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一路追踪下来，他们谁也不敢小看这个华国女人了。
  龙渊买的是最好的摩托车, 但那个小镇上的最好也很有限，依靠摩托车始终无法甩脱追着自己的车子，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她从后视镜中观察着追踪自己的车辆距离，心中飞快地思考着跳车进树林还是直接将摩托车开进树林逼他们下车。
  瞬息之间！后视镜中车队变故突生。
  距离丰海市已经不远, 这条马路上过往的车辆本就不少，很难一一区分。
  车队的人当然知道哪些是自己人的车子，但行驶在马路的车辆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个去观察对方是不是华国政府、或是军队的人。
  反正这些华国人生性胆小怕事。
  这一路上他们很多次都是在人多的地方动手，那些人一发现有人打架第一反应就是逃命，最多再打个报警电话，从来没有人出手帮忙的。
  何况这还是马路上，大家都开着车，他们怎么帮？
  目标一路上没有获得任何支援，这些人都快习惯只需要对付她一个人了。同时心里也愈发懊恼，只她一个人，他们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动用这么多人力还没能抓到，这次要是连击毙都做不到，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跟在第二辆车后面的人死死盯着前方，只见那人骑着摩托车在车流里左右穿行、不一会儿距离已经拉远，他当即下令：“大眼射击！厨子注意拍摄角度。”
  “是。”
  他听到回复的一瞬间，耳中仿佛听到了大眼的狙击槍子弹上膛开火的悦耳声响——
  “砰。”
  他的车震了一震。
  不对，不是他的车？！
  是他们的第一辆车被人撞了？
  “怎么回事？！”他不用问也知道大眼那一枪没中，因为那个女人还在好好的继续骑摩托车！
  “砰砰”又是两声，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车辆也开始往他们这边靠，两辆车车门撞上，瞬息之间就摩擦出了火花。
  追捕期间，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找什么好车，因此开的车子都是随手找来的——
  这么随便一擦碰，他们的车门顿时凹进来一大块。
  而那辆车看起来只有外部一点点划痕，看车子的动作随时准备再来一次。
  车里的人忍不住又吼了一声：“怎么回事？！”
  耳机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很快他就知道了他们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无暇回应——
  被撞之后，马路上向着丰海市行驶的车辆突然增多起来，瞟一眼就发现好像跟他们作对的个个车子都比他们的好，就算不比他们的好也绝不会比他们的差。
  他们的六辆车无意间竟陷入了包围圈一样。
  超车超不过，撞也只有他们的车子受损，对方一点事没有。
  最前面那辆车一击不中后就距离目标越来越远，等到他想要超车追人时先是被侧方的车撞了一下，然后被前方的车子别住，速度根本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目标骑着摩托车越跑越远。
  “涛哥，人要跑了！”
  涛哥恶狠狠地问道：“给我开枪！杀了这些碍事的臭虫！”说话间他自己也拔出了槍对准一直撞他们的车子驾驶位。
  龙渊发现了有人在帮自己，原本她是要直接走的。
  刚一踩油门，就察觉到背后传来槍声，她顿时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摩托车轮胎在地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辆小轿车追了上来，摇下车窗后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对方目不斜视地大喊：“赶紧走！”同时副驾驶的人抬起手晃了一下手槍意思是他们不怕对方拼火力。
  龙渊同样目视前方，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撑在地上的脚也回到油门上，嗡地一声摩托车飞驰而去。
  她要找的那个人曾经说过，不喜欢大城市里钢筋水泥的冰冷质感，他退役后一定要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离海不远，方便他每天早晚跑去海边吹风看海。
  他还曾提过自己去世的母亲是丰海人。
  因此龙渊虽然从来没有跟那个人聊过彼此详细住址，但她要找他的时候，只需要把曾经说过的话里信息汇集筛选后基本就能确定下来。
  当然，他要找她也是一样。
  龙渊先进丰海市给自己换了一辆车一身衣服，买了一个最大的登山包，里面被她装得满满当当。
  丰海市在近海的南边，东北这时候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平京的人也已经穿上冬天的衣服了，这边还在单穿夏天的长袖长裤。
  龙渊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外面浅灰色运动装一套，再弄个棒球帽一戴——
  没照镜子，店员就在一旁连声夸道：“姑娘你是搞体育的吧？运动员？还是健身房教练？你这肌肉线条也太漂亮了！我穿这个颜色有点土，你穿着真精神。我在店里工作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能把运动服穿的有你这么好看的客人。”
  龙渊已经付款走了，她还指着墙上的海报对同事说：“那姑娘长得一般，可是眼神真亮、看着真精神了。你看，她穿咱们那个系列公认最难卖的一套，比代言人穿最好看的那套都好看。”
  同事瞥一眼大海报：“咱们这代言人挑的本来就不行，瘦骨嶙峋的一点肌肉没有，一看就不怎么运动。”
  “你就说刚刚那姑娘穿的是不是很好看？”
  “那倒是。本来长得不咋样，穿运动装还给变好看了，我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
  不过她好像更适合另一种制服……
  女店员隐隐闪过一个念头，也没有仔细去想。
  龙渊见到一年没见的故人后，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对方先上下看了看她，嘴角一翘：“你穿这身看着挺不错的。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只穿军装了呢。”
  他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最常见最随意的长裤短袖，一只手里还拿着蒲扇摇啊摇的，一边说话一边喝水，不要太惬意。
  龙渊也学着他的样子，半躺在另一张躺椅上一摇一摇，她半闭着眼睛：“我有事跟你说。”
  “又想给我讲大道理？丹心映山河，沙场砺精兵？你那一套留着给你战友、给新兵蛋子们说去吧！保家卫国靠你们就行了，我啊，已经老咯！没看到吗，我这退休日子过得多舒坦！”
  龙渊沉默了一秒：“二十八岁，老了？”
  “你不懂，我人没老，但是心已经老啦！干不动了，只适合过过这样的退休生活。”
  龙渊坐起身，肃容看着他说道：“聂渝，我需要你帮忙。”
  聂渝仍然半躺着，瞥她一眼，继续晃自己的躺椅，懒洋洋地说道：“小龙同志，你是不是来寻我开心的？我军装都脱了两年了，你要帮忙怎么会来找我？你可是全国直播都搞上了，还用得着我一个退役的无业游民帮忙？你帮我还差不多。”
  龙渊不理他的胡说八道，她抬手调出掌上电脑按了几下，将屏幕往他面前一放，低声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了，华国的望云山自然保护区在2220年10月27日下午三点钟第一次出现战斗虫族，通过进食一切生物质的方式进化。这不是水蓝星有的物种，未进化阶段它们外壳坚硬不惧子弹炮火，口器、长足锋利，进化完成后基本无法杀死。我们在望云山杀的都还是不完全进化的虫族。”
  聂渝的躺椅摇啊摇，他人也闭着眼睛，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龙渊的话一样。
  “e国在10月29日爆发不明病毒感染，现在已经查明感染源是一种虫子。e国的感染虫族跟我们华国的战斗虫族一样，都不是水蓝星生物。前天，方刚市、庆德市也发现了战斗虫族……但其实，还有一种虫族，它们现在已经在水蓝星了，但全球都还没有发现。”
  聂渝睁开眼睛：“什么？”
  “坑洞虫族，也叫坑道虫。”
  聂渝又躺回去开始摇晃。
  龙渊低声道：“这种虫子不伤人，但它们在地下以各种矿石为食，繁殖极快，擅长挖坑打洞。如果放任不管，要不了多久这些虫子就能把水蓝星上的矿源吃干净。而且聂渝你要明白，它们不是固定出现在野外的，一旦进入城市打洞挖到我们的地下工程、建筑物、或者挖到了正在开采中的矿洞……”
  第19章 庆德
  “本台报道, 丰海市的宁石路上于今日上午十点三十分钟发生激烈槍战，目前有三名警察受伤、五名公民受不同程度轻伤……违法持槍犯罪嫌疑人目前已全部抓获，疑似境外恐/怖分子, 警方正在……”
  电视上播放的这条新闻, 魏秀兰已经反复看了十几遍了还在继续放。
  她十八岁正在青春叛逆期的儿子王鹏越终于忍不住叫道：“妈, 你能不能别放这个了？我都能背下来了, 一直看这个干什么啊？”
  魏秀兰一边利索地择菜一边瞟他一眼：“我就是放给你看的！那群拿着槍的亡命之徒可都在丰海, 离咱庆德就只有一百多公里, 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过来了。”
  王鹏越露出烦躁的表情：“妈你怎么又来了？”泡(????)?沫
  “我什么又来了？咱们家又不在市里, 住在这马路边上, 你说要是遇到这群人可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拿槍的！”
  “那新闻不也说了吗，那些人全都被抓了！”
  “谁知道抓了这一批还有没有下一批？总之你这两天上学放学都小心点，千万别在路上乱逛知道不？万一真的倒霉遇上了, 你也赶紧给我跑，千万不许看热闹, 更不许瞎逞英雄！咱家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了事, 出了事我跟你奶奶你爸就活不下去了。”
  王鹏越哼了一声：“我看你有你那两亩菜地就活得挺好，我爸有麻将也能活得挺高兴的。”
  “那个吃人虫在富洲离在咱们远, 这个槍战可就在家门口！你听见没有？路上遇到事赶紧走, 不许凑热闹逞英雄！”
  王鹏越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妈你真啰嗦。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真遇到槍战啊？长这么大我连校外勒索都没见过一次……”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外走。
  电视里仍在反复播报那条新闻，魏秀兰扬声问道：“越越你去哪儿？”
  “你不是要做饭了嘛, 我去找我爸回来！”
  眼看着儿子已经出了院子，魏秀兰起身把择好的菜拿到外面水龙头下一边洗一边说道：“这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出现那种吓死人的吃人虫，这一转眼又发生槍战……”
  王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秀兰啊, 怎么了？”
  魏秀兰赶紧回道：“妈，没事。”犹豫了一下，又说，“妈，中午新闻上说丰海那边出现了拿槍的坏人，在大马路上开槍呢，好多人都受伤了。丰海离咱们这么近，我就想说说越越他们父子俩这两天在外面注意点，俩人都不听我的……”
  “啥？拿槍的？那是该小心点，正撞上了就什么都晚了。这爷俩怎么回事，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说说他们！”
  魏秀兰洗好了菜准备进厨房：“妈你说话肯定管用。”
  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又主动提起这个：“你们俩这几天都别在外面瞎晃悠，万一遇到那什么恐/怖分子就完了！”
  两个男人都不太听她的。
  王波说道：“别听风就是雨的。吃人虫有国家有部队呢，上午那些恐/怖分子不都抓走了吗？他们肯定被吓住了，别的坏人就算想搞什么事也得等风声过了再搞吧？哪有这么快。”
  王鹏越在旁边一个劲儿点头：“我爸说得对！”
  王奶奶轻哼了一声，父子俩都看向她：“妈/奶奶，嗓子不舒服？”
  “你们才嗓子不舒服呢。秀兰这说的都是正事，又不是瞎唠叨，你们父子俩怎么都这个态度？前几天那个吃人虫出现的时候，我吓得夜里觉都睡不着啊，就怕它们跑到我们庆德来了！那些拿槍的人离咱们家近着呢，一眨眼就过来了啊！王波你这两天在家里别出门了，早晚接送越越上学放学。”
  王波碗一放，无奈道：“妈，你不是看见了嘛。咱国家拿那些虫子有办法，那个全国直播的姑娘多厉害啊！一刀砍翻一只大虫子。咱家不是也准备了两把大刀嘛。这几天还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人虫真来了我们也不怕！新闻上都说坏人已经全都抓住了，你自己说，那坏人被抓了一伙，别的再想干坏事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小心总没大错！你就说你听不听我的吧？”
  “……听听听，谁让你是我妈呢。”
  王奶奶又看向王鹏越：“越越，你听到你爸怎么说的了吧？”
  “……奶奶我听见了，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就叫我爸送我上学，我们在路上肯定不耽搁。”
  一顿饭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吃完了，王波洗了碗又去邻居家打麻将，王鹏越去楼上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