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再想抽一个吧,还要等一段时间,根据姬越的观察,所谓的时空能源并不会对她所在这个时空造成任何影响,她抽取了不少次,该风调雨顺还是风调雨顺,最合理的猜测应该是同源时空的另一端,那个已经不适宜人居住的时空所汇聚的能源,并且能源每隔一段时间会再生。
明白这事急不来,姬越缓了一口气,准备先把钱家弄到手再说,这事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姬越点了魏雍的将,让他押着钱娘子亲赴江南去办此事。
除此之外,近期最让姬越注意的事情,莫过于国子监养的猪要出栏……国子监的第一批速成生要毕业考试了。
士族教学生,从五岁开蒙学,七岁读经史,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官场应酬都会教一点,基本上是家族内部自己的先生教,人分聪愚,一起教的后果就是大大拖慢进度条,聪明的学生已经开始在外面作诗作文,愚笨的学生还在学大字,所以士族子弟总有优劣之分,但像国子监这样从早到晚每天不间断灌输知识的教学方式,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过,一切都为了实际服务,一年出成绩也就理所应当……个屁。
在国子监首批三百名学生交上来的答卷里,头一批就被国子监自己刷下去二百五十人,剩下的五十人到了姬越这里一筛,只剩七个还勉强过眼,隔日姬越就让人把这七名学生宣来明光宫考核。
进学的时候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这七个学生最大的比姬越大两岁,最小的也就比她小一岁,但这些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紧张同龄人没有能引起姬越半点兴趣,把手里的奏牍批复完,姬越看了一眼放在边上的考卷,随手拿起一张,开口道:“徐榆,乱世用重典,而治世亦不可轻刑,这是你的想法?”
徐榆缩着头站出来一步,按照国子监教导的礼仪微微垂着头,紧张地答道:“臣,学生、确实是如、如此想。”
姬越问道:“乱世重典是防民止乱,治世为何也要用严刑峻法?”
徐榆看上去更紧张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磕磕绊绊地说道:“学、学生以为,唯重罪重刑,轻罪重刑,才、才可,使不罪者安全。”
姬越本以为徐榆是紧张,她对徐榆的观念是赞成的,故而缓和了一下语气,只道:“你这是学法故此,还是本就如此想?”
徐榆没想到姬越会这么问,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学生本、本就如此、想,来国子监前、也如此想。”
姬越这下看出来了,这是个结巴。
和结巴沟通实在太费劲了,姬越也就没再问话,摆了摆手让徐榆回列,又拿起一卷答卷问其他人,只是剩下的几个人虽然没有再结巴的,但也没有太让她印象深刻的,她也知道,速成班能办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一年前这些良家子可还都不认识字,地里刨坑呢。
让徐榆几人回去之后,姬越把昨日剩下的奏牍都批复完,斟酌不久后,让媚娘起草了一份在各地郡县办官学的旨意,又召了国子监的几名讲师和监长周解老先生来,她准备和这些人落实一下官学的具体细节,到时候地方上办官学,她也是要这些人去督促的。
周解老先生也知道这些学生在见惯人才的陛下面前肯定是拿不出手的,之前就一直在长吁短叹,再给三五年时间,他有信心把这些学生教得比士族优秀子弟都不差,可一年到底太短了啊。
姬越很讲道理,发觉国子监生达不到她想要的标准,她很快放宽了第一批学生的毕业时间,另外还要各地再开官学,一年一考核,有足够优秀的学生再送来国子监。
几名讲师原本是在宫外等候,周解和姬越对答了一阵子之后,宣这些有教学经验的讲师进殿,又让媚娘去取奏牍。
狄仁杰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媚娘打了个照面的。
媚娘风华正茂,端庄之外更有艳色,狄仁杰青年才俊,面带笑容,两人相见不识,一礼别过。
想凭一面认出故人是不可能的,除非诸葛亮这种情况。
早在先前诸葛残篇一出,媚娘就猜到了如今这位少府的身份,毕竟她当时可是和小v打过照面的,还凭借着机敏混到了一份半成品的语言解析,但这种事情更似鬼神范围,不足为外人道,她明面上也没有太多在意,只是暗暗决定提防起那些将死未死又忽然活过来的人,曹操头一个在列。
三国组尚不知双双掉马,曹操在家里眼睁睁看着少府那边自从开了个木牛流马诸葛连弩的口子,各种发明随即跟上,其中就包括了他准备已久的农具,如果他晚来一步,估计诸葛亮还准备搞搞纸张,眼看着发明创作这活是干不下去了,想要长久稳固地位,还是得另外找出路。
躺在温柔怯弱的东瀛美人怀里,又顺手薅了一把美人垂落的青丝,曹操又度过了发愁的一天。
第49章 天子剑
曹操的日子过得朴实, 孔明的生活很是无华。
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不过就是造了点运输工具,改进了一下连弩, 又设计了一套轻便水车和几样农具, 近期正准备研究造船技术。
早在一年前,姬越就让曹操开始着手办理管道运输之事,如今从曲沃到周边几个郡已经率先实现了信息传递, 这是用人头砍出来的, 很多事情本身的政策是好的,但到了地方上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干扰无法真正实行,姬越选择了一条残忍, 但快捷的解决方式:但有误事,不论因由,即杀之。
十来个人头砍下去, 此后再也没人敢在管道前误事, 天大的理由都要守完岗, 更别提像从前那样赌牌喝酒热闹。
但曲沃距离江南还是有些远, 姬越给诸葛亮的造船图纸是她自己按照魏雍得到的那份图纸画的,是最简单的一种小型战船,主要是追上大船使用铁索勾连住,然后翻上大船袭击之用, 有时候也用来撞击船身薄弱之处,所以有个尖锐的铁船头。
作为精通此道的大发明家,诸葛亮在研究了一番完全不同于孙吴长江水战时使用的船只图纸之后, 灵感激发, 闭门研究多日, 赶在魏雍将图纸先行送到曲沃之前, 在原有图纸的基础上改进了很多细节,使得战船更为坚固,适宜海战,容纳人数也由五到七人变为十人左右,等得到了好几份船只图纸之后,诸葛亮索性连家都不回了,整日召集一帮工匠研究新船。
如果姬越不信任诸葛亮,完全可以把图纸一式两份交由曹操一份先行建造,毕竟造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完全可以等诸葛亮那边改进结果出来之后让他在现有船只上进行改进,但姬越没有,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这表明了一种支持态度。
对于诸葛亮这样的人才来说,忠诚是次要的,能力是第一位,因为他做出来的东西不会骗人。
诸葛亮一眼就能看出姬越要建水军,不止水军,还是那种长期在海上的水军,这位如日初生的凤凰之君,野心很大。
姬越确实是要组建水军,只是还在斟酌阶段,没有筹备起来。
如今姬越手底下可以用的兵力之中,能够抽调一部分出去组建水军的等于没有,她拥有武卒组成的四营三万强军,远在楼兰的四万兵力,柔然新兵三万,这些都不能轻动,四营拱卫京畿,是她自身安稳的底牌,楼兰军关乎她的下一步开疆拓土计划,柔然的新兵是她涤荡草原乃至欧罗巴大陆的长鞭,更不可能派到海上去。
姬越对于水军的数目要求最少在五万以上,海域广阔,路上极有可能丢船丢人,按照最坏的情况估计,能够成功抵达对岸的人数占六成左右,剩下的这一部分人如果数目太少,见到一片适宜生存的大陆很可能就此落地安家,她不可能一批一批地派人,如果人数过多,让领兵者产生一种落地成国的虚妄野心,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不是姬越没有心腹人手,而是海途漫长,心腹这种东西在身边时能为你去死,离得远了,心养野了,没准就会捅你一刀,人性这种东西姬越无意去考验,水军具体的人员构成,姬越比较倾向于收拢流民。
五等民之中,除却奴子,身份最低微的就是流民,流民也称佃户,无田产家业,早在先前姬越处理士族时就清理出了这么一大批名为流民实为田奴的存在,良田被送给百姓之后,这些流民的生活并没有过得比士族还在时更苦,大部分的流民农忙时住田边,天寒时挤牛棚,一年忙到头只有过年那天才能吃一顿饱饭,过得比一些得脸的奴子还要凄惨,但他们给农夫做事,却能每天喝上两碗热腾腾的稀粥。
实际上很多做惯事的农家是不需要养佃户的,多个人多张嘴,只是百姓心善,还真没有多少地方把流民赶走的,因为赶走就意味着饿死,最多,少给一点吃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姬越提出僧人考核制之后,很多原本的“高僧”成为了流民,甚至有不少来自身毒国的传教僧人都没有通过考核,而实际上姬越派去的考核官员基本上都是照本宣科,也就是说,很多骗饭吃的僧人就连佛经上的内容都没背会,差点把姬越给逗笑了。
在姬越登基的两年时间里,她从来没有放松过佛教的打压,明面上,你要传教是你的事情,实际上,但凡考核不过,大德高僧也得老老实实去领个流民籍睡牛棚,想住在百姓修建的寺庙里享受供奉?想多了!
考核过的僧人也不是就一劳永逸,一年两次考核,一次考佛经,一次考实绩,佛经过了还要观察你平时成绩,诸如那种给我佛捐钱下辈子保你无忧的话,说一次就拉你去做两个月苦役。
在大晋扎根几十年的佛教就此一蹶不振。
真要说起来,媚娘是信佛的,她不仅自己信佛,还让达官显贵和百姓跟自己一起信,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佛教在她原本的世界扎根已久,不像姬越一眼看去就觉得突兀,再者利用佛教的轮回一说可以麻痹百姓,让百姓安于辛劳,稳固统治,最重要的是,佛教称女为众恶积聚而成,男为十善圆满之身,女子可以通过积德行善转为男身,然后成佛,变相宣扬了男女平等,这是一种对女皇极为有利的统治观。
在习惯了男尊女卑的人看来也许还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姬越被恶心得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她认真地思考过焚经坑僧的可能性,最终还是作罢,挨个郡县搜佛经和僧人,工作量太大,还容易激起信佛的百姓反感,比起这个,直接命卫青攻破身毒这个有毒的地方还比较容易。
其实身毒这个词真要较起来并不准确,属于梵文音译,根据古籍上说,身毒应该翻译成天竺,但姬越叫身毒习惯了。
天竺之地遍地佛国,姬越也是在看了天竺如今的情况之后才对佛教更加深恶痛绝,信仰佛教的穷苦百姓在烈日下赤身劳作,僧人在街市上做出各种奇怪举动苦修,而贵族穷奢极欲,夜夜笙歌,美艳的少女白日在街头行娼,年纪最小的不过十来岁,她们将行娼所得全部奉献给寺庙,晚上就在禅房里继续白天的事情,只不过客人换成了僧人。
那些来自身毒的传教僧人在大晋扎根几十年,从未近女色,旁人只当僧人禁欲,可藏污纳垢之地,有几株圣洁白莲?他们不过是不敢。
新一轮佛教考核下来,各地郡县通过审核的僧人一共七百多名,其中有三百名天竺僧,剩下的是这些年来僧人在晋国传教的结果,可笑的是考核不过的天竺僧有两千多人。
姬越对这两千多人的安排是去做苦役,僧人讲究苦修成佛,她这是帮上一把。
阳春三月,姬越派遣的一万武卒和大批军备粮草远赴楼兰,此外还有两名宿将随行,这不是去分卫青的权柄,其中一名桥山将军接替卫青镇守楼兰,另外一名率领八千轻骑的斛律文飞出身柔然,此行作为卫青的副将,随附圣旨一卷。
姬越要打天竺。
自楼兰南下数千里,沿天竺河入,一路都是零散小国,说是身毒国其实也是误读,据姬越观察,天竺之地上大大小小的国家超过三十个,兵弱粮稀,完全不是晋军的对手,必然所向披靡。
但卫青没有金台,他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从军备军粮再到行军顺序,各种各样的细节都想到了,他做的是一去五六年的准备。
久经沙场的战将不会手生,哪怕间隔十几二十年,重新跨上马背的那一刻起,往昔的所有事情都会慢慢回想起来。
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比鲜血更让人铭记。
卫青甚至记得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也记得那一夜的庆功宴上,一张张鲜活的面庞,仿佛昨日。
斛律文飞比卫青大十来岁,今年二十七,正是一个武将最好的年纪,起初他以为这次带着一个士族小郎远征天竺,重担在肩,不料士族小郎调兵遣将比他娴熟得多,从整军到开拔不过六日时间,他称卫青为大将军时就已经心悦诚服。
为将这种事不看年纪,要看天分,有的人从年轻打熬到暮年,不过一个杂号将军,有的人一战封侯天下惊,万古长青人世间。
卫青忽然想到霍去病,想到他此时的年纪比外甥第一次出征时还要小上一岁,莫名就有些想笑,还有些想哭。
他死而复生,去病是否也有机缘?
他去时还那么年轻,满身功勋的年轻人睁着眼睛,不相信自己会死,他骗他,也说不会死。
斛律文飞落在卫青身后半个马身的位置,迎面忽然有一滴水落在他脸上,他抹了一把,看了看天色,以为要下雨。
大风起兮旌旗扬,天子剑,锋刃寒。
万里黄沙雁过处,将军泪,无人问。
第50章 大将不嗜杀
远征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漫长的路途足以消弭一切开疆拓土的热血奔涌。
卫青一早就做好了安抚军心的准备,行军的速度也不算快,他需要保证军队抵达天竺时尚且有征战之力, 也要保证在这路途之中没有损耗太多, 这次他带出楼兰的兵力有五万余,除了斛律文飞带来的八千轻骑兵,还有三万奴军和一万五千武卒, 骑兵数目不超过一万, 大部分的人都是靠双腿在行走。
马匹的耐力没有人好,所以步兵虽然在后, 但却是跟得上骑兵的,步兵辛苦,骑兵同样辛苦,步兵可以按照队列行走,骑兵需要走出阵型,长期在颠簸的马背上摇摇晃晃,还真不如走路, 一天下来人都要晃散了。
于是每日晚间扎营的时候,斛律文飞都会空出一段时间来走访各营帐, 有时和士卒聊聊天,有时众将领围成一圈听他吹牛,兴致起来还会唱唱歌,扭腰跳舞, 渐渐地也算是养成了军中一个固定节目,军中的百夫长乃至千夫长们也被迫学会了一点歌舞来演给底下士卒看。
卫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斛律文飞来时, 很多武卒都是一副期待的样子, 如果他再晚生两千年就更明白了, 斛律文飞人家是老政委了。
一众将领之中,黑羊学得最快,他嘴皮子利索,虽然天生条件不如有些身段好乃至长得好的百夫长千夫长,但他天生就有把控局面的能力,演好了能让人忘掉他是个男人,演坏了也能让众人开怀大笑,总之无论如何都能达成他想要的效果。
很不错了。
黑猪是卫青一早打算培养的心腹人手,黑狗的表现也极为亮眼,黑羊有些不显,但从那日玉怜之事后,卫青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后续的观察也表明这不是他的错觉,一门三兄弟,个个是人才。
鉴于姬越要打的是一整块地方,卫青不可能带着一群连血都没见过的军队直奔天竺腹地去送死,他的策略很平实,一路过去,见人俘人,见国打国,没有一点多余的花哨。
拿着舆图的卫青实际上要比这些小国自己都清楚周边情况,加上姬越所绘制的范围内并不是只包括天竺,很快就有不少西域小国得知情况,过去的一年间,眼见着楼兰一日日富庶起来,楼兰王那个老东西至今还在上国都城享福,不少没有门路献国的小国都坐不住了,甚至卫青大军都开出去很远了,还有小国使者日夜兼程赶上来献国。
卫青来者不拒。
仲夏之月,万物繁盛,大军真正抵达天竺,这一路上平定的小国已有十数个,却有大半士卒还没见过血。
卫青的征战经验大多是和匈奴作战,那是一个凶狠野蛮的草原强国,比起如狼似虎的匈奴,这一路上遇到的小国充其量只能算是羔羊,人口最多的小国能组织起的也不过是五六千人的军队,更别提那些犹如小儿玩具的易碎兵刃和稀少的骑兵资源。
一路凯歌高进。
库纳是寺庙里的一名僧人,他负责每日收取庙妓获得的钱财,也负责每天日落之时把庙妓送回寺里,如果没有僧人看守,这些不忠诚的女人往往会跟着那些睡过她们几次的男人逃走。
庙妓就是寺庙每年在贫穷村落购买来的少女,基本上十岁就可以贩卖,也不那么容易死,把她们打扮得美艳动人,再放到街上用四面栏板围住,再放一个钵,就可以收钱行娼,这也是寺庙里最大的一笔收入来源。
库纳见惯了这种事情,反而比一般男人少些欲望,他在距离庙妓不远的地方打坐,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还没坐多久,街市上忽然闹腾起来,库纳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盯紧了庙妓,这可是寺里的财产,然而没有人趁乱拉走庙妓,而是乱哄哄地跑着躲藏起来,还有人叫嚷着“魔鬼来了”。
库纳一时有些茫然,他前些日子病了,按照寺里的规矩被关在禅房里,直到病好了才被放出来,他不明白什么是魔鬼,却知道上前一把将赤着身子的庙妓从栏板上拽下来,准备躲回寺庙里。
然而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苏尼娅明亮的大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决绝,狠狠地抓住库纳的手臂咬了一口,库纳吃痛,伸出左手要扇她巴掌,但就是这一个空隙,少女宛若猫儿一样挣脱了开去,向着“魔鬼”的方向拼命地奔跑。
她知道!她知道!魔鬼会救她!像救下希玛姐姐那样救下她!
先锋军进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救下了三个庙妓,前一段时间卫青下达军令,每下一地,只俘国君,与民无扰,这是铁令,一旦违反是要杀头的,所以基本上大军所到之地,都不会干扰百姓的正常生活,但十几天前,斛律文飞进城的时候,忽然有个栏板上的女人朝他叫嚷起来,他不明就里,见那个女人要朝他跑过来,身后有两个恶狠狠的光头在阻拦,一个揪头发,一个挥拳要打,他下意识地抬起了铜弩。
然后他就救下了一名叫做希玛的庙妓。
后来不知怎么,大军一旦入城,就会有很多庙妓冲上来求救,有斛律文飞带头,救庙妓显然不违反军令,很多士卒都是奴军出身,见不得这个,占下一地之后,除了成群结队上街转悠看能不能救一两个女人,还有人组织起来半夜去寺庙里救人。
苏尼娅就这样撞进了黑羊的怀里,一个人拼死逃生带来的力量是极大的,黑羊连人带甲胄被撞得向后翻倒在地。
黑羊看着苏尼娅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想起了死去很久的小妹妹,他下意识地把人抱住了,死死扣在怀里,看向她来的地方。
一个恶狠狠的光头站在那里。
库纳终于见到了魔鬼。
魔鬼们穿着厚重的黑铁甲胄,手持兵刃,其中一名魔鬼双手抱着本该把一生献给佛陀的庙妓,一双双眼睛朝他看来时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那个堕落的小贱人还在向魔鬼比划着什么,于是魔鬼从地上爬起来,说了一个他听不懂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