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齐瑾面露难色,啊?不太好吧,这是我的名字
  齐瑾!!!
  诶!
  林有乐气得刚要说话,却见齐瑾眼睛唰一亮、很兴奋的说:我知道要叫你什么了!你来之前我是南泽的老大,你来之后你是老大,那我就喊你老大!
  被打岔的林有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皱眉疑惑:为什么我来之后我就是老大?
  因为你成绩比我好啊!
  林有乐一度不想做这个朋友,但他转念又想,这辈子的齐瑾憨成这样,那上辈子齐瑾留下的滤镜是不是能慢慢碎个精光?以毒攻毒什么的,指不定能让他更迅速的脱敏呢?
  为此,林有乐决定忍辱负重试试,虽然也很蠢
  齐瑾立刻保证:我就私下叫叫!
  那我叫你什么?林有乐反问,算是同意了那个中二的称呼。
  齐瑾早有准备,忙说:你叫我阿瑾。
  林有乐心魂一震,差点被草皮绊到当场摔个狗吃屎,站稳后心跳声还是很强烈,他看向齐瑾,确认道:你说什么?你让我叫你什么?
  阿瑾。
  齐瑾说着还伸手扫了下刘海,一脸酷酷的对着林有乐说:从来没有别人这么叫过我,以后这个称呼就只给你一个人叫。
  说完想起什么,想顺杆网上爬。
  老大,我今晚能住校了吗?
  不能!林有乐气息急促的狠狠拒绝掉!
  在齐瑾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勉强笑了下,胡乱解释:住校不是闹着玩的,不能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先跟父母商量好、再跟老师说,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好吧
  齐瑾应得有点不情愿,但他注意到了林有乐状态不对。
  尽管夕阳把人脸照得红通通的。
  他侧着头仔细打量林有乐,关切的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有乐摇了摇头。
  他想跟齐瑾说能不能换个称呼,但心很累,累到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并排走远了一段,他才找到声音,沙哑的低低说:我没事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可是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乐乐,你能不能别老齐瑾齐瑾的全名叫我。
  那叫啥,老公?
  这可是你自己招我的!
  啊哈哈哈哈哈,诶,等等!别,齐瑾,别唔
  等热火朝天的一通闹完,已经又爽又累的完全不想动,半梦半醒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林有乐掀了掀眼皮,背后很快贴上来一堵热烘烘的胸膛,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住了他的腰。
  他合上眼要继续睡。
  乐乐。耳边响起低低沉沉的好听嗓音。
  齐瑾语气认真,又带着几分叫人没辙的撒娇和诱哄,你以后就叫我阿瑾。好不好?
  好不好?
  好,当然好。
  美色在怀,肯爱千金轻一笑。
  能不好吗?
  睁开眼,天还灰蒙蒙的,林有乐下床去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自己红红的眼眶。
  他将湿冷的毛巾完全覆盖在脸上,片刻后,长长叹出一口气。
  虽然已经决定要放下、要脱敏,但在还没好的伤口上撒盐会不会太狠?
  阿瑾帮我拿一下毛巾。
  阿瑾吃饭了。
  阿瑾阿瑾!有狗子跑进来了啊啊啊!!
  阿瑾,我买了周六的电影票,你给我把周末应酬都推掉听到没有!
  阿瑾你轻点儿
  上辈子。
  哪一声阿瑾没有得到他挚爱的人的回应过?
  林有乐知道万事开头难。
  可让他一声声叫着这个称呼,又怎么去忘掉上辈子发生的事。
  林同学,林同学?
  林有乐回过神,看着面前扎着马尾辫的文娱委员应艳艳,说了声抱歉。
  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难以在状态。
  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新迎晚会的事啦!应艳艳说:昨晚你走的太快忘了跟你讲,军训结束后有全校的迎新晚会,我跟班长讨论过,都觉得你身为我们班乃至我们这届大一新生的名人,应该要单独表演一个节目。
  林有乐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跟高中相关记忆里的一些尘封画面
  他一个人站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看不清黑漆漆的台下,舒缓悠扬的伴奏响起,他对着话筒念出诗歌的第一个字,突然间话筒就失了声,bgm还切换成了菠菜之歌。
  台下轰笑做一团。
  在来来我是一颗菠菜中,他对着坏掉的话筒背诵了一整篇千字诗文。
  等背到最后一个字,话筒和切错的歌突然恢复。
  负责迎新晚会后台各种技术运作的学生会成员上台向他致歉,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噗嗤笑了,带着台下所有人再次哄堂大笑。
  那是他一次察觉到来自别人的恶意。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参加南泽高中的活动。
  明知道有陷阱,还能跳下去吗?
  在不知道背后是谁针对他的情况下,贸然上台,不就等着被人看笑话么。
  我就不了吧。林有乐说:我没什么才艺
  有乐你可以朗诵诗歌呀!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应艳艳身后传来。
  林有乐看到了庄梓俞。
  庄梓俞肤白个高,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迷彩服,只是开着外套扣子、露出里面的迷彩t恤,t恤下摆扎进裤腰,皮带又箍出了瘦削流畅的腰线,他胸前挂了罗马硬币,坠子随着步伐轻微晃动。
  潇洒与文艺并存。
  朗诵也好,背诵也行。庄梓俞弯起眉眼,冲林有乐说:这些对有乐你来说,都是再简单不过了的事吧?
  林有乐看着凑近来的庄梓俞。
  那笑眼弯弯的模样跟上辈子极力怂恿自己去朗诵的模样竟然重合到了一起,他突然想起,前一天在宿舍楼里庄梓俞要握拳又克制住的样子。
  林有乐眉轻轻一抬,面上不动声色。
  有意思。
  林有乐不怎么巧合的联想到了些东西
  上辈子自己从开学到军训结束,整个过程中没有跟任何人交恶。那么,除了南泽某些已经约定成俗的排外和霸凌规则以外,是不是有更特别的原因,导致他在那个时间节点,承受了不应该承受的恶意、戏弄和羞辱?
  林有乐不想恶意揣测庄梓俞。
  因为庄梓俞没有针对他的理由,除非是恶趣味。
  可恶趣味是一时的,怎么可能维持三年之久?
  上辈子庄梓俞是他整个高中期间唯二的朋友之一。
  另一位就是齐瑾,但跟齐瑾的关系在高一下半学期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就淡了,高二之后开始不怎么交谈,高三干脆碰面都不打招呼了。
  庄梓俞曾经试图从中调和,但收效甚微。
  一是齐瑾的态度强硬,二是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因为被齐瑾明显的冷淡刺激到的那晚,他在被窝里边哭边做了好几张试卷,一夜通宵然后病倒,那种铺天盖地的委屈和令人头重脚轻的病毒一起被药物消灭。
  剩下一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让他不可能再低头。
  他一直把庄梓俞当好朋友,整整三年。
  但有没有可能
  如果错怪庄梓俞,他愿意道歉。
  朗诵对我来说是没问题。林有乐对庄梓俞微微一笑,但
  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齐瑾突然截过话茬:朗诵多无聊多没新意啊!
  肯定会被大家吐槽的。齐瑾把加了少量冰的奶茶放在林有乐的桌上,对林有乐说:你唱歌,我给你伴奏怎么样?什么乐器,钢琴吉他小提琴我都行,你挑一支歌!
  瑾哥?庄梓俞皱眉看齐瑾。
  怎么,就第一要表演,我这个第二不用吗?齐瑾挑眉,十分意气风发的张扬模样:林有乐跟我,第一第二珠联璧合,重磅节目,引爆全场!
  第15章 闭眼吹
  可是,有乐说了他不会什么才艺,你让他在台上看你一个人拉琴吗?庄梓俞反问完也不等齐瑾应声,就有些雀跃的说:瑾哥,我刚刚想到了个更好的办法,不用有乐为难,你也能上台。我们全班排练个大合唱,我跟你一起,来个四手联弹怎么样?
  不怎么样。齐瑾说:我不跟你们一起表演。
  提出的意见被齐瑾当着应艳艳和林有乐、杨晓江那么多人的面当场否决,庄梓俞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儿,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呀?
  这样突出不了我跟林有乐的特别。
  林有乐跟我,一个全省第一一个全省第二,你虽然在学校里排第三,但总分省排名里都一百开外了。齐瑾说着,语重心长的总结了一句:圈子不同不要强融。
  林有乐:
  齐憨憨你老实说你长这么大挨了多少打。怎么就一点没长记性?
  这话的确欠打,但凡有点脾气都该走了,可庄梓俞抿了下嘴唇,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有乐他
  林有乐说:我没问题啊。
  上辈子他只知道死读书,不擅长交际也不愿意交际,平时只跟庄梓俞说说话,哪怕齐瑾来,大多数也都是庄梓俞帮他说。如今活过一世,人际交往的事慢慢来,首先戒掉这位代言人吧。
  见众人看过来,林有乐神色自然的继续说:跳舞我不会,但唱歌谁不会啊?好听难听点的区别而已。说完,他看向齐瑾,我唱的有点难听,介意吗?
  介意什么?齐瑾似乎很惊讶,你都这么完美了,要是唱歌还好听,那还给不给人活了?譬如我,我这么优秀,所以弹琴就也不厉害,没事,我们半斤八两刚刚好!
  林有乐:
  齐瑾这家伙中考语文真的只扣了十四分吗?
  他怎么觉得光作文就不够扣了
  那瑾哥、有乐,你们打算合作一首什么歌呢?庄梓俞强行插话,他还看了一眼应艳艳,说:表演项目最晚今天就要上报给学生会了对吧?
  应艳艳应完是,下意识看向林有乐。
  齐瑾也看林有乐。
  林有乐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曲目。
  齐瑾看他这样,立刻对应艳艳说:哎都说是重磅惊喜节目了,那肯定要保密的,提前被大家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再说我们又不需要准备伴奏,到时候上台我弹他唱,就算现在定了虫儿飞,说不定上台就变天黑黑了呢?你就写个重磅惊喜,实在不行就随便填一个。
  应艳艳被他逗笑了,问庄梓俞,班长,能这么写吗?
  庄梓俞勉强笑了一下,说:听我瑾哥的吧,到时候不行你再来找我。
  ****
  林有乐知道齐瑾说弹琴不好是谦虚。
  齐瑾不仅吉他弹得好,歌唱的也很好听。
  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齐瑾给他弹唱了一首好听的粤语歌,当时屋里没开灯,只有烛光点点,低低的嗓音和干净的吉他弦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温柔,齐瑾看过来,叫他几乎溺毙在那双深邃带笑的眼睛里。
  那晚他们喝了一点酒,亲到沙发上去,压着琴盒了才面面相对忍不住笑出声。
  然后在沙发上,齐瑾耐心的教他怎么爬格子。
  他从不觉得自己笨,偏偏手指一摁上琴弦就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了,不过他很少认输,齐瑾不在家的时候就使劲折腾那把昂贵的martin定制款。
  当时想着,等齐瑾生日一定要弹给他听。艳惊四座!
  可惜并没有等到齐瑾过生日。
  我也会弹。
  齐瑾正在试音调音,闻言很惊讶的看向他,是吗?
  林有乐嘴快了,就他那出身、家里怎么可能有条件让他学点什么乐器?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也只能顺着含糊说下去:嗯,只会一点点。
  齐瑾抓紧调试好,又拨了两句调子听音准,确定差不多了双手递给他,那让我们老大先来一个~!
  林有乐并不怯场,接过吉他,调整了下坐姿,将吉他共鸣箱下的凹处搭在大腿上,手指熟练的拨了几下琴弦。
  架势是上辈子跟齐瑾学的,十足的唬人。
  然后开始弹他就低头盯着看了。
  没办法,不熟悉品格,不盯着看就会摁错。
  一曲不怎么流畅的生日快乐歌在齐瑾轻轻的拍手声中完成。
  结束后齐瑾非常捧场的鼓掌,好听好听好听!厉害!
  林有乐:
  这就是闭眼吹么。
  他笑了下又低头。
  笑容消失,这次拨弦难免带上了些低落和难过。
  齐瑾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曾经爬格子都笨拙无比的家伙,有一天也能完整的弹完一首生日快乐歌。本来,他应该在他们温馨的小家里弹给齐瑾听,齐瑾听完一定会非常惊喜的来亲他,一下一下亲得他说不出话来,再夸几句宝贝真棒。
  轻轻的无意义的拨弦声透露了主人在走神。
  齐瑾看着林有乐的眼睛。
  林有乐低垂眼,神色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突然,他压住琴弦,抬头看齐瑾,会弹《月半小夜曲》吗?
  齐瑾蓦然对上他的眼睛,顿了半秒。
  然后他才问:哈肯的?
  嗯。林有乐以前没有听歌的习惯,也听不懂粤语歌,还是齐瑾为他弹唱过后才喜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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