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谢问一催,闻时没注意路线,居然又上了往三楼去的扶梯。就像被女人撵着兜了个大圈,又回到原点……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闻时四下看了一眼,正在想办法甩脱。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小声叫了一句:“来这边!”
  闻时下意识以为那是夏樵。
  他循着声音发现左边一家店铺的卷轴门开了一半,情急之下,想都没想便俯身钻了进去。
  女人的脚步紧随其后。
  下一秒,卷轴门“哗”地一声响,被人拉拽到底,关了起来。
  女人似乎不高兴,在门外重重拍了几下。
  过了几分钟,她拖沓的脚步终于离开,似乎去了旁边的店铺。
  闻时这才站直身体,转头看了一眼。
  他本以为会看见夏樵附身的模特,却发现七八个陌生男女或蹲或站地缩在店铺最里面,瞪着惊恐又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跟见鬼没两样。
  “什么情况?”闻时下意识说出来了。
  “这个笼有点麻烦,套了很多人进来,他们在这困了好多天了。”有人解释道。
  这声音有点耳熟。
  闻时转头看过去,意识到说话的人是张碧灵。
  她身边还蹲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睨了闻时一眼。
  是她那个说过尘不到“不得好死”的熊儿子。
  “你怎么在这里?”闻时问道,但下一秒他就想起来了,“伞是你拿的?”
  张碧灵有点淡淡的尴尬,她苦笑一下,拍了拍熊儿子的头,说:“我儿子前几天误闯进来了,所以……”
  怪不得她之前说临时有事,没法去送沈桥。
  闻时点了点头,又问:“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夏樵的声音?”
  “啊对。”张碧灵说,“刚刚是他叫的你,我怕别人叫了,你反而警惕不进来。”
  “他人呢?”闻时看了一圈。
  “这呢哥。”夏樵的声音毫无生气,一听就受过摧残。
  闻时顺着声音转过脸……
  看到了墙边那一排玩意儿。
  怎么说呢,大差不差,这也是种人体模特。就是牛仔裤店里专用的那种,只有腿,还是不能动的那种。
  毕竟这要是能动,就直接劈着裆了。
  夏樵就那么叉着腿杵在那,哀怨地问:“闻哥,谢老板呢”
  闻时:“……我背上。”
  夏樵惊呆了。
  谢问在他背上抖,声音闷在胸腔里,笑了有一会儿了。
  他低下头,用只有闻时能听见的声音说:“好技术,失传可惜了,有空也教教我。”
  闻时:“……”
  你死不死?
  第19章 遗照
  “你俩可以凑个整,他是不是进来的时候少算一个人啊。”一个粗嘎嘎的公鸭嗓突然插话。
  闻时一看,是张碧灵那熊儿子,沈桥的吊唁客单上有他的名字:周煦。
  名是好名,人有点找抽。
  “问你了吗你就插嘴?”张碧灵推他一下,连忙对闻时打圆场:“附身人形模特就是容易出现这种状况,常事,见怪不怪了。”
  周煦嗤之以鼻:“谁说的?我小姨就不这样。”
  张碧灵瞪着他:“你小姨、你小姨,你天天就记着拿小姨吹牛皮。张岚几岁就开始往笼里冲了,能一样吗?”
  闻时很少关注别家,名谱图上的活人也不认识几个。他默默听了一会儿,问背上的人:“张岚是谁?”
  谢问还没说话呢,周煦先惊了,他耳朵倒是尖:“你不知道?”
  闻时:“我应该知道?”
  周煦:“名谱图最顶上那个!你干这个你居然不认识她?”
  我认识你小姨家的祖宗。
  不是骂人,真认识。
  闻时心说。
  “你差不多行了!”张碧灵被儿子弄得尴尬万分,把他摁到身后,对闻时说:“他小时候被张岚……就是他小姨,带去本家住过几年,跟她挺亲的,所以张口闭口都是她。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闻时:“嗯。”
  张碧灵又说:“我听小夏说,你们是第二次入笼?才第二次,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沈老爷子后继有人。”
  闻时朝夏樵瞥了一眼。
  看来这傻子还知道藏话,没把老底交代出去。
  张碧灵估计把他当成沈桥收的另一个徒弟了,比夏樵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略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名谱图上沈桥这脉并没有他这个新徒弟的名字,俨然也是个不成器的半吊子。
  不过张碧灵人很不错,对着半吊子也客客气气的,没什么架子。
  “对了哥。”夏樵又委委屈屈开了口。
  闻时:“说。”
  夏樵:“我得在腿模里呆多久,为什么张阿姨他们不用附身物?”
  闻时沉吟几秒。
  张碧灵却开口了:“哎!刚才匆匆忙忙的,忘记说了。咱们找附身物进笼心,是怕生人气息突然闯进来,惊动笼主,还没弄清楚呢就被追着打,得不偿失。”
  “不过这个笼不一样,这里已经有很多生人了,该惊动的早惊动了。附不附身区别不大。”张碧灵指着角落里的那群人,“我比你们早进来一步,附在镜子上了,把他们吓得不轻。我怕给他们吓出好歹来,就从镜子里脱身了。”
  夏樵又活了:“所以我们也能出来吗?”
  张碧灵:“可以的。不过你们要是觉得有附身物更安全,继续呆着也没问题。”
  夏樵:“不了不了。”
  她解释得很详细,生怕这几个年轻人不懂。
  其实闻时比谁都懂。
  他一进来就知道可以脱身了,但他没提,他想让谢问在半截模特里再憋一会儿,毕竟他上次在洋娃娃里憋了好几天。
  现在张碧灵这么说,他只能放谢问一马。
  “沈老爷子没跟你们提过吗?”张碧灵问道。
  闻时面无表情骗人:“没有,我刚知道。”
  他从模特里走出来,一转身,就看见同样脱身而出的谢问挑了一下眉,仿佛听见了什么鬼话。
  闻时狐疑地看着他。
  谢问客客气气地说:“没什么,我也刚知道。”
  ***
  他们有了人样,墙角里缩着的几人脸色便好看许多,不再那么惊恐了。
  “你们都什么时候进来的?”闻时问他们。
  穿格子衬衫的男生说:“有好久了。”
  其他人跟着点头:“好长时间了。”
  “记不清,我快疯了。”
  ……
  除了张碧灵的儿子周煦能说出具体数字,其他人都浑浑噩噩的,看样子被吓得不清。
  “他们应该跟我前后脚。”周煦说,“我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没这么昏呢。”
  夏樵问:“你怎么进来的?”
  “马路上走着走着就进了啊!”周煦一脸你在说废话的表情。
  张碧灵替他说:“我问了,也是坐了那个车,拿了伞,跟传言差不多。”
  “你听过那个传言?”闻时问。
  张碧灵点了点头,冲谢问说:“听你店里的大召、小召说过。”
  “那俩丫头喜欢到处串门,听到什么就拿来吓唬人。”谢问说,“最近周边的人都让她俩吓唬得雨天不敢打车了。”
  闻时:“传言说没说司机是谁,出过什么事?”
  谢问想了想:“听说是车祸过世了。”
  “还有呢?”
  “没了。”
  “这信息量有点少。”张碧灵拍了拍自己儿子,说:“煦煦,你在这碰到过哪些事?”
  周煦脸有点青,让开她的手,粗声粗气地说:“别叫这个,恶不恶心啊,我都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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