狂热,让红杏心惊胆战,她回忆着方才惊鸿一瞥,斟酌的回道:“回帝上,方才那女子,柳眉杏眼,红唇挺鼻,皮肤极为白皙,虽看似瘦弱,身量却也极为纤长。红杏......观此人面容绝美,貌若玄女。若是让红杏细细描述,却也找不到什么词汇形容。其容貌比之上京女君第一人柳冰清,有过之无不及。”
  凤楚生垂着眼,美,那人自是极美的。末世初期,她有了武力值最低的空间异能,虽异能等级不弱,但也时常被些不长眼的好色异能者当街调戏。
  好在那人,从小便是武术世家出生,看似娇小,实则反应能力与应变能力比末世某些体能、速度异能者还要厉害。
  红杏自小习武,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让她一个粗人形容一女君的容貌,着实为难了她。
  凤楚生只能从她的支言片语中,判断出方才出现的女人样貌极美,至于具体模样,却很难拿来对比。
  凤楚生眉头紧皱,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位侍卫,敛住眸子里的狂热。
  深吸一口长气,恢复他一惯的从容。不管是不是她,今日见到的这陌生女人一定得查。
  “查!她既出现在这落水村,便一定留有痕迹,着人去查!”
  “是!”两个侍卫齐声应是。
  “慢着,我亲自去。”凤楚生眼睛微眯,他侧过身,便向祝百盛家的方向快步走去,身上的灰尘再一次飞溅至他冰蓝色的丝绸上,他也丝毫不介意。
  行走间,眉眼带了丝迫不及待。
  若刚刚那女人真是她,刚刚惊鸿一瞥,她必是认出自己,这才飞速离开。
  虽不确定方才所见之人是不是她,但是那人容貌便能令他心旌荡漾。他自个儿胎穿,容貌尚没有变,与前世一模一样,她也有可能。若真是她,以她嫉恶如仇的性格,前世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苟活。今生若是认出自己,不会上前相认,反而会避而远之。
  须得尽快打听出她的下落,否则天高海阔,以她的能耐,金蝉脱壳如何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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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这边厢,谢琼暖身形一闪进了子空间。她一向懒洋洋的脸上,难得盛满了凝重。
  刚刚惊鸿一瞥,被两个侍卫恭敬叫着“帝上”的陌生公子,那模样吓住了她。老熟人异时空相遇什么的,她从来没想过,乍一眼遇见秦老大,惊喜一丁点儿没有,只有惊吓。
  我靠!谢琼暖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一直在炸裂,她坐在子空间的田埂上,回忆着方才那人扭头看见自己后,眸子里盛满的震惊与熟稔。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人是秦老大无疑。
  谢琼暖不惜担着暴露子空间的风险,在光天化日之下,进了子空间。
  好在隔得远,秦楚生那男人即使知道自己有空间异能,也不清楚子空间的存在。只会以为是这个世界上轻功。
  她不能让秦楚生看清她模样,若是被他发现她的存在,以那男人的执着,她往后的岁月除非一直待在子空间,否则永无宁日。
  谢琼暖烦躁的揉了揉松松垮垮的发髻,脸上盛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想到崂山脚下的小哥儿。如何也不能殃及池鱼,方才听了几人谈话。那两个侍从,称秦楚生为“帝上。”
  “帝上”意味着什么,看过《凤国山海志》的谢琼暖,怎么可能想不到。贼老天,莫不是玩她。
  秦楚生这男人的性格,谢琼暖再清楚不过,他外表看起来温润如玉,对谁都笑脸相迎,温温润润的待人。实则掌控欲极强,工于心计。
  这男人喜欢她,末世五年,她自己心中有数。若不是她当年厌世太明显,他怕早就对她下手。
  若是让他认出自己,奕哥儿怎么办,?即使是个假夫郎,以秦楚生的性子,怕是也留不得他。更遑论,他如今是这个朝代的天下之主。
  谢琼暖只觉头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时。刚刚距离远,那男人显是不确定,但是只要仔细一查,如何查不到她身上?
  谢琼暖忧心忡忡的从子空间里出来,脸上一筹莫展。
  她站在略显寂静的乡间田埂上,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暖姨,您又去河边钓鱼啊?”
  谢琼暖扭头,前方站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君,这是祝百盛堂侄女儿祝大娃。
  几天前,她去小清河钓鱼虾,这小家伙机灵的守在她身边,积极的帮她看着鱼竿。她见她机灵又讨喜。便给这女娃娃匀了一条鱼。之后便被这孩子缠上了,每次见她都是一脸的笑,童声童气的,别说还有点讨她喜欢。
  谢琼暖收起脸上的愁容,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打趣儿道:“你这泼猴儿,背着你娘又偷跑出来皮了?”
  祝大娃捂着头便“哎呦”叫出声,稚气的道:“才不是,暖姨可别冤枉我,我娘现在可没空管我。我大娘家巳时来了位贵公子,据说那公子走之前给我大娘赏了件贵重的物事儿,让我娘前去看看。”
  谢琼暖眸光一凝,她弯腰,视线与眼前的女娃娃对视:“大娃,你告诉姨,那位公子是去百盛姨家,对吗?巳时便去了?”
  “是啊?我方才出来玩儿,在前方还遇到那位公子了哩!远远瞅着,似乎又折回我大娘家了。”
  秦楚生去祝百盛家打听她消息了,谢琼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低下头正打算给眼前的娃娃掏点零嘴儿出来,余光一瞥,唇角的苦笑僵在脸上。
  前方女娃娃手中攒着个宣纸做成的纸飞机。
  飞机?她没看错吧。大娃如何会有这东西?
  谢琼暖眸子里惊疑不定,指着小姑娘手中手中的飞机,颤声问:“大娃,我观你手上拿了个奇怪的物事儿,这是啥啊?”
  “纸飞机!暖姨,这是我祝莲堂姐去书院那天给我用宣纸做成的耍货,可宝贵了。我娘为此,还罚我面壁思过哩,怨我平白浪费了大堂姐的宣纸。”
  “祝莲?你是说这叫“纸飞机”的心思玩意儿是你堂姐祝莲专门给你做的?”
  祝大娃骄傲的点点头,前些时日,她拿着这纸飞机在村里玩伴儿们炫耀了好大一会儿,大虎子,二妞都满含羡慕的看着她,现在连她喜欢的暖姨也满眼亮晶晶,她心内别提有多自豪了。
  想起之前自己堂姐用这耍货,考教自己关于祠堂宗谱知识。她便觉得骄傲,她是凭借自己的本领得来的刷货。
  谢琼暖唇角勾着抹复杂的笑容,脑海里勾勒出前些时日与那祝莲相见时的场景,以及她那一通意味不明的话。
  穿越者?
  不对,她似乎未卜先知。
  重生者?
  更不对,她会做纸飞机。
  谢琼暖心思千回百转,极快的再次分析了她印象中的祝莲。杏眸精光一闪,两种可能,穿越加重生?或者穿书?
  呵!这世界有问题,两个穿越者,一个疑似穿书者,莫不是被穿成了筛子?
  谢琼暖眯着眼,收敛住心中的震撼,抬眸看着眼前扎着总角小辫的小女君,唇边滑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温柔的问她:“大娃,你说暖姨平日对你好吗?”
  祝大娃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她娘和她爹亲都说让她离暖姨远点儿,她却喜欢她的紧。暖姨不仅看着和个仙人一样,前几日还给她塞了一堆零嘴儿。
  她这些时日得了空儿便在小清河转悠,只盼着能见着暖姨。
  谢琼暖见小姑娘认真的点头,朴实的狠。不由咧嘴一笑:“大娃,你能不能去你大姨门口玩这纸飞机,等那位贵公子从你姨家走出来,再回家。”
  祝大娃还以为暖姨让她做什么劳力活儿,原来这么简单,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谢琼暖眸子暗了暗,一手不经意的碰了下小丫头手中的飞机。眼疾手快的在上面喷了滴胶囊香水。
  一只手从怀里掏了掏,把昨日去镇子上买来的油饼、并几块小点心塞到她手上:“大娃,快去你姨家守着,事成之后,到小清河找暖姨,暖姨给你钓鱼吃!”
  祝大娃满眼都是手中的吃食,全然没有注意她暖姨的小动作。
  听见事成之后,还有鱼吃,她黝黑的脸上全是笑容,露出一口豁牙齿答道:“好嘞!”
  说完撒开脚丫,往她大娘家门口跑。
  谢琼暖看着小女君的背影,低低笑出声:“不管你是穿书女同还是穿越重生女同,不好意思了,只能让你先委屈委屈,吸引那男人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  骚操作………
  第37章
  祝百盛坐在正堂的粗制木椅上, 拿出贵人公子给出的金叶子, 仔细欣赏, 脸上不自觉的蹙着菊花般的笑容。
  想起半个时辰前,堂妹鉴定完这金叶子说的话, 她的心便漏掉半拍。
  堂妹祝蕊早年跟随宝漳县有名的王郎中走南闯北当学徒,自是见过金叶子这种稀罕玩意儿。
  此乃真金打造。拿到钱庄里可换一两金子。
  祝百盛揣着手上的宝贝,眼睛都放着光。
  连自家堂妹告辞回家, 她也没起身相送。贵人毕竟是贵人, 出手阔绰,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祝百盛正在厅内沾沾自喜, 对那位出手阔绰的公子感慨良多。
  却不知道被她感恩戴德贵公子, 又折了回来。
  祝李氏开的院儿们,待看清门外三人,一脸惊讶,诚惶诚恐的将三人迎进正厅。
  祝百盛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捏紧手上的金叶子, 唯恐这位贵人收回赏赐。
  她愣了好半响, 这才收敛住外露的神色, 躬着身子把贵人公子请到上首, 心内震惊仍旧没有消除,言行举止却不敢有一丁点儿怠慢。
  “公子再次造访,老妇人有失远迎。”
  祝百盛学着那读书人的仪态,蹩脚的客套道。
  凤楚生唇角挂着抹温润的笑,眼睛比方才犀利了许多。
  他也不愿意与她多做周旋, 直接说明来意:
  “村正见谅,再次上门叨扰,今日许是还要向您打听一人?”
  左右不是收回赏赐,祝百盛悬着的心定了定,她躬身上前,向上首的贵公子行了一礼,这才打着包票,老实的答道:“公子您有何事只管吩咐,老妇人常年在落水村久居,对十里八乡的村民俱是了若指掌。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堂上温润的公子,笑的仪态万千,他端坐在木椅上。
  祝百盛远远的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自家原本尚半新的桌椅,配不上眼前温文尔雅的贵人。
  心中惴惴,祝百盛面上便更小心谨慎。
  凤楚生素来喜欢识时务的人,堂下站着的中年女人,年龄已过半百,但并不是个蠢人。有眼力见儿的垂首答话,凤楚生黑色的眸子里多了两分满意。
  他温声道:“村长无须多礼,这回向您打听的是一位女君,此人年约20,德才兼备,仙姿玉色,落水村可有这样的人物?”
  祝百盛眸子一闪,脑海里晃过一个身影,很快又否决掉,她想了一瞬间,斟酌答道:“公子所说之人,老妇人倒真没见过。只不过,咱村确实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君,那德行却是一言难尽。”
  她说完叹了口气,却见端坐在上首的公子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灼热。
  心里一个咯噔,声音多了几分恭维,继续说道:“这女人在我落水村十里八乡甚是有名。村里人称她一声崂山懒女。公子若找的人是德才兼备,她却万万算不上。此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性格懒惰,不修边幅。平日靠着她夫郎在山上打猎维持生计,软饭女当的心安理得。”
  凤楚生眸里的灼热一点点冷却,脸上多了丝罕见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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