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节
直接把所有人看愣住了!
毕竟所有人印象里,李宝山都不喝酒,张有福直接愣了。
“老李,不能喝别喝。”
李宝山忍不住笑着说道:“看把你能的,我年轻时候能喝你两个!”
张有福一听来劲儿了:“哈哈,可以可以,来来来,咱俩今晚一个屋,谁起来吐谁孙子!”
李宝山顿时眯眼一笑:“走着!”
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喝酒,喝得很痛快,也很开心。
看着自己的队伍不断地壮大,李宝山内心也升起来一丝自豪!
当然了,这样的场合总会有人破坏雅致。
王谦搂着陈沧:“沧儿啊,你瞅瞅我,我最近累的啊,你不在的日子,我们很辛苦啊!”
陈沧咳咳一声:“你也该锻炼一下了,太虚。”
王谦一听不乐意了:“咿呀?我虚?咱俩今晚一个屋,谁尿频谁孙子!”
大家顿时哈哈的笑了起来。
吃了饭,直接去楼上的包厢唱歌。
一直玩到晚上12点多,大家这才散去。
都喝多了,吃饭的时候喝了点,吃了饭又去ktv喝。
就连秦悦也喝了几杯啤酒。
陈沧晚上没准备回家,他都已经想好了,今天肯定是要喝酒的。
大家都喝多了,一个个歪歪斜斜回了房间,陈沧把秦悦收拾好了之后,安顿睡着了,准备出去透透气。
一晚上耳边都是嗡嗡的,王勇这个闷葫芦喝多了成了麦霸,唱的不亦乐乎。
出来以后,刚好看见李宝山也出门。
这让陈沧顿时愣了一下。
“主任,没喝多啊?”
李宝山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闷,下去透透气。”
陈沧一听,顿时说道:“一起。”
两人结伴而行,朝着楼下走去。
首都的夜没有铵阳那么凉,却比铵阳多了几分特殊的气息,偶尔出来一阵风,倒也能让烦恼散去不少。
两人边走边聊,有一搭没一搭的。
过了好久,陈沧忽然问道:“主任,似乎听你说你以前就在首都吧?”
李宝山点点头:“嗯,在首都呆了18年,我92年首都医科大学毕业,也就是现在的首都大学医学部。”
陈沧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可以啊,名校毕业!”
李宝山笑了笑。
的确,北京大学医学部的前身是国立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创建于1912年10月26日,是中国政府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办的第一所专门传授西方医学的国立医学校。
真要是说起来,也算是国内医学发展的先驱了。
李宝山继续说道:“后来毕业以后直接留院,去了第一临床医院,也就是北大医院,在那儿一待就是18年啊!”
陈沧一愣:“18年!主任也这是……北大医院呆了18年,后为啥去了省二院啊?越混越不行了呀?”
陈沧开了个玩笑。
李宝山笑了笑:“呵呵,你去北大医院问问,谁不知道我李宝山!”
陈沧嘿嘿一笑:“主要是没怎么听你说过以前的事儿。”
李宝山忍不住摇了摇头:“哎……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惹了很多事儿……哎!”
“当时急诊科老主任要退了,我其实就是种子选手,不过……年轻啊,不知道深浅,太莽了,哎……”
第1015章 李宝山的过去(为大盟走猫步的老虎加更3)
陈沧愣了一下,他知道李主任有话要说。
也不搭腔,安静的听了起来。
李宝山也喝了不少,这些话,也埋在心里十多年了,谁也没说过。
离开首都到了铵阳也有十几年,辗转两三家医院,最后在省二院扎了根,这是十多年。
这十多年间,也是闯出来一个东阳省急诊四杰的名声。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李宝山很少参加学术会议,学术组织也参加的很少,基本上就是一心一意扑在了临床上面。
李宝山哎了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说起来还有些丢人。
看着陈沧,李宝山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一下的。
年轻有为是好事儿。
可是……年轻有为也要知进退。
李宝山说道:“我有这辈子有两个贵人,一个是我的导师,一个是我的老主任。”
“毕业以后,导师把我留院,当时虽然也不难,但是……你要知道任何时候,我们这些下面出来的,想要在首都这样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地方留下来发展起来,都不容易。”
“我导师把我留下来了,对了,我的老师是杨沛。”
听见杨沛这个名字之后,陈沧顿时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以前是很陌生的,基本没有听说过,但是他最近写论文查了不少文献和资料,自然也知道了这位传奇人物。
被称为最可惜的院士。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位院士英年早逝!
刚刚评选完院士第二年就不在了,这原本是能成为国内普外科领军人员的大佬,在普外血管手术领域很有名望!
李宝山明显有些沮丧,声音里也多了几分苍凉和无奈,更多的却是悔恨!
“杨老师当时还是普外科的大主任,咱们国内少有的双院院士,当时咱们国内普外科学会和世界卫生组织合作才真正开始,杨老师也是十分努力的工作,毕竟那个时候,我们刚刚和世界开始打交道,必须要做出成绩来,让别人看得起我们!”
“那个时代……和现在真不一样,你们这代90后,还有后来的00后,见到的大多都是我们国家强大起来的印象,你们看见现在我们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全面小康,大国崛起,引领5g什么的……你们接触的大多都是祖国强大的印象。”
“那个时候不一样,我们国家就跟二十多岁的愣小子一样,刚刚进入世界的舞台,光怕人家看不起!各行各业都是,因此那个时候的院士,他们一个个拼了命的工作,搞临床、搞科研……生怕被人家外国人说三道四。”
说道这里,李宝山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这段回忆,每次说起来,他都十分后悔难受。
“第二年,我们刚刚参加完一次国际会议,回来以后,杨老师就得了急性复杂性的布-加综合征。”
“关键是什么!那个时候,杨老师就是带着我们搞的普外血管方向,当时得病了以后,需要手术。”
“可是现在问题出现了,找谁手术,当时我们就是权威啊,国内我们医院就是最厉害的了,要不就是出国找国外的医生。”
说到这里,李宝山情绪直接崩溃了,泣不成声,坐在台阶上哇哇大哭起来。
“我那时候44岁,已经是急诊的副主任了,老师让师弟把我叫到普外科,他躺在病床上,笑着看着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宝山,终于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机会难得,这是典型的复杂性急性布-加综合征,你看这个血管造影图,手术的时候……”
“杨老师把自己当成病例,躺在病床上给我们讲病例和手术。”
“讲完了以后,他告诉我:宝山,你是大师兄,你得抬头,手术你来做,我也得考验考验你。”
“当时老师相信我,让我来手术,我当时不敢,可是老师说:我是谁?我是杨培,国内普外血管学会的会长,你让我去找谁?找那群外国人?人家不笑话我们吗?”
“那时候他们那一代人的想法,就是自强,就是骨子里有一股劲儿,不让外人看笑话。”
“我带着科里大夫上的手术,手术难度很高,我很害怕失败,可以越害怕,就越是出错,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手术途中,大动脉破裂,根本来补救修补……鲜血直接喷在了我们脸上,似乎是在羞辱我们,告诉我们是个孬种……”
“手术失败了,老人没下手术台。”
“老师最信任的是我,我是大师兄,我却……我却输的一败涂地,把老师的性命给交代了。”
这个时候,李宝山抱头痛哭,就跟一个孩子一样。
陈沧理解这种感觉!
老师生病了,让自己最信任的学生上台手术,结果学生却没有救了他。
陈沧也叹了口气。
但是,手术总是有风险和意外的。
李宝山哭了一会儿,声音都有些嘶哑:“后来,我有点一蹶不振,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天天晚上失眠,不喝酒根本睡不着,值班室就放着酒瓶。”
“又一次喝多了,结果遇上了紧急手术,出了医疗事故,急诊的主任帮了我,他和科室里承担了责任,没有给我……他自己那一年晋级副院长失败。”
李宝山站起身来,看着前面的高楼大厦,苦笑起来。
“我坑了我自己的老师,又坑了自己的主任,我没有脸再继续在那个地方带下来了。”
“后来,我休息了一年,然后回了东阳省老家,在哪儿扎根下来。”
“刚开始去了省人民,老主任给我领导打招呼,让我去了直接做副主任,我不习惯,就走了……”
“最后到了省二院做了主任,从那以后,我戒了酒,一滴不沾,因为……没有人为我背锅了,我是主任,我得为你们做好榜样,为你们背锅。”
李宝山站起身来:“我十几年来,不敢来首都,我害怕这个地方,害怕碰见熟人,我每次来了都觉得自己是罪人!”
陈沧看着李宝山的背影,有说不出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