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突然
楼画语一直都知道姬瑾心思敏锐,当日秦昊归京,不过就是几句话,他就料到秦昊所想,先一步入京求娶。
这是他身为皇子,长于宫廷,长期处于政治之中所练就的,这一点楼画语就算重活一世也比不上他。
近来他与自己,与秦昊,接触都不少,从中揣摩出什么来,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那种如同大梦觉醒,又好像重活一世的感觉,除了经历过,谁又能理解。
楼画语顿了顿脚步,慢慢放松自己,并没有回头,而是一步步朝外走去。
外殿楼贵妃正含笑的修剪着一枝桃花,见楼画语过来,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道:“五娘过来看看,这一枝我修得怎么样?”
“很漂亮。”楼画语着实没什么心思,看了一眼,复沉声道:“今日入宫之前,伯娘言及二兄的婚事,让我回家帮些忙。”
楼贵妃剪着花枝的手微斜了一下,一朵半开的桃花就被剪落。
楼敬台娶的是崔九娘,这婚事早几年就订了下来,这些年楼敬台说是在外游学,却也大多是在太原和清河,与崔九娘自也是相识的。
这联姻原本只有好处,现在看来,却又似乎并不是那么好。
“姑母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府了。”楼画语朝楼贵妃福了一礼。
楼贵妃偏头看了一眼西殿,点了点头,还特意让苏嬷嬷亲自送她出宫。
待楼画语走后,姬瑾才从西殿出来,伸手捏起那朵被剪下的桃花,在桃枝上摆了摆,却怎么也续不上去,最后徒然的丢进了花瓶之中。
“你乱了心性。”楼贵妃将金剪放下,把花枝挪了挪,在窗前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摆好:“越是重要的事情,就越要慎重,越是急切不得。”
姬瑾也知道自己刚才不该发问,可那时却怎么也忍不住,好像心里头有什么一个在朝外拱。
五娘在他怀中那种瞬间僵冷的惧意,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时还有香料的作用,她却依旧在害怕他的碰触。
还有她对秦昊的过度关心,信任,默契……
这种种都让他沉不住气!
“不过也证明你动了真情。”楼贵妃将花摆好,沉声道:“情之一字啊,我不懂,但也见过。如若万事皆可自控,估计也就不是情了。”
楼画语急着出宫,苏嬷嬷就安排了软轿。
只是刚下了群玉殿,就见一个宫女立于宫道,沉声道:“言贵妃请郡主一叙。”
苏嬷嬷不由的沉了沉脸,宫中贵妃原本只有一位的,可现在却有两位贵妃,还皆出自承恩侯府,这似乎就有些尴尬。
按理无错自是不同降位份,但可以晋封的,可无论是永顺帝还是郑皇后,都好像没有这种打算,就让这两位“贵妃”这样并存着。
而且宫中流言,楼贵妃能被解了禁足是因为言贵妃落胎,自然猜是楼贵妃下的手。
苏嬷嬷却知道,这事里,有端容郡主的影子。
言贵妃这般找上端容郡主,不免让人有些担忧。
“好。”楼画语却掀开了轿帘,朝苏嬷嬷沉笑道:“嬷嬷先回群玉殿吧。”
“贵妃让老奴送郡主出宫。”苏嬷嬷却侧到一边,并未打算退开。
她自来是对楼贵妃忠心的,楼画语也不再计较,任由软轿朝着何欢殿而去。
今时不同往日,楼画言不敢拿她怎么样,如若她不去,才显得心虚。
何欢殿是宫中最为奢华的宫殿,殿后还有一个戏台子,内里陈设无不精致,可见楼画言受宠之盛。
只是她身体未曾大好,依旧缠绵于病榻,楼画语随着春裳进去,苏嬷嬷自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待入到内殿,却见楼画言半靠在床边,形销骨立,养了这么多时日,依旧面如金纸,颧骨高耸。
“五妹妹。”楼画言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苏嬷嬷想出声阻止,毕竟楼画语未婚,进入血腥重的房中就不大好,更何况还靠近。
楼画语却摆了摆手,走到床边福了一礼道:“三姐姐。”
“五妹妹许久未曾来过见我了。”楼画言说话,似乎气若游丝,双眼都没什么精神。
上次楼画语见她,还是她有意打压,让她在花容阁外殿等了许久,她却只着睡袍来见。
楼画语不由的笑了笑:“三姐姐晋封贵妃之时,本该入宫的晋见的,只是伯娘未曾带我,我也不好唐突入宫。”
那是正月十六的事,楼画语在德正太妃寿辰那日也入了宫,但也未见着楼画言。
“你们先出去吧。”楼画言扭头朝殿内众人挥了挥手,猛的伸手紧紧拉住楼画语的手道:“我们姐妹有些话要说。”
楼画语听她说得亲切,却又透着虚冷,感觉微微有些不对,正要将手抽出。
“五妹妹,我想问你一句话,有关我腹中孩子的。”楼画言却紧拉着她的手,然后朝苏嬷嬷道:“嬷嬷关心五妹妹,但我这般请她过来,自会让她毫发无损的。”
楼画语听她言语中透着诡异,但终究有些愧疚,毕竟两个孩子,都是因她谋划才落的。
苏嬷嬷看了她们一眼,确定不会有事,这才退了出去
寝殿只有她们姐妹之时,楼画言将脸昂起,看着楼画语道:“从我入宫之日起,就与五妹妹相对而立了是吗?”
“贵妃何出此言?”楼画语皱了下眉,轻声道:“你我皆是为了承恩侯府罢了。”
“承恩侯府?”楼画言低低的笑了笑,轻笑道:“以前是大房的承恩侯府,现在差不多变成二房的了吧?而且大房还得给二房开前面开路不是吗?”
承恩侯府扶持姬瑾,现在楼明光成了天子近臣,楼画语如若嫁于姬瑾,那么大房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二房开路。
可这也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而已,前世二房不也是这般吗?
“你与三殿下年岁相当,可本朝皇子自来晚婚,再等上几年也是应当的。”楼画言伸手从枕头下掏出一根簪子,看着楼画语道:“五妹妹认为如何?”
楼画语看着那根包铜的簪子,瞬间感觉不好,慌忙去取那根簪子,可楼画言已然朝脖子上插去。
鲜红的血溅了出来,她吃痛抽了下手,床头案上的一只青玉花瓶“嘭”的一声摔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