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王四海佳节请客,郑丽宜自残走人

  再过个把月,就是2000年了,一个新的世纪就要来到了。
  王超离开海南也进入倒计时。
  海南这地方,因生意不好做,王超在海南的这几年,心情长期处于郁闷之中。大把的时间都是无所事事,于是就唱歌、喝酒,或者蒙头睡懒觉。
  王超知道,再这样混下去,人废了那是迟早的事?所以公司明年要把他调走,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树挪死,人挪活,换了一个地方,兴许会给王超一个新的天地。然而,哪个新天地会在哪里呢?
  王超不知道。
  有一天,王超问余春:“上次在田总那里看房子的时候,郑丽宜还想和你一起在海口买房子住,你难道还没对她说你明年会离开海南吗?”
  余春说:“我正为此事纠结呢,几次刚想开口对她说,可一见她那傻乎乎的的样子,就不好开口了。”
  “长痛不如短痛啊,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和她说了,还有点缓冲,否则有你受的?”
  “你可别吓我?”
  “吓你干什么?人家都想和你买房子了,可见你当初忽悠人家多厉害?我还以为你逢场作戏,会点到而止呢?”王超笑他。
  “我想她也是结过婚的人,对这事不会太认真,找一个老乡做小情人打发寂寞应该没事?谁知时间一长,脱不开身了。早知这样,还不如找个小姐吃快餐,什么屁事也没有了。”余春后悔地说。”
  “吃快餐?你不怕得病啊?”
  “就怕得病呗,所以就……”
  说来推销员的生活确实不能以“辛苦”两字就简单的概括了。
  体力上的辛苦他们一般都能应付,不就行车走马、路上颠簸吗?白天还可以,就是到了晚上要忍受像潮水一样漫过了来的寂寞。
  如果爱看书还行;如果会喝酒还行;如果能打牌也行,寂寞长夜还是好打发的。
  怕就怕这些都没有,自己又是血气方刚的身子,生理上的饥渴还真是一言难尽。
  那时出差交通不方便,单位要求销售员出差,没有一两个月在外,是不能回家的。
  因此,面对单位上如此“惨无人道”的政策,感情出轨或身体出轨的故事,就时有在推销员身上发生,演绎出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悲喜剧。
  现在余春摊上这事了,是以喜剧结尾还是悲剧收场,那只有天晓得了?
  想到明年就要离开海南了,王超忽然对这个待在这里没趣,离开时又想的地方有了点不舍?于是他有事没事的到王四海、王植良、张建忠等代理商公司里转转——都合作几年了,兴许一旦分别,这一辈子再也见不上了?
  这天他又晃到王四海的公司,王四海的老婆一见王超到来,热情的招呼道:”中午就不要走了,等下叫厨房里加几个菜,再喝点鹿龟酒,和我们家老王吹吹明年如何开发海南宜工市场?”说完就笑着往后面厨房里去了。
  听说王四海与他老婆还是同学。
  他老婆在公司里负责财务。夫唱妇随的一同经营着这个公司,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让王超很是羡慕。
  两口子都很会做人,尤其对待王超这样的厂家代表更是关心备至。
  比如每年的中秋佳节,王四海就会通知没有离开海南的、和他有业务往来的厂家代表,到他公司里好酒好菜的招待一番。吃过饭以后,又抬张桌子到门口,摆些时令瓜果一起赏月,让大家有家的感觉。
  其实,王四海的年纪和王超他们都差不多,但如此周到的接待,时时让王超产生错觉:王四海两口子就像大哥大嫂。
  就像今天,一点没把王超当外人的王四海老婆见王四海从外面回来后,就对王超说:“这鹿龟酒你给他喝一点就行,剩下你喝完。”
  王四海瞪他老婆一眼:“你叫我喝一点就一点啊?不行,不把王主任陪好,他不发装载机给我们可就完了。”说完,他就把这瓶酒和王超平分了。
  想到以后可能没这种机会和王四海喝了,王超不禁有点伤感,他就举杯说道:“谢谢王经理这几年对我的关照,来,喝了这一杯?”
  王四海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好像明年不来了似的?”
  “也有可能啊,对你我来说,我们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是营盘我是兵。”然后王超就把他明年可能要调离海南的事告诉了王四海。
  王四海听了沉默了半天,然后长叹一口气说:“这都怪我,没有多帮你卖装载机,如果海南像广东那样就好,你就不会走了?”
  “看你说的,这能怪你?”
  “就算怪我吧?以后走了,希望你常回海南看看我们,毕竟我们一起混了这么多年了。你走时记得和我们说一声,到时我叫王植良也来,我们给你饯行。”
  王超跟王四海正要接着喝时,王超的手机响了,一听是刘小芳打来的电话。刘小芳带着哭腔地说:“超哥,你在哪里?余春和他女朋友吵起来了,他……他女朋友自杀了!”
  王超这下吃惊不小,赶紧对王四海说:“余春出事了,我要马上回去!”
  王四海说:“出什么事?我开车陪你一起去!”
  “你喝了酒不行!”王超劝阻道。
  “这点鹿龟算什么?走!”说完,他开上车,带着王超往桃源酒楼驰去。
  到了桃源酒楼,酒店门口围观了许多人。
  王超和王四海从人群中挤进去,却见庹骉、彭国峰、谢君都在。
  他们围着手腕上缠着绷带的郑丽宜劝说着什么?
  而余春,却伏在另一张饭桌上。
  王超见郑丽宜还能坐着,知道没生命之虞,就大松一口气。
  转而看到倚在厨房门、还吓得花容失色的刘小芳,就走了过去把她拉进厨房问到底怎么回事?
  刘小芳紧张地说:“好吓人哩,好像春哥说不要了他女朋友,女朋友就和他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他女朋友就哭喊着跑进厨房里从张师傅手上抢过菜刀,往自己手上一割!好在张师傅力气大,又把刀抢回去了……”
  “你男朋友呢?”
  “他买菜去了,还没回来!我吓的要命,就拼命喊,把骉哥他们从楼上喊下来了。”
  王超听完之后就说:“把门都关上,外面那么多人看影响不好。今天不营业了。”
  王四海见没什么事,就和王超打声招呼,先回去了。
  面对这种事情,王超和庹骉他们一样,都没遇见过?因此不知从何下手去开导郑丽宜。
  王超端过张师傅泡好的一杯红糖水,递给郑丽宜喝,但郑丽宜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直直的看着墙角扫帚那,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这么傻……这么傻?我为什么还会相信男人?一个有老婆的人还在外面找女人,会是好东西吗?一个老婆都不要的人怎么会要我?我真傻啊真傻……”
  看着满脸惨白的郑丽宜,听着郑丽宜说的这些话,王超真不好说什么了。
  他只好走到余春那,拍着他的肩膀道:“郑丽宜总这样也不是事啊?你去劝劝她,最好把她抱到楼上去,睡一下再说?”
  但余春还是埋着头……
  王超没辙了,只好对庹骉他们说:“干脆,我们把她抱到楼上余春床上去吧?”
  谢君一听,摇着头道:“她一个女的,怎么抱?要抱你抱?”
  这时,郑丽宜站了起来,异常平静得看了大家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还伏在桌子上的余春,就头也不回,开门走了。
  王超赶紧又叫余春:“郑丽宜走了,快追上,不要又出事了!”
  但余春还是不抬头、不起来、不去追。
  第二天早上,王超接到张建忠的电话:“郑丽宜怎么不来上班了?打电话又不接,打余春的电话也不接!这是唱的哪一出?再联系不上就不用来上班了!”
  放下张建忠的电话,王超就到余春房间看一下,却见庹骉睡得像死猪一样还在打呼噜,而余春的床上干干净净的空无一物。
  余春走了?
  是的,余春走了,郑丽宜也走了。
  但他们不是同一路走的。
  昨晚余春回到房间后,一想到中午发生的事就不寒而栗,他没想到谈个婚外情还会发生流血事件?
  幸好事情没闹大,否则就不好收场了?即便这样,他觉得在王超他们面前丢进了脸面,再呆在海南会受人耻笑的?与其在这里没脸没皮活着,还不如一走了之?
  于是他立即起来悄悄收拾东西后——幸好推销员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家当,挨到东方出现鱼肚白,悄悄地到秀英港去了。
  多年以后在一次宝马展他遇见王超时,当王超问他为什么那年不辞而别?
  余春说:“海南啊,一个伤心之地啊。”
  是啊,在很多人眼里,海南是个伤心之地。光凭夜宵摊上经常听到的《流浪之歌》,就说明有多少失意人在海南舔着心灵的伤口?要命的是,老伤口还没好,可能新伤口又要来了……
  余春就这样走了,往日热热闹闹的桃源酒楼由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伤感。
  还有那个郑丽宜,以后王超再也没见到她了。
  王超对她有点愧疚,广告生意没帮到她一点,她反而帮她卖了装载机。就连曾经许诺过的感谢也没来得及兑现给她。
  当他对谢君谈及此事时,谢君痞里痞气地说:“是啊,都怪余春那个川耗子,不但让我们失去了一个杰出的总推销员,还让我们失去了欣赏波霸的养眼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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