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许陌按了按额头,其实到现在,他的酒还没彻底醒,宿醉让他脑袋疼得像要炸开来,但因为事件太严重,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硬撑着。
  “你说的是真的吗?”许陌声音低沉,黑着脸压抑着怒火,让他看起来气场更盛。
  “千真万确。”小玲缩了缩肩膀,小声保证,一看就是底气不足。
  许陌眯着眼打量她,说:“我记得,你爸半年前欠了笔赌债,应该还没还完吧,是不是有人答应帮你还这笔债?这样吧,这笔债我帮你还,另外还送你去国外读书,每年给你一笔生活费,直到你大学毕业,怎样?”
  许陌这话一出,不仅小玲吓一跳,就连其他人都吓到了,坐回到许镇成身边的老太太,脸直接白了,她开始变得紧张,想站起来说点什么,犹豫几秒后,又僵硬地挺着背脊坐着。
  谁也没想到,许陌居然会对家里做帮佣的女孩这么了解。
  小玲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陌,暗暗评估他话里的可信度,因为家里的情况,她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的了,如果真的能让她重回学校……
  小玲下意识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老太太警告地狠狠瞪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
  周舟所坐的位置,刚好看到小玲和老太太的互动,不禁冷笑,开口道:“小玲,在许总送你出国前,我负责你所有补习班的费用,怎样?”
  小玲:……
  “是老太太让我这么做的,老太太让我把路小姐送到许少的房间,衣服也是我弄乱的,那会许少已经完全睡死了,路小姐也醉了,但还有点意识,我不知道她记不记得。”
  吃瓜众人:哇~~
  老太太生气地怒骂道:“简直胡说八道!我怎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许镇成怒火攻心,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怒道:“你给我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给已婚的儿子送女人,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脸还要不要?!”
  “我……你,你居然打我!”老太太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么多年,许镇成连脾气都很少对她发,没想到今天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她的耳光。
  “你简直蠢到无可救药!”许镇成捂着额头,无奈地叹着气。
  老太太下一秒也爆发了,捂着脸哭着说:“我怎么就蠢了,我从来都不喜欢她,她哪里有半点做人儿媳妇的样子??每次回来都端着架子,难道还要我去讨好她不成,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当我的儿媳妇!”
  许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到头来,伤害他的人,居然是这个口口声声说最爱他的人,“周舟不配,难道路璐配?到底是你在娶媳妇,还是我娶媳妇?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
  老太太声音哽咽,说:“小陌,妈都是为你好啊,姓周的根本没办法给你带来幸福,你看你受伤的这段日子,她有嘘寒问暖,尽心照顾你吗?从一开始我就让你娶路璐,她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许陌直接被气笑了。
  周舟深吸口气,环顾四周,又清了清嗓子,说:“行了,既然撕破脸,那就没必要再装和气,我的要求:婚离,而且越快越好。”
  许陌朝她走过去,半蹲到面前,说:“如果我不同意离呢?”
  周舟冷笑,“真的没必要这样,许陌,别逼我把最后一张底牌掀开,这样只会更难堪,不是吗?”
  她说的底牌,就是协议的事。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刚刚拍的“床照”,说:“你要是赖着不签字,我就把这张照片群发,再发朋友圈,发微博,你确定要闹到那一步吗?”
  许陌:……
  “今天这事,已经够难看了,你就放过我吧。”周舟说完,站起身,朝其他人点点头,便拉着行李,抬头挺胸地往外走。
  许染在旁边看得着急,也起身追了上去。
  许陌半蹲在原地发着呆。
  所有人都看出他不对劲,却没人敢开口安慰,因为他这会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恐怖。
  许陌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原本塞得满满的心脏,在周舟起身离开的一瞬间,像是被剐掉一大块,又空又疼。
  他想冲过去将人牢牢抓住,用力揉进怀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可他知道,他已经失去这个资格。
  好半天,他才动作缓慢地站起身,冷冷地看一眼老太太,说:“你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周舟早就想离了,只是我一直拖着她不放,她压根就不稀罕你的儿子,说不定她还要感谢你,给她一个潇洒离开的机会!”
  老太太像被人在胸口狠狠地捶了一拳,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
  许陌继续说道:“我想娶谁,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权利管,也管不着,妈,以后你若再对我使这种下作的手段,我会跟你翻脸的。”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从头到尾,都没看路璐一眼。
  “许陌,你站住!”老太太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想喊住他,但很快被身边的许镇成扯住,说:“你就消停点吧,你若还要想这个儿子,就别干涉他的生活。”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好?路璐这么好,不仅漂亮,性格也好,出身更是甩周舟好几条街,他怎么就死活瞧不上?”
  许镇成皱眉,“到了这会,你还觉得你是对的?”
  老太太:“我处处为他着想,哪里错了?!”
  许镇成叹气,站起身,怒道:“无知,不可理喻。”
  说完,许镇成也甩手走了
  老太太:……
  周舟刚走出主楼没多远,就被跑得飞快的许染追上,“嫂子,嫂子你等等。”
  周舟以为许染是来劝她的,就说:“许染,你别替你哥求情,离婚这事,是早就决定的。”
  “不是,你没开车来吧,我送送你。”许染说,然后就跑去把自己的粉色轿跑开出来。
  周舟放好行李坐上车,边扣安全带边跟许染道谢,“谢谢你。”
  许染摆摆手,叹气,“不用谢我,我现在想起我妈说的那些话,就觉得对不起你,她太偏执了。”
  周舟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赵芸芸发语音通话,没响多久,语音被接通,那天传来赵芸芸睡意十足的慵懒声音,小声咕哝道:“你松开,是周舟的电话。”这话显然不是对周舟的。
  听筒里传来oo@@的声音,以及男人小声的咕哝,随后才听赵芸芸说话:“小舟舟,怎么这么早,出差回来了?”
  周舟平静地嗯了一声,说:“我想过去你那,但你好像不方便。”
  赵芸芸不带半点犹豫,说:“想来就来啊,很方便,没有别人。”
  周舟:……
  “真没有别人?我刚刚听到你男朋友的声音。”
  “你听错了,过来吧。”赵芸芸说着,就把电话挂了,都不给她半点反悔的时间。
  周舟好笑地挂了电话,对许染说:“麻烦你送我到景源小区,知道在哪吗?”
  “不知道啊,没去过,不过有导航。”许染说着,用语音打开车载导航,“不是很远,嫂子你肚子饿不饿?路上顺便买点早餐过去吧?”
  这会已经是上班高峰期,路上车多,经过几个早餐店门口,根本没车位停,最后许染将车子开进麦当劳得来速车道,周舟点了几样东西,顺便给许染也点了一份。
  半个小时后,周舟拖着行李箱,拎着麦当劳早餐,出现在赵芸芸公寓门口,赵芸芸已经洗漱完在等她来。
  周舟进屋后,随意将行李放在玄关处,只拎着早餐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四处看。
  赵芸芸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丝绸睡袍,腰间松垮垮地系着腰带,好身材一览无遗,她靠坐在沙发上,好笑地看着周舟鬼鬼祟祟的模样,半晌才说:“不用找了,他已经被我赶走。”
  周舟:……
  将早餐放到茶几上,周舟坐到赵芸芸身边,说:“这样不太好吧,你男朋友会不会生气?”
  “生气又怎么了?大不了分手,你才是最重要的。”赵芸芸无所谓地说,伸手打开早餐袋,啧啧两声说:“我最近在减肥,你居然买这么高热量的来喂我??”
  “不吃拉倒。”周舟说。
  “当然吃,老娘快八百年没吃过这个了。”说着,赵芸芸从里面挑出个汉堡包,边打开包装纸边问周舟:“说吧,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怎么这么问?”周舟好笑地看着她。
  “关于这点,你是不是该自我检讨一下,之前你来的那几次,哪次不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搞得现在你一过来,我就条件反射觉得你心情不好。”
  周舟沉默地回想,然后不得不承认,赵芸芸是对的。
  周舟也不卖关子,放松地让自己半躺在沙发上,说:“我要离婚了。”
  “噗,咳咳咳……”赵芸芸差点没被汉堡包噎死。
  周舟忙坐直起身,伸手帮她拍背,“干嘛这么意外,我要离婚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赵芸芸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头说:“不是还有段日子吗?”
  “没有多长时间,不过也算提前离了。”周舟说。
  “为什么呀,怎么这么突然?”
  周舟勾着嘴角笑道:“因为我被绿了,一大早把人‘捉奸在床’。”周舟说着,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赵芸芸看。
  “我靠,这也太劲爆了吧。”
  周舟笑,随即将早上的事,跟赵芸芸说了一遍,把赵芸芸听得目瞪口呆。
  “这许老太太可太牛了,坑人都坑到自己儿子头上去,许陌当场把老太太的阴谋戳破,但还是同意离婚?”
  “事情闹得这么大,再拖着也没意思吧。”周舟说。
  赵芸芸实在哭笑不得,“老太太这算不算神助攻??”
  周舟也跟着笑。
  赵芸芸放下汉堡包,接过她的手机点开照片看,啧啧说道:“光看照片都觉得劲爆,不过这种照片,等离婚证拿到手后,就删掉吧,看着膈应。”
  周舟斜眼看过去,淡淡地应了一声。
  赵芸芸放下手机,伸手圈住周舟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叹气道:“女儿啊,别难过,妈妈疼你。”
  周舟轻笑,搂着赵芸芸的腰,在她胸口蹭了蹭,低喃道:“胸真大。”
  赵芸芸:……
  两人搂着坐了一会,赵芸芸忽然推开周舟,起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就抱着几罐啤酒出来,说:“我们来喝酒吧,庆祝你脱离苦海,成为快乐的单身汉!”
  周舟哭笑不得,“一大早就喝啤酒,没问题吗?”
  “哪条法律规定早上不能喝酒了?”赵芸芸将几听啤酒放到茶几上,随后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
  周舟从沙发上起来,学她的姿势坐到地毯上,说:“要喝也行,先把早餐吃了。”
  赵芸芸撇嘴:“没问题。”
  之后两人便埋头吃起东西。
  当初签假结婚协议的时候,他们也签了婚前协议,既然婚姻是假的,那么三年后合约到期,周舟是没能拿走许陌半分钱的,因为有这个大前提,两人离婚时也就不会那么麻烦,只要签好协议,再到民政局把证领了,两人也就再也没有瓜葛。
  就连离婚协议,也是三年前提前准备好的,当时有好几个文件,叠在一起让周舟签字,周舟签得爽快,顺手把离婚协议都给签好了,搞得众人哭笑不得,本来是准备重新打印一份,但周舟说不用,反正三年后也能用上。
  在结婚时就签好离婚协议的,估计也就周舟一个。
  所以现在就等许陌签好协议,就可以去领离婚证了。
  许陌白天去公司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连陈峰这种平时看惯他脸色的人,也都躲在自己的办公里不敢来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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