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兄妹俩

  月凉如水,芍药坐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啃着牛肉干,从庄子上被叫回来的时候拂冬塞了一袋子给她。
  哎,不知道花花会不会每天都给她送饭,宫里的饭菜太难吃了,她一口都不想吃。
  听到脚步声她瞧了过去,抬手扬了扬。
  “皇伯父呢?”
  “让我给弄睡了。”
  “……”顾晏惜也不去问是怎么弄睡的,这方面芍药做主就好,他坐到芍药身边,摘下面具放到一边,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很是舒服。
  “刑堂好久没开了。”芍药侧头闻了闻他身上的血腥味,不算重,看样子晏哥没有自己动手。
  顾晏惜瞧了眼她嘴里叼的牛肉干,“我的食盒里怎么没有这个?”
  “我从庄子上走的时候拂冬给我的。”芍药分了他两根,心疼得不得了,这牛肉干可不多了,花花说花家要守孝,孝期满之前都不会再做这个。
  芍药眼珠子转了转,肩膀碰了碰身边的人,“哎晏哥,牛肉干好吃吧。”
  “想说什么就说。”
  “嘿嘿,这不是花花要守孝嘛,你说我要是去求花花,让她指点指点我自己做成不成?”
  顾晏惜也有点心动,要是可以,他很想将这牛肉干定为七宿司出门常备干粮,又不占地方又顶饿,真万一落了水捡起来也还能吃,比其他干粮强。
  “你向她借拂冬就行。”
  “那也得花花点头,丫鬟们都懂事着呢。”
  花家的丫鬟确实是难得,要说守孝,主子诚心的守得住,守不住的也多,下人更不用说,私底下开个小灶偷点荤是常事,主仆都守成这样的也就花家了,整个花家唯一能见到的荤菜是鸡蛋,还是小孩子才能吃的。
  顾晏惜点点头,但他也心知芍药去开这个口阿芷一定会同意,最多是地点不能在花家,到时他和阿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拂冬把这法子教给他府里的人,以后也就不用麻烦她的人了。
  这一点他同样有把握阿芷会同意,那个人哪,连制冰那般来钱的买卖都是说送就送了,又岂会在乎这么一点东西,对她来说,她看重的是所有对她心存善意的人,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朋友,甚至可以是陌生人。
  芍药吧哒吧哒的嚼着牛肉干,随手从那几本奏折中拿起一本瞧了瞧,啧了一声,道:“这罪名可真敷衍。”
  顾晏惜抬头望着高空的明月,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那,哪里还需要罗列罪名,直接一刀砍了都是便宜了他们。
  “怎么没直接将喻家也收拾了?”
  “皇伯父的怒火需要有人承担。”
  芍药抬头看他,“喻家的女眷……”
  “没人会保。”没有理由,也保不下来,和花家不同,先不说花家和太后有旧,就是没有这份交情花家也不过是被迁怒,和喻家的罪名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与其悲惨的活着倒不如一起上路,还有伴,又不是哪家都有个花芷。”芍药伏在膝盖上侧过脸看着晏哥,悄悄的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这么冷的夜晚身边有让自己安心的人,真好。
  天还未亮,皇帝皱着眉头张开眼,芍药在床沿趴着,她身上盖着的黑色大氅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坐起来一些,那边端坐着的人就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盏温热的茶。
  皇帝笑了笑,接过来喝了半盏,低声问,“怎么不去休息?朕一时半会的也死不了。”
  顾晏惜摇摇头,沉默着在一边坐下,眼神落在沉睡的芍药身上。
  皇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神情也跟着软了软,她和晏惜一样,对自己不会动不动就跪拜,也没有多少敬畏,有时候说起话来甚至还挺不客气,可他们看着他的眼神里无所求。
  他们并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皇帝低头轻笑,多有意思,皇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他家就偏偏有俩。
  伯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天色微明。
  芍药醒来揉了揉眼睛就去捏皇上的手腕,片刻后抬头看了下皇帝,又侧头去看顾晏惜,“晏哥,我饿了。”
  “……”
  早膳就摆在皇上的皓心殿,皇帝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晏惜,你今日可要随我上朝?”
  顾晏惜自是要去的,他向来福点头示意,来福吞了口口水,把数份奏折送到皇上面前。
  皇帝垂着视线好一会才拿起来打开看,始终平静的脸色在看到最后一份上所陈述的内容时嘴唇开始抖动,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这是他的长子,他曾经倾注了无数心力想要培养的继承人。
  即便他能力不足,他也期望他在老三的刺激下能发奋图强,可结果却这般惨烈。
  他错了,在一开始发现长子不足以为继承人时就该果断放弃他,从另外几个儿子里定下一个,老二也好老三也好,磋磨一下也未必就不能用。
  可那是他的长子啊!他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才生下来时自己有多雀跃,握着他小小的手写下第一个字时有多满足,这样的感觉,是后面无论再做了多少回父亲都不会再有的。
  皇帝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随朕上朝。”
  “是。”
  两人起身,皇帝看了抬头的芍药一眼,温声道:“你继续吃,吃完了好好歇息。”
  芍药其实想出宫一趟,想想如今多事之秋她也就按下了心思,乖巧点头。
  今日注定无法平静。
  当来福尖声把那几份判决书一一宣读后,朝堂寂静无声,三十二个人被判斩立诀,容妃被废,大皇子剥夺一切被圈禁,而这全出自七宿司之手!
  七宿司的权力竟到了如斯地步!
  他们也才恍然记起,七宿司历来便有如此权威,只是这一任七宿司首领多年来并不曾做出大事让他们忘了罢了。
  这种情况下没人会蠢到为亲朋故旧求情,历朝历代有两罪绝不可碰,一为谋逆罪,一为弑君罪,谁要是和这两罪沾上了边绝无转圜的余地,他们只庆幸自己不曾被达连上。
  皇帝嘴角轻掀,戾气尽现,“喻家上下二百四十七口,斩,将他们的尸体给朕抛到乱葬岗喂狗!”
  群臣跪伏于地不敢稍有动弹,手心俱是汗意。
  “符刚。”
  “末将在。”
  “即刻前往大皇子府,缉拿一应官员幕僚,全部交由七宿司刑堂。”皇帝冷笑,“朕要知道,他到底有多想朕给他腾地方。”
  陈风和顾晏惜齐齐领命。
  皇帝手有些抖,心情也越来越焦躁,经过昨日他已经知道这是金丹的后遗症,当即起身,广袖一甩,“退朝。”
  ps:谢谢姑娘公子们体谅,实在是急得一眼泪。恩,空空有男粉,这书竟然有男同胞看,以后要加个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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