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这话连一旁的僧人都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道:“二位施主,还抽签吗?”
  沈逸用力摇着盒子,不多时抖出一根,他小心翼翼捡起来,递给那僧人,僧人看罢,先是面色凝重,而后又眉开眼笑起来,“红鸾凤和鸣,粉桃枝上俏。好签,这是上上签啊。只要经得起时间考验,两位施主定会幸福美满。”
  “红鸾凤和鸣,粉桃枝上俏”,姜禾念着,补了后半句:“春风得意满,佳人似奴娇。”
  “哎哟,姑娘文化人,不得了不得了。”
  沈逸笑了笑,冲僧人说:“这签我们能带走吗?”
  僧人笑得和蔼,却说:“自是可以的,请问二位怎么付款?现金?支付宝还是微信?四十元一次。”
  “……”
  直到出了佛寺,姜禾都还在笑,“早知道就不往他们功德箱投钱了,套路,都是套路。”
  沈逸收起那根签子,也是抿嘴一笑。
  两人路上嬉笑不止,那是姜禾十八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像飘在天上,美得让人心醉,忘去了所有烦恼,有的只剩沈逸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
  由于出门太晚,逛到山顶时天已经快黑了,匆忙用过晚饭后两人正想打道回府,雪却越下越大,下面的工作人员抬着喇叭高声吼着,“目前还在山上的游客,请就地住宿,因为风雪太大,出于对游客的安全考虑,旅游景点将进行封路处理。若不听劝导执意下山者,出现任何安全事故,后果自负。”
  “再通知一遍,目前……”
  姜禾看了眼把手搭在自己肩上的某人,“回不去了。”
  沈逸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目光深邃,他说:“住下吧,一起。”
  姜禾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变身码字小马达……求鼓励,有人看吗?
  ☆、暮色
  因为要高考,姜禾暂时辞了刘晶晶家做兼职的工作。有些时日没进酒店,这会再进去,而且身份从服务员变成了顾客,她有些不适应,满是尴尬。
  她本以为自己会面临住店被前台人员盯着身份证看的窘迫局面,虽然现在已经满了十八岁,但毕竟是跟男生一起去,感觉就像全世界都盯着她看且还对她指指点点似的,尴尬到了极点。
  哪知沈公子只是打了个电话,不过小下功夫,全旅游景点最好的酒店经理居然直接来接他们。
  态度恭敬到如迎皇上,只差俯首称臣。这就是自资本家的魅力,就没有他们不能解决的事。
  姜禾还以为那经理服务如此周到是因为沈逸父亲的原因,其实不然。他称沈逸为:“沈董!”。
  于是姜禾动了点小心思,百度了下此人的大名,出来的简介是真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姜禾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沈逸:世界跑酷吉尼斯记录保持者,云上跑酷俱乐部的创始人兼ceo,其团队遍布全国,世界五百强最年轻的董事长之一,身家过亿!!!爱好自由,热爱跑酷,年轻有为,是当代年轻人中不可多得的楷模!
  没事谁会想到去百度此人,就算他是学霸,就算他是海归,就算他热爱跑酷,可是……谁会想到他居然是云上跑酷俱乐部的创始人???而且也从没人知道,更没见他在任何公众视野出现过。
  姜禾石化在原地,脚仿佛被强力胶粘上了,半步都挪不动。他越是这样,姜禾越是觉得不知所措。毕竟……人家坐在办公室开会的时候,她还在背求更公式。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刘晶晶发来一条消息:“姜禾,爆炸了,沈逸,他居然……是云上跑酷俱乐部的ceo。学校贴吧炸了直接,你快去看。”
  姜禾还没回,他又发了条过来:“内部信息,上次黑沈逸的是一中的耗子,他家有点小钱,但我听我爸妈说,今天他爸妈被公司直接辞退了。两人都是不同公司的高管,居然被同时辞退,你说这事是不是沈公子暗箱操作?”
  如果真是耗子,如果沈逸真是百度上这个沈逸,完全有可能!但姜禾对这个没多大感觉,毕竟耗子害人在前,至于结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定。
  沈逸走出几步,一直在听那经理拉业务,适当时偶尔低头回应两句,寒暄完后见姜禾一动不动站在远处,他皱眉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马上带你去休息。”
  姜禾摇了摇头,心里五味杂陈,她垂眸说道:“沈逸,我们回去吧。”
  沈逸插在裤兜里的手指动了动,点头说道:“好。”
  姜禾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吗?”
  沈逸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头发,“女朋友的话就是命令,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求生欲很强的。”
  他越是这样说,姜禾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对她很好,好到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好到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的所有,但凡她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总能体贴入微地想到。反倒是姜禾,对他越来越一无所知。
  最致命的是双方这种风牛羊不相及的身份和地位,让她自卑到了极点。
  “沈逸我们谈谈吧。”,姜禾语气坚定。
  沈逸皱眉,看了看周围都是白雪,酒店就在前面,“进去说,这里冷。”
  姜禾心里堵成一块石头,这样的人无可挑剔,却是这样的好让人惴惴不安,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不真实到了极点。
  她摇头,弱弱说了句:“对不起。”
  沈逸整个人都不好了,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姜禾说:“你太好了沈逸,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归根结底,是我的自尊心作祟,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
  沈逸仰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谁说你什么都没有?”
  姜禾:“跟你比,我确实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觉得……觉得……”
  “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沈逸截断了她的话,扬声反问。
  “是,我配不上你。”,姜禾说罢红了眼眶,再不敢抬头。
  她觉得自己是矛盾的共同体,在自己不够优秀的时候,遇见了最优秀的沈逸。
  “所以呢?看着我说。”,沈逸声音提高了些许。
  姜禾没敢抬头,一直绷着。
  “你说过的,不逃避。姜禾,你说过的,所以什么?”
  沈逸接二连三的疑问句,问得姜禾心里没底,她确实说过,可当面对时,事实让她喘不上气。
  所以呢?自己闹这么一出如果不是无理取闹又是什么?
  “所以……我们回去吧,我想静一下。”,姜禾仰头,对上那双眼睛,清醒地说道。
  那天沈逸动了关系,酒店经理直接开车送他们下山,沈逸开自己车子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过后。
  路上两人都很安静,沈逸在沉默,姜禾也在沉默。她们从认识那天起,就没有如此沉默过。
  车子停在姜禾家门口,姜禾说了声“回去……早点休息”,于是匆匆下了车。
  沈逸没拉她,一声不吭目送着姜禾进门。
  他掏了跟烟点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他明白姜禾的心情,二人身份地位有差距,所以她一时难接受这很正常。
  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很少对她袒露心声,比如跟王爱媛曾经的关系,比如跟更多女人曾经或多或少都有过捧场做戏的场合,这些他没有坦白,也不知道如何坦白。甚至他默不作声对付网络暴力他的王浩,或许这事她都知道了。
  可这些……都是他自己一早就拥有的东西,他不可能把它们毁尸灭迹。他甚至不敢对她说太多话,说多必有失,更怕吓到她。
  直到姜禾家客厅的灯熄灭,沈逸连吸了两支烟,拨通了周瑜然的电话。
  “如此良辰美景你不跟救命恩人约会,打电话给我寻什么快活?”
  周瑜然说话特别大声,手机里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
  “你在哪里?”,沈逸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永不相见酒吧,你来吗?”,周瑜然大声吼着。
  沈逸骂了句“我操,你丫可真会选地方。”,开车绝尘而去。
  永不相见酒吧,强烈的鼓点一浪高过一浪,喧嚷的人群狂欢地群魔乱舞,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勾肩搭背摩擦身体。五颜六色的灯光卖力地闪烁着,让每个人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去。
  沈逸在吧台找到半醉半醒的周瑜然,点了杯威士忌默默喝着。
  周瑜然啧啧半天才问:“你这是什么苦大仇深的表情,怎么了?”
  沈逸一杯接一杯喝着,闷声半响说道:“我是不是……把她逼太急了?”
  周瑜然:“我操,这话我可要解读歪了,你对人家做什么了?老实说。”
  沈逸骂道:“滚蛋,一边玩儿去。”
  周瑜然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那你怎么了?搁这儿跟我喝闷酒。”
  沈逸重新抢回杯子,闷了半天,问道:“你说,她是因为我的身份觉得有压力,还是因为我的过去让她觉得不安?”
  周瑜然愣了愣,“哦对了,刚好有个事跟你说。”
  周瑜然打开百度,输入沈逸的大名递了过去。
  沈逸一看,神色大变,难怪姜禾会突然说自己不配,他直接砸了酒杯,“这他妈谁放上去的?谁?”
  杯子被砸得粉碎,管理员对这头飞了个凶狠的眼神,周瑜然忙救场:“我们陪,我们陪。”,又说,“不知道,总之是今天才出来的,以前没有。”
  沈逸双手插进头发,闭眼一阵喘气。
  “吵架了?你们。”
  “不算吧,只是忽然各自都沉默下来了,有点……烦躁。”
  “因为你的身份,还是什么?”
  沈逸抿了口酒,“都有吧,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周瑜然也灌了口酒,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她能有这样的反应,至少说明她不是个金钱之上唯利是图的人。而且……你也知道她的家庭情况,谈不上清贫,但也不算富裕,普通甚至还没父母在身边,从小应该听过不少闲言碎语,所以她神经比较敏感而且自尊心比较强。”
  “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沈逸说。
  “但有些东西不是你小心翼翼它就不存在的,你小心翼翼只是你,她如何觉得还是不会改变。”,周瑜然剖析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都不敢看她眼睛,老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沈逸无力地一饮而尽。
  周瑜然:“你是说你过去那些花边新文?还是说王爱媛的事。”
  “都有吧!”
  “如果够爱的话,让时间去证明吧。女生最容易没有安全感,或许就是你透露给她的东西太少了,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同时她又觉得你太优秀而自己不如你。综上所述,你们需要时间!”
  沈逸喝了整瓶威士忌,换以往绝对没事,这晚却不胜酒力,一颗头晕晕沉沉的,他冷哼了一声,“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无限长,可就是吝啬得只给我们每个人一点点。”
  周瑜然长长叹了口气,扬声唱着广场舞大妈们最爱的歌:“爱情伤了你,爱情害了我,爱情让你我犯了不该犯的错,爱情伤了你,爱情害了我,爱情啊为什么要忍受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码字小马达
  ☆、暮色
  之后几天,姜禾想了很多问题,每次都想得很长远,但总是想不出个结果,最后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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