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他派人去接她,就是怕今日混乱,有人浑水摸鱼,会对她下手。
结果竟真的险些出了意外。
傅昀沉了眸子,还未进绥合院正屋,就转头对张崇说:“去查查。”
张崇如今不敢反驳傅昀的命令,尤其这其中还牵扯到周侧妃,顿时点了点头,带了些人退了下去。
周韫不动声色觑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对傅昀道:“爷,我们进去吧。”
耽搁了这些时间,也不知里面乱成什么模样了。
傅昀没再说话,只叫时秋等人护好周韫,才转身踏进了屋内。
珠帘掀起又放下,屋里的噪杂声顿时平息,转而陷入一片寂静。
庄宜穗坐在主位上,似有些筋疲力尽,忙走下来行礼:“妾身给爷请安。”
不待傅昀说话,她率先请了罪:“妾身掌管后院,却短短数日内,叫后院多起波折,皆是妾身看管不力,还请爷责罚。”
周韫惊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一番话下来,莫说傅昀本就没责备她的心思,即使是有,也被她这番请罪,熄了大半的火气。
宫中一事后,不得不说,庄宜穗着实变得太多,颇有些叫人刮目相看。
果然,傅昀脸色虽还沉,却没对庄宜穗说什么重话,颔首让她起来后,直问:“孟良娣怎么样了?”
婢女端着清水进去,端着血盆出来,庄宜穗视线看过去,迟疑地摇了摇头:“太医说,情况恐有些不好……”
她说得缓慢,似对这情况有些难以启口。
傅昀漠了脸色,他甚至没和往日一般拧眉,却叫众人都感觉到那股压迫力,浑身气息皆有些深沉。
周韫似朝某处觑了一眼,眼睫轻颤,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她轻抬头,蹙着细眉,问了句:
“孟良娣忽然见红,你们贴身伺候的,都不知原因吗?”
她这句话一出,洛秋时就眯起眸子,上来就奔着贴身伺候的人,周韫是何意?
庄宜穗听罢,叹息地摇了摇头,对着傅昀道:
“妾身方才皆问过了,孟妹妹贴身伺候的人说,事发突然,孟良娣忽然就疼叫着起身,遂后,绥合院就请了太医。”
傅昀沉声:“这之前,没一丝异样?”
庄宜穗摇头,总归她没问出来。
周韫倒是嗤了声:“主子无故见红,莫非伺候的奴才皆是废物不成?”
终于,洛秋时拧眉,替婢女们说了一句话:
“事发突然,她们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内室中间跪了一群婢女,皆是孟安攸身边伺候的,如今被跪在那里,皆哭得不行。
其中一婢女,忽地上前,哭得害怕紧张:
“王爷,各位主子,奴婢等人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主子忽然就疼得起了身,叫奴婢等人去传太医,身下一片红,奴婢们连忙派人去请了王爷和王妃。”
周韫沉默了,不去出头询问。
这时,氿雅从室内,端出一样东西,匆匆走出来,途中经过周韫的时候,她看了周韫一眼。
这一眼,叫屋中众人都生了精神。
这是查到什么了?
傅昀背在身后的手稍紧,唯独周韫一人,坐在位置上,脸上神色都没变一下,见众人朝她看来,她还拧眉不耐地看回去:“怎么?本妃脸上有花?”
怼得众人讪讪收回视线,事情未有定论,谁也不敢和她吵起来。
万一她忽然气得肚子疼,谁担待得起?
氿雅呈出的东西,几块锦缎和一个半成品的香囊,她说:“王爷,王妃,奴婢在一婢女屋中搜到了这些。”
早在傅昀和周韫来之前,庄宜穗就派人搜查了绥合院。
锦缎和香囊被呈上去。
庄宜穗看了一眼,就变了神色,转而将东西递给了傅昀。
周韫也看见了那锦缎和香囊,只一眼,她就冷了眸色。
那锦缎不是何物,皆是贡品,换句话说,除了宫中赏赐,旁人是不可得的。
一提起宫中,众人就难免会想到周韫。
庄宜穗稍迟疑地看向周韫,顿了顿,她还是没直接问周韫,而是问向氿雅:“这是从谁的屋中搜出来的。”
氿雅:“回王妃的话,是在红柚的屋子中。”
第81章
红柚, 跟着孟安攸进府的贴身婢女。
按理说,任谁背叛孟安攸,她都不会背叛孟安攸, 但后院世事无常,背主一事也常有, 谁也不敢保证红柚没有背主。
傅昀眉眼暗沉,谁也看不出他想什么。
就是这时, 氿雅说:“据奴婢查问,红柚近几日感染了风寒,根本没在孟良娣身边伺候。”
她这一句话, 不是在红柚洗清嫌隙,而是在说, 红柚的反常必有妖。
哪来这么巧的事, 孟良娣身子见红不好,刚好就身子染了风寒,不得伺候?
红柚一脸懵然地听氿雅的话,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哭饶着:
“奴婢冤枉啊!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她脸色潮红,唇色却泛白, 的的确确病态之兆。
但是没有人在乎。
庄宜穗拧着眉:“你一个奴婢如何得到进贡之物?”
红柚哭着摇头:“王妃明鉴啊!这锦缎和香囊皆不是奴婢的!”
偏生, 她话音刚落, 跪在她一侧的青灵脸色似有些变化。
这分变化被旁人看在眼底, 不待旁人说话, 洛秋时就指着她出声:
“你可是知晓些什么?”
青灵脸色稍变,透着些慌乱:
“奴婢什么都不知晓……”
话虽如此,可她眼底的慌乱心虚却都甚为明显。
“包庇背主之人,罪罚可不轻, 你家主子还在里面受罪,你确定你什么都不说?”
看似劝阻实则威胁皆含在一句话中,洛秋时蹙着细眉看向青灵。
青灵脸色倏地一变,显然陷入犹豫中,半晌,她觑了一眼红柚,缩着头,眼泪都快掉下来:
“奴婢、奴婢之前见过红柚姐姐绣这个香囊……”
一句话落下,红柚彻底愣住,下意识地反问:“我何时绣过——”
话音未尽,她倏地明白了什么,眸子陡然睁大,脱口而出:
“是你!”
她分明没见过那什么锦缎香囊,而青灵却一口咬定是她的,除了栽赃陷害,没有别的原因。
可青灵为何陷害她?
除非青灵早就被别人收买了!
红柚急得咳嗽出声,眼睛都被逼得殷红,怪不得!
怪不得自主子休养后,她就感染上了风寒,她之前还纳闷,明明她甚为小心,怎得身子还矫情起来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算计!
青灵睁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红柚的话,眼泪倏地掉下来:
“红柚姐姐,你怎么可以反过来污蔑我!”
“奴婢问你哪来的锦缎,你当时还说是主子赏赐你的,”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几位主子,似被红柚态度气到,什么话皆说了出来:
“红柚是跟着主子进府的,和主子更亲近些,奴婢当时虽还有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当时主子身子不适,哪有心情会赏赐红柚物件?”
两个奴才各执一词,可证物是在红柚屋中搜出来的,她的话更像是被逼到绝路时的反口污蔑。
顶着几位主子的视线,红柚身子轻颤,主子还在室内,不知情形如何。
就算主子在场,主子也不一定会相信她。
想到这里,她脸色顿时灰白,似泄了气,可即使如此,她还是狠狠叩头,说:
“奴婢是跟着主子进府的,没有道理会害主子,求王爷王妃明鉴!”
这些闹剧,周韫视若罔闻,只看向傅昀手中的锦缎。
那是宫中的物件,云织锦缎。
周韫的确眼熟,即使宫中后妃都很少能得一匹,除了几位受宠的高位妃嫔罢了。
她的确有这锦缎,是她姑姑在世时,常送给她的。
这府中唯二和宫中有牵扯的人,除了她,也就只有洛秋时了,毕竟,洛秋时的亲姨娘可是宫中的丽昭义。
不过,周韫稍眯了眯眸子。
这次事件中,真的只有她和洛秋时牵扯进来了吗?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神态如常的庄宜穗,搜查绥合院的是正院的人,想要让哪里搜出些什么来,可太过正常了。
倏地,庄宜穗抬眸,恰好撞上周韫的视线,她稍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