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她也看不惯姑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平日里郭云裳高傲地不得了,明里暗里挤兑她这个正经的公府小姐。见到姑母吃瘪,萧莹乐死了。
萧凤鸾呼吸猛然急了一瞬,有些委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老夫人沉声咳了一下,目光严厉地望向萧瑜。
她因为顾氏的缘故向来不喜这个孙女,自然由不得她呛声自己的女儿。
“顾氏教你,就是让你当众质问你的姑母?别忘了即使你入宫为后,也离不了靖国公府的相助,也照样要恭敬地唤老身一句祖母。”老夫人是在给萧瑜立威,也是在警告她自己的身份。
萧瑜懵懵地眨了眨眼睛,“祖母,阿瑜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当然是实话,但就是实话才让人如鲠在喉。
老夫人气了个倒仰,看着萧瑜那张脸就想起了她娘顾氏,心中的火气更盛,便要开口让她去跪佛堂。
靖国公皱起了眉,“好了,今日难得家宴,吵什么。你是云裳母亲,云裳的婚事自然由你做主。”
萧凤鸾向来畏惧自己的父亲,闻言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老夫人梗在喉咙的话也憋了回去。
一场晚膳不尴不尬地散了。
晚膳一散,萧瑜就急着往自己的院子走,春花说新嫁娘要保持容光焕发,她这些时日都早睡早起,又是涂香露又是抹头发,将自己弄得香喷喷、粉嫩嫩的。
她知道春花和秋实是为自己好,所以便十分乖巧听话,也是靠着两个忠诚的婢子,萧瑜一直没让人发现自己身上和常人的差异。除了眼厉的陛下。
她有着和小动物一般敏锐的感觉,自己不能是个傻子。
大伯母拦住了她,笑的很是温和,“后日便要大婚了,大伯母有些话要和你说,阿瑜,今后不要这么毛躁。”
萧瑜眼睛一亮,搂着大伯母的胳膊眉开眼笑回了自己的院子,夜色渐深,大伯母要向她传授“秘籍”了。
果然到了她住的院子,大伯母先是抿了口茶水,便让身后的婆子拿出一个小匣子,拉着她的手坐下。
“阿瑜,你娘亲不在望京,有些事情大伯母就替她代劳了。”柳大夫人笑吟吟地打开小匣子,挥手命几个婢子退下。
萧瑜眼巴巴地盯着那个小匣子,想和大伯母说自己已经有许多避火图了,而且每日夜里研读,熟的不得了。
但多些更好呀。
“大伯母,这是什么?”她故作不知地开口询问,还有些得意自己掩饰地好。
柳夫人意味深长地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她的手中,“阿瑜,这个世道女子虽然不如男子松快,但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她目光落在自己的小侄女脸上,她肌肤生的白嫩,脸只有巴掌大,眼睛里面亮闪闪的,红唇微微翘着,娇艳中带着天真,毫无保留地、热情地看着自己。
她微微一笑,摸了摸萧瑜的头,有些明白了为何陛下会对她另眼相看。
“总之,你入了宫后要与陛下多亲近,不要惹他生气,也不要将他推远,若是能顺利诞下一儿半女。阿瑜,今后大伯母就不会为你担心了。”
“男子最喜欢女子依存着他们而活,女子表面上要做到这些满足他们的私心,但暗地里还是要为自己而活,该有的权势都要握在自己手中。明白吗?”
萧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听话极了,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大致明白了要听陛下的话,要生孩子,还要有皇后的权势。
不过,她还有一个任务,埋在心底,她要让陛下成为一个明君!
暴君会被人反对、反抗、乃至杀死,那么明君就不会了吧。
“大伯母,阿瑜一定会做到的。”她拍拍胸脯,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
柳夫人失笑,而后步履轻快地离去了,快要走到东院的时候她顿了顿,附耳在婆子身边说了一句话。
她了解自己的小姑子,最是个争强好胜的,十几年前就和阿瑜娘亲关系紧张,她敢在家宴上提起外甥女的婚事,就证明这个人选差不到陛下哪里去。
“夫人,老夫人院中的红菱传话说,姑太太口中的婚事是和临王世子。”柳夫人掌家多年,在老夫人那里自然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柳夫人眉尖微蹙,眼中带出两分轻蔑来。
忽而想到不安分的庶女萧茹和临王世子走的也颇近,她挑挑眉,等着看一场好戏。
临王世子被惦记的事和萧瑜无关,她光明正大地将大伯母给她的避火图拿出来观摩,十分理直气壮。
直到了深夜才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蹭来蹭去睡熟了,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
避火图上的女子都没有自己生的美,男子也都没有陛下生的好看,嘻嘻~
梦里自己压在陛下身上,扒了陛下的衣袍,神勇的很呢!
而陛下只能哭唧唧地求自己动手轻些……眼尾都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大婚了,皇后娘娘即将开启艰难求生路!
梦里和现实总是相反的呀!
蠢蠢欲动想写那个沙雕女扮男装,我这个小辣鸡双开可行吗?感谢在2020-10-22 17:37:43~2020-10-23 16:5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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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两日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帝后大婚那日。
一如萧瑜所说,远在苏州的父母并未归来,上次她还会黯然神伤,这次她已经没有感觉,而是有些紧张地等着入宫去。
一大早,她就被婆子婢女们从被窝里挖出来,洗漱绞面,换上精致华美的皇后吉服,簪上小巧玲珑的凤冠。
一番梳妆打扮,萧瑜端坐在宽大的床榻之上,盖上龙凤呈祥的喜帕。
等到吉时到,礼钟齐鸣,在数十女官簇拥、礼部赞官引导之下,她被恭送上了凤鸾车上。官兵护卫把持着整条街道,礼部官员在前引路,顶着周围无数或羡或妒的目光,凤鸾车起行,缓缓朝巍峨的深宫而去。
皇宫中门大开,这是只有中宫皇后入宫才有的待遇。
萧瑜坐在华丽的凤鸾车上,有些不太高兴地嘟着脸,从起身到现在她还没吃一点东西呢。眼睛转了转,她偷偷从自己的袖口那里摸出两块云片糕来,飞快地放进嘴巴里面,嘟着嘴像只小松鼠一般吃的香甜。
吃完了云片糕,她又端端正正地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平视前方,虽然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红色。
结果凤鸾车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萧瑜坐了好大一会儿,腹中的云片糕都消化尽了还未到举行大婚的太极殿去。
于是,萧瑜的小手控制不住又往袖子里面伸去,袖子宽大就是好啊,可以放许多东西呢!她咧着嘴又拿了一块桃花糕,糕点是秋实准备的,放进柔滑的绸布包里,污不了衣服。
一块又一块的糕点入肚,等到凤鸾车停下来的时候萧瑜都未注意。
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撩开凤鸾车的纱帘,萧瑜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逸出点点的甜香……
“嗯?”司马戈一袭黑红滚云龙袍,腰绶玉带,头戴五爪墨玉龙冠,漆黑如墨的目光淡淡地瞥过来,在新后沾染了碎屑的玉指处停留了一瞬。
萧瑜敏锐地察觉到凌厉的视线,像只受惊的小动物,饱嗝迅速憋了回去,小脸涨得通红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定格,凤鸾车旁的女官连气都不敢喘,心中急道,新后怎么还不下车?陛下在这里她们不敢催啊!
“陛下,娘娘,吉时到了。”最后还是一个机灵的小太监抖抖索索地上前提醒。
萧瑜这才恍然大悟,按照规矩是她要先下车的,毕竟皇帝是君,皇后是臣。刚才一紧张居然忘了,她脸有些红红的伸出一只手来,然后被一只冰凉的手牵住。
手很大,足以将她的手包裹其中。
萧瑜起身,迈着小步往前走,不敢低头,因为凤冠会掉,她眼中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人影,高大修长。
她一下就抿着唇笑了,眼前的人是陛下呢!她闻到了陛下身上的香气,整个皇宫只有他一个人有。
本来心跳地很快的萧瑜安下了心,跟着陛下往前,行礼,跪拜。
一整套繁琐的礼节下来,她的手热乎乎的,可是握着她的手还是那般的温凉。萧瑜用手指在男人的手心勾了勾,翘了翘嘴角。
轻不可闻的一声哼笑响起,几乎在下一秒,萧瑜的手猛地一痛,差点眼泪都喷出来了。
陛下,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居然掐自己!
大礼成,她委委屈屈地被嬷嬷送进陛下的寝宫太宸殿。新婚三日过后,新后才会迁到太宸殿不远处的未央宫去,那是皇后的寝宫。
她贴身的婢子春花和秋实此时都在未央宫,太宸殿中都是宫中的人,最是谨小慎微不过。她们心知肚明陛下根本不可能接近女子,揣摩着过不了多久就要送新后到未央宫去,所以根本未打算给新后净面服侍。
只让新后乖乖地坐在龙床之上,她们便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不动了。
太宸殿常年都是极为安静的,此时也不例外,萧瑜嗅着浓郁的香气坐在床上昏昏欲睡。
大婚在黄昏举行,这时已经算是深夜了,帝后之尊不会有不知轻重的人冒犯,是以在这种环境下,她根本控制不住阖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轻不慢的脚步声,萧瑜清醒了,同时也揪紧了心。
是了,马上就要掀盖头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被刺死的!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心道大婚已经提前了,也不准临王世子插手,一定不会再有事情了吧!一定!
猛然一下,红色的龙凤喜帕被掀开,双眼红红的女子抬头朝着前方望过去,冲进男子深邃的眸中。
萧瑜呆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司马戈看着她一身繁复的凤袍,头上的珠翠层层叠叠,衬得她一张脸愈发的小、白、嫰,视线暗了暗。
这张脸、这身皮子生的是真的好,可惜了,若是扒下来定会沾上死气,变得苍白。
不过,眼前这个人是属于他的,司马戈勾着殷红的薄唇有些愉悦。
“饿了?”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自有新鲜的膳食端了上来。
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一桌,荤的素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香气扑鼻。
可萧瑜一点都不饿,她吃了整整一大包的糕点……就是有些渴。
咽了咽口水,她的注意力转移的很快,大眼睛瞥了瞥看着晶莹剔透的羹汤,将死亡的惧怕和紧张抛却到九霄云外。
“陛下,阿瑜口渴。”她眼巴巴地盯着那碗羹,细声细气地开口。
司马戈对她渴望的目光熟视无睹,走上前去手指拨了拨她顶上的凤冠,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宫人,骇得宫人们尽皆跪伏在地上。
“奴婢立刻为娘娘更衣卸妆。”宫人急着上前,抖得说话还带着颤音。
方才饮了些酒,此时酒意上头,司马戈眼尾渐渐泛起红色的血丝,冰冷阴鸷的视线不带丁点儿温度。他皱着眉略一挥手,便有人要拖不长眼的宫女下去。
宫女脸色大变,惧怕不已,呜呜地被捂住嘴涕泪横流,看起来颇为可怜。
萧瑜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陛下最喜欢杀人、扒人皮了!她小心翼翼地一手扶着头上的凤冠,一手拽着陛下的衣袖,低声求饶,“陛下,今日大婚,您就饶了她们吧。”
男人沉冷的视线移到她身上,暗有风暴集聚,红色的血丝极为骇人。
萧瑜也害怕,她小小地抽了抽鼻子,软着声音,“陛下,阿瑜口渴。”
口渴?司马戈朝羹汤处看了一眼,宫人连滚带爬地双手呈上,他接过去满满的一汤勺径直喂到萧瑜嘴边。
萧瑜忙不迭地张开娇艳的樱唇,露出洁白的贝齿来,清甜的羹汤入口,她十分乖巧地任神色诡异的暴君投喂。
喂得急了,有点点汤汁流出来,粉红的小舌头一卷;抬得高了,娇小的女子够不到,就伸出一只手臂攀着男子踮起脚尖;喂得少了,清艳绝伦的小姑娘就眼巴巴地盯着他,砸吧砸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