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这是一场谋杀。
  她本以为会被一击毙命，却被敲晕了。
  颜落再一次回到上楚门，这次是悄悄地，被关在偏僻的院子里。
  身上的毒药早就被搜走了，本来她的伤势是活不了多久的，偏偏又被护住了心脉。
  指骨是被一节一节敲断的，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小弟子没有经验，手抖得不行，反而被颜落吼，用力点啊，胆子这么小？！
  小弟子脸色通红，抬眼，却见颜落冷汗一滴一滴流下来。
  之后便是无尽鞭打，死了儿子的上楚门师叔是铁定要折磨她致死的。
  不知过了几时，师叔本尊姗姗来迟，他不坐，却拿脚尖抬了抬她的下巴，看她满面血污，笑了。
  “听说你对我那师侄儿用情颇深？只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那师侄早就心有所属了。到如今，你那下作的蛊虫起作用几何呢？”
  颜落猛地抬头。
  “怎么？我刚知道时也颇为惊讶，告诉他师父，把老头气的胡子直抖哈哈哈……”
  他蹲下身子，抓住她的头发逼近她:“我儿当初蛊毒也是你下的吧，你这，叶流的妖女！”
  颜落缓缓扯出一个笑:“那你一定不知道你儿怎么死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将各种蛊毒下便他全身，胳膊是先烂的因为那里是食肉蛊，脑袋是慢慢消融的，因为那里是化骨散，腿呢……呃”
  疼痛感瞬间袭便全身，颜落痛的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然而不够，不足以让她死亡……
  颜落张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那小弟子慌慌张张的推门打断了，这小师弟局促地看她一眼，然后道，师叔，秦一何好像发现了……
  这师叔终于恢复了神智，收了手，道，混账，怎么回事？
  两人急匆匆地走了。
  临走前，小师弟又看了她一眼。
  颜落勾了勾唇，颇为玩味。
  果然，不久，这人又鬼鬼祟祟地回来了。他看到颜落闭目倚在墙上，满身伤痕，像布满裂纹的红釉瓷，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摸她的肩膀。
  却被颜落猛然睁眼吓到了，紧接着他被踹倒在地，修长的双腿绞住他脑袋，他脸色通红，想喊又不敢喊，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费力地指了指手中的袋子。
  那是一身衣服。
  ……
  颜落看着草草包扎好的双手，以及一身粗布麻衣，不由得对之前的揣测十分歉疚。
  然后她一个手刀把小师弟劈晕了。
  不然，这个憨憨的小师弟，会死的。
  她推开这扇门，阳光十分刺眼。
  生命在快速流失，她反倒闲庭信步，她走向一条熟悉的道路。
  曾经她为了跟踪秦争，也曾偷偷爬上这么多台阶来到上楚门。
  那时候她见到了他，才明白他采下雪莲叁天叁夜的疾赶是为了什么，毕竟那姑娘是真的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说什么没有五识不懂情感，分明只是没有面对对的人而已，情感铭刻在身体的本能里，一举一动，在见到心仪的人时，便无师自通了。
  她顺着这条路一步一步走着，快要入秋了，路边的花却开的繁盛，不知道什么品种，一路走来，便落了她一肩。
  前面有两个人，她站定脚步，揣袖看着。
  她果然看到了他。
  阳光下，他与身边的女子说笑，眉目低垂而温柔。
  她曾经说过，秦争喜好的女子是瘦而白，飘飘欲仙，仙子一样。
  这女子当如是。
  她看着，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晕，阳光蒸腾得有些热了，可能生命到了尽头，会一切如在梦中。
  不知何时，秦争看到了她，他赶了过来，眉梢微挑。
  “颜……落？”
  “啊……”颜落揣着袖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却想着自己的脸脏不脏。
  应当不脏，毕竟在路上她洗了的。
  秦争觉得她颇有些奇怪，想去握她的肩膀。
  却被她后退一步。
  “怎么……？”
  “唔，其实呢，这一年我玩的挺开心的，”她开口，驴头不对马嘴,“中原挺好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很多，中原之行算是圆满，只是我一直在后悔一件事情……就是给你下蛊，道长一直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心仪的人，我的想法当真是十分可笑，不自量力……”
  “我这就给秦道长道歉了，替我问那位姑娘好。”
  她学着中原的礼仪躬身作了一辑。
  秦争皱起眉头，他跨过一步，伸手拉她。
  她顺着力道倒下，头碰在他的肩窝，投怀送抱似的。
  软绵绵的。
  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