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且与左相楚叙舟义结金兰,两人联手,几乎权倾朝野。
轩辕剑一事,渊河虽有不少部下疑心是苏覆所为,但忌惮其权势,皆敢怒而不敢言。
唯有世子弘景,借渊河之事发难,领一众言官,弹劾苏覆误国。
两月前,朝堂之上。
南柯王今日难得出席了早朝,听着世子弘景一条条的罗列苏覆的罪名。
苏覆静静的听着,半晌,才冷冷淡淡道:“世子仅凭一面之词,就敢断定臣便是幕后真凶,未免轻率。”
素日里沉默寡言的弘景突然狠厉起来:“你与左相结党营私,扰乱朝纲,证据确凿,何须狡辩”
左相楚叙舟似笑非笑道:“世子为今日指罪臣等费尽心机,实在是让臣等'受宠若惊',不过这回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听见楚叙舟的挑衅,弘景冷笑:“你少来这一套。今日你们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本世子便不会让你们全身而退。传锦衣卫,将逆贼就地正法!”
一众锦衣卫登时围了上来。
却没有人敢动二人。
世子大怒:“听不懂本世子的话么?将逆贼拿下!”
锦衣卫中一阵骚乱,却没有人敢上前。
少顷,另外一名锦衣卫请求觐见,卸剑后,附到弘景耳边低语:“上将军来了。”
弘景霎时变了神色。
一切尽在掌握。苏覆与楚叙舟并不意外。
未几,便听得弘景咬牙切齿,冷冷笑道:“论起费尽心机,弘景还是比不得两位相国。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让二位见笑了。”
其实,苏覆早前便与上将军旧日便有书信往来,只是他有意掩饰,以备他日不时之需。因此,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们有私交。
弘景也未曾疑心过。
苏覆料定弘景不会放过此次机会,暗中谴人命上将军领兵回朝。
押上兵权的筹码,弘景权衡之下,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这些年苏覆的浮沉官场,玩弄权术,架空了王族权力。南柯王如今亦不能轻易动他,世子弘景与他对峙亦无甚优势。
弘景处心积虑想要除掉苏覆,本以为此次已是天时地利人和,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更雪上加霜的是,如今就连上将军亦归附于苏覆麾下。
苏覆如今手握政权、兵权,在朝中可谓已是一手遮天。
辘辘远车滚过了边关的风沙黄土,滚过了京都的锦绣繁华,才到了这深幽而神秘的紫微宫。
渊河儿时在边关捡到一个女婴,便收留了她。后来两人朝夕相处,亲如一家。
渊河战死前,唯一的遗愿便是希望在自己死后,父王能收留这位弃婴。
对于自己三子的唯一遗愿,南柯王也未推脱,不但封其为公主,为了安抚渊河部下,还赐其享长公主尊荣,又赐国姓。前不久,从边关接回王宫入住。
其实她年岁在一众公主中算是尚小,长公主这份尊荣,无非是为了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南柯王族无姓氏,以两字名为贵。所谓赐国姓,也就是没有姓。
她叫卿城。
卿城自马车上慢慢的下来。宫中禁衣缟素,她穿了一身黯淡的深蓝色迤地长裙,长发及腰简单的系了几个复古的深色发带,眼眸之中是海一般的忧郁深沉。
后世对这位来历不明的长公主一生的传奇也颇有记载:一代花容,千秋绝色,手持御赐的梅花长笛。多少英雄为她倾尽江山,且试天下。
卿城先是去谒见了南柯王,南柯王以修道为由打发了她,赐居未央宫。
这位南柯王也真真是个独特的昏君。别人都是荒淫无道,他却是荒淫有道。
不问朝政,终日修道,只为表达一个意愿: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卫绾与谢殃一道在宫中晃荡了许久,却还是迟迟没有发现梁九八等人的踪影。
另外,卫绾发现了一桩既奇特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这里的人,并看不见他们。
如此一来,想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便方便了许多。
都说卿城是个哑女。
卫绾一路走来,听见了许多宫女议论。
适才,行色匆匆的卿城从过道走过去,恰巧遇见了右相与左相。
见了苏覆,她如临大敌一般,局促不安的想绕道走过去。
她身后的嬷嬷厉色喝止道:“公主!您入宫也有段日子了,见了相国,应当行礼。”
卿城顿下步子,神色微窘,微微欠了欠身子。
“初会要屈膝行礼!”管教礼仪的嬷嬷终日脸色阴沉晦暗,待她极其苛刻严厉。
如今相国权势滔天,地位自然非同小可。何况南柯有些男尊女卑的传统,纵然贵为公主,也不能缺了必要的礼节。
入宫前卿城也听人议论过这些事情,原以为是传言。
如今见两位相国就连内宫也能随意出入,可见此言不虚。
苏覆淡然出声止住:“免了。”
卿城如蒙大赦,提着裙琚就想逃离现场。
“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随缘佛系,写了就发了吧。
☆、小哑巴
“等等。”
卿城身子一僵。
楚叙舟走到她跟前,又用扇子挑起了她的下巴,逼迫着她直视自己。他微微打量了她一眼。
少顷,他对苏覆笑道:“还真是个小哑巴。”
续后,他将扇子抽走,示意她可以离开。
苏覆想起那天夜里的事,心思也变的晦暗不明起来。当夜他受急诏入宫觐见,偶然看见了合欢树下的她。
笛音算不得多惊艳,然则在树下成就了那样一幅华美哀怆的画卷,还是让他驻足听了片刻。
苏覆极擅音律。漏了一个音,他断断不会听错。本只是想提醒提醒她,没想到这个哑女却惊鸿的回了眸,喊的是渊河的名字。
为什么要装作哑女?
苏覆也不愿再多想,对楚叙舟道:“走吧。”
卫绾问谢殃道:“他们是谁?”
谢殃长眸微睐,推测道:“玄衣朝服的大概是右相苏覆,红衣的大概是左相楚叙舟。”
卫绾十分意外:“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淡然答道:“我读过《南柯通史》。”
卫绾顿时深感钦佩。
《南柯通史》确是难得的好书,收录全面,就连王上有多少个小老婆都记得清清楚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厚。不过总体而言还是一本好书。
卫绾求学若渴,自然也要买一买,只是买回来就深感望而生畏,于是敬而远之,最终不知它如今是否仍然健在。
卫绾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左相应该喜欢上了长公主。”
谢殃对于她毫无根据的推理轻笑了一声:“你是如何断定?”
她有理有据道:“我看出了他看似轻佻的动作里那一抹认真的悸动。”
谢殃笑而不语,似乎并不信服。
卫绾连忙信誓旦旦的说:“我敢打赌,赌上我的荷包里的二两银子。”
谢殃这才低笑了一声:“好。”
去了筵席。卿城却意外的发现苏覆与楚叙舟也在。这可是冤家路窄。
以苏覆惊人的洞察力,自然觉察到了她一闪而过的不适神情。
除却苏覆等人,其余都是王室内亲。世子弘景自然也在。
南柯王能抽出时间,举办了这场筵席,委实难能可贵,苏覆等人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若是放在平日里,他怕是修道修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端着酒杯对苏覆与楚叙舟道:“爱卿,那日世子与你们多有误会。孤今日设宴款待,便是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苏覆微微一笑,眼中笑意却不达眼底:“臣不胜荣光。”
自始至终,世子弘景都未曾与苏覆说一句话,而是自顾自的与世子妃长孙绫品酒,为她挟菜。
两人成亲已近一年,一直甚是恩爱。
南柯王见世子夫妇琴瑟谐鸣,甚是欣慰,转而看向苏覆笑道:“苏爱卿。他日若你成家后,也能如此,孤就更感欣慰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嫡公主温华身上。嫡公主对右相有意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南柯王本就宠爱她,一来想成全她的心意,二来能拉拢苏覆。何乐不为。
温华听得脸都情不自禁的红了。
苏覆只微微一笑:“国事未定,何以成家。”
楚叙舟笑着揶揄道:“君上瞧瞧。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功业心太重。顾全了大局,耽误了自己。”
满朝文武大概也就只有楚叙舟能这样和苏覆说话。
苏覆与楚叙舟当日义结金兰,苏覆较楚叙舟年长,他便尊称苏覆大哥,两人私交甚密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虽在主上面前,也不必避讳,不然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苏覆等人与弘景等人相轻,各人席上言语都不多。小聚半个时辰,也就各自寻了缘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