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从前,她走了九十九步向他靠近,希望他哪怕主动朝她走一步都好。可惜的是,他用他的无情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道伤,换来了她的清醒明白。
  现在嘛,她都已经熬过了那段揪心揪肺的日子,就不想再经历一遍了。她可以不怨不恨,坦然的面对一切,但绝不会再卑微。
  她要把所有尊严都留给自己,再不送到他人脚下任人踩个稀碎。
  如果把生而为人比作是一场修行,那何尔雅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渡劫飞升了。
  反正就算看见他正在左拥右抱,她都可以心无波澜。
  但电话视频另一边的林隋洲身边,却并没有女人作陪。
  至两人又有了亲密关系后,林隋洲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说不清是想好好补偿,还是内疚的心理作祟。
  总之,他嗅到了股危险,便借着去北方医药公司考查出了四五天的差。在这几天内,他克制着自己,一通电话一个信息都没打给她发给她,想稍微冷却一下这种进展。
  而她也同样,除了上飞机前的那句逆风平安之外,再没有一个问候的信息过来。
  林隋洲不知道自己是该满意她的这种聪明,还是该烦燥她的这种冷静。他们看似又走在了一起,却又与当年完全的不一样。
  他不是个擅长男女关系的个中高手,所以忍到了出差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约了几个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出来聚聚,想从他们手中取点儿经验。
  最后对着手机说了句晚上会回来后,林隋洲就挂断了视频。
  他清醒地认知到了自己最近把太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可他控制不住。
  借着出差几天暗中跟她较了场劲,结果对方好像根本无所谓,反倒把自己越弄越来越烦燥了。
  抬手揉了揉眉后,林隋洲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酒,略过了女人,朝韩景瑞,魏绍杰,徐东还有贺严望去,“让这些女人全都出去,我有话说。”
  林隋洲惯常的样子都像人欠他钱一样的沉着脸,此刻又喝多了点酒。愈发是把骨子里的那股气势,释放到了极至。
  明明看着极不好惹,却偏偏哪哪都勾得人舍不得移开眼。包间里的女人最初都怀有心思,后来被一声滚开吓得再不敢靠近过去。
  但不敢靠近归不敢靠近,眼角余光上的福利还是忍不住想多占占的。
  韩景瑞看了眼林隋洲,吐出口烟雾,朝一众女人说:“都听到了吗,大佬有话要说,还不都麻利点出去。”
  一群女人闻声而动,陆陆续续的起身预备出去。
  魏绍杰笑笑着趁一个女人起身后拍了对方的臂部一把,然后也调转视线看着林隋洲:“怎么,不近女/色的大忙人,今天怎么有心思把我们约到这儿来见面了?”
  看着他一脸的轻浮,林隋洲格外的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很久没聚了,约大伙喝个酒见见而已。”
  徐东观察林隋洲有一阵了,看到他一阵就摸出手机看了又看,最后还忍不住搞了个视频,也是吃惊不小。他从来没在他脸上,有看到过犹豫二字。
  便也按耐住好奇,笑着打趣道:“隋洲,你可不轻易像这样烦燥的。要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直说就是了。若能帮得上忙的,兄弟一场二话不说。”
  林隋洲阴郁的表情终于回转了些许,在又喝了一杯酒后,整个身体向后倒去,把手放在眼上忍不住的开了口:“……女人,我最近脑子里想一个女人想得太多。我想稍微控制一下自己,找个合适的度。”
  韩景瑞惊得呆住,大张着嘴好一阵才找回了声音,兴奋道:“隋洲,我还以为你这辈子要当和尚了,没想到你也有开窍的一天。对方是干什么的,你们到哪种程度了,开过荤了没有?”
  林隋洲抬头一个冷眼飞过去,韩景瑞立刻举起双手,“好好好,我就听听不说话。”
  后又不怕死地起身坐到林隋洲身边,不顾他的低气压把他的肩一揽:“跟我说说,人有多漂亮。能勾得你这样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小仙女。”
  徐东和贺严两人也吃惊不小,但也同时朝林隋洲说了声恭喜。
  林隋洲懒懒地又靠回了沙发里,深邃漆黑的眼底涌上了复杂与醉态,“算不上什么太漂亮,但背影与走路却很有气势,与我所见的任何女人都不同。也没什么好家庭,甚至父母都已经双亡了。也没有什么好事业,一个混得很惨的小演员而己。我……也没打算与她有什么未来,只是想暂时……”
  后面几个字哽在林隋洲的胸口,刺得他的脑子一阵酸麻。
  魏绍杰一脸万花丛中过的老/江湖样笑道:“只是想暂时玩玩是吧。也对,娱乐圈里的女人没个干净的,一个个的为求上位什么都能舍得下,和刚才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妓/女罢了。不过隋洲,你这要求档次也太低了些。以你的身份地位,什么当红一线找不着,犯不着自降身份搞个这样不入……啊……”
  “闭嘴!”
  魏绍杰摸了摸巨疼与流血的额头,也气狠地站了起身:“林隋洲,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呢?几年前在国外为了个学生妹折断了兄弟的胳膊,对方好歹是个正经路上的。这次呢,不过是只土味鸡而已。瞧你这出息,真他妈的丢人!丢人!”
  林隋洲胸口一阵刺痛与暴怒,不顾两人的劝阻冲了过去。局面一瞬朝着崩坏展开,喊叫声,惨叫声,怒骂声,破碎声响作了一团。
  最后结束时,魏绍杰是被人扶着走的。林隋洲也被自己的保镖扶着,他是累的。
  可他猩红的眼里,怒气并未消散。一个敢朝他比划刀子,敢在酒桌上朝人砸瓶子比划的家伙。如果她舍了自己,不会混成这个样子……
  不、他不是想说这个,也并非在意她的职业。只是单单气恨有人这样视她为卑贱之物,随意的调侃与轻视。
  明明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又碰伤正万般小心翼翼对待的人。他都这么不舍着,偏让他人作践了去。
  凭什么?这股愤怒与不甘,一直回到了半山宅时都无法消散。
  直到看见了那个背着光出来迎接他的女人时,全都化做了柔软与说不清的酸麻。
  林隋洲一把挥开了保镖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抱住了她,“……我不许有人那么说,不允许……”
  何尔雅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来扶稳他,“这是喝了多少酒才醉成这样,一身的酒味不说,嘴角还破皮流血了?是喝醉跟人打架了吗,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十八/九岁的少年吗,幼不幼稚。”
  说着,就要推开他的拥抱,把人往屋里扶进去。
  谁知腰后一双大掌宛如焊连着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
  “……阿雅,出差这几天想我了没,说……说了我就松、松手……”
  何尔雅被勒得太紧太难受,眼神示意林隋洲身后的保镖们上前来把人拉开。
  谁知醉酒犯了浑的男人,偏是不肯。何尔雅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声声响亮地应着想想想。
  “……那下次我出、出差了,一定要、要打电话过来。这、这次为、为什么一个也不打来,嗯?回、回答我……”
  何尔雅一阵叹气,“我忙着拍戏呢,又怕打扰你工作。”
  “拍……戏,二十七八的人,演个快五十岁的女、女人,难看死了。以后我花、花钱捧你,演女主、角……”
  “嗯嗯嗯,谢谢你了。”何尔雅一边说,一边去扣他的手。
  “……别动,我疼,手疼、脸也疼,还有别的地方也疼……”
  何尔雅实在没办法了,眼看着几个保镖也无能为力的撤走后,踮脚轻啄了下林隋洲嘴角的伤口,“好了吗,这样还疼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等评评花花的时间,我的动力就是这个了。
  ☆、第四十三章
  何尔雅实在没办法了,踮起脚尖轻啄了下林隋洲嘴角的伤口,“好了吗,这样还疼不疼?”
  “……好了吗……呵……”林隋洲低笑一声,将臂弯里的人抱得更紧。他很不好,他不止疼,还有愤怒、委屈,还有些理不清的挣扎。
  这些情绪搅得他的脑子,几乎不得消停,他又怎么能好得起来。
  是以,他迫不及待的俯下头去吻住那张嘴,又凶又狠的搅乱了她的呼吸。
  何尔雅费力抬手抵在林隋洲的胸口,可男女间的力气实在太过悬殊。
  而且,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凶狠的夺占之余,仿佛带着点儿难受。也许这只是她的错觉罢了,但做为一个临时的床伴,也是需要营业的。
  所以,她抽出双手,环上他后颈,加深着回应了这个吻。
  直到他呼吸沉重的退开,何尔雅都没松开他。
  林隋洲的身体已起了变化。他压抑着冲动,低头对上了一双眼。
  这双眼与夜色里的灯光相融,镶嵌进了点点碎光。那碎光之余,又含着些疑惑与担忧。
  这幅模样,像极了当年她等在他的住所,见到他回来时沉着脸的样子。
  那时,他在国外开辟市场,遭遇到了很多困难。她总是担心他在外边遇到了什么难事而不开心,总是担忧个不停,然后又想哄他开心。
  不觉意间,林隋洲露出了个痴迷又怀念的眼神,慢慢朝她的唇又压了下去,“……我、很想……做……”
  他把很想你三个字,硬生生的变成了很想做。说完就一把抱起她,朝房间里走去。
  跟着,便疾风暴雨般的把她压在浴室的花洒下,压在睡床里,狠狠的做。
  直到筋疲力尽,才喘着气的松开。
  这期间,何尔雅一直顺着他来。除开烦扰的情情爱爱,林隋洲真是个相当好的床伴。
  在这种事上,他总是极俱风度的都是让她先得到愉悦,而后才是自己。
  此刻,迎着他眼底放肆纵/欲过后的餍足之色。何尔雅把想问他为什么不开心的话给吞咽下去,微哑着嗓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做个好梦。”
  “嗯。”林隋洲把她轻轻拥入怀里,找了个舒缓的姿势,累极了的闭上眼睛开始入睡。
  只是这夜,并没能如她所说的那样做个好梦。而是整整一个晚上,都不断的在被恶梦惊扰。
  一会儿是梦见与她结婚有了孩子,却也像父亲那样,背着她与别的女人鬼混被抓了奸。
  然后,她像母亲一样想要自杀。抱着孩子跳进泳池里,与孩子一起溺水而亡了。那一大一小的尸体,就漂浮在水面上荡来荡去。
  一会儿是梦见她被大群人围观着嘲讽羞辱,骂她是不入流的土味鸡。她伤心绝望极了,像赵盈那样的从酒店顶楼跳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心脏一阵绷紧的疼痛,林隋洲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怀中已不见了女人的身影,摸过床头手机看了看,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既然都已经错过上班的点了,他也就不打算今天再去。按了按眉心,林隋洲起身开始打理自己。
  等他弄完一切,才开始在屋里屋外的寻她。
  不多时,他就找到了她。
  何尔雅正在庭院里绿茵的草坪上,由那个照顾狗的大叔陪着一起逗狗玩。
  林隋洲双手插袋,抬腿就往那边走。等走到她身边时,才开口:“不是讨厌害怕牠们的吗?”
  何尔雅蹲在原地侧目仰上,一边揉着狗头,一边笑道:“这里本来是牠们的家是牠们的地盘,因为我的到来总是拴着不能奔跑玩耍也怪可怜的。我在网上看了些训狗的视频,再说你这两只狗也经过专业人士的训练,只要下口令时气势足点,就能唬住牠们。”
  林隋洲抽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是吗?”
  何尔雅点了点头,“嗯。”说完,又记起什么来,“都过点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上班吗?”
  林隋洲往下睨着她,微的加重了揉在她发顶的力度,“我要是一天两天不去上班公司就完蛋的话,那些人也是白吃饭的,这样的企业留着也没用。今天的时间都给你,你呢,下次上戏是什么时候,还有别的工作通告吗?”
  何尔雅低笑一声,也不介意揭自己的短,“下次上戏应该还有几天,我也不是什么当红一线二线,没那么多工作通告。要不是拿着分红有点钱过活,只怕都要穷到吃土了。”
  林隋洲心底闪过庆幸,“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好了,你自己先玩会儿,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说完话,最后又揉了把何尔雅的头,才收回手的转身往屋里去。
  已经十月底了,天气有些转凉。天气预报说今天与后边几天都有雨,可头顶的太阳依然是这么烈。
  林隋洲有些想问她,喜欢他送的那把小提琴吗?可是从保镖们口中得知,她只有当天摸过一阵就收了起来。
  看来,她也把握着一个度,并没有真正的接纳他。
  忽然间,林隋洲厌恶极了这种得不到真心回应的讨好。觉得自己,甚至是有些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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