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呀!怎么是您来了?”赵阑瑛面色微变,忙迎上前去,“阿绥、阿如,快来见过御前总管冯和冯总管。”
  “见过冯总管。”萧宝绥和霍安如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这个就是萧姑娘吧?”冯和生得白净,浓眉大眼的模样看起来便很憨厚。
  “是。”萧宝绥点头。她虽然没见过冯和,但是却听过一些关于他事情,人如其名,是个和善人。现在见了真人,对他印象也还不错,心中忐忑也减了不少。
  “冯总管亲自过来,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赵阑瑛开口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赵掌饰别慌。”冯和见她紧张,笑眯眯地安慰了一句,“是这样,皇上听闻萧姑娘与掌饰和霍姑娘关系亲密,让你们二人一起陪着到御前。也算是全了对忠臣之后的一番照顾。”
  “忠臣之后……”萧宝绥喃喃念着这几个字,险些掉下泪来。
  “萧家事情皇上心里头都明白。”冯和缓缓道。
  “多谢皇上挂念。”她心里感激万分。
  “我们能跟着瑟瑟去御前了?”霍安如面上全是欢喜,连扬起眉梢都带着丝雀跃。
  “是。”冯和笑呵呵地点头,“霍姑娘和萧姑娘还是女史的位分,赵掌饰去了就是掌事宫令。”
  便是赵阑瑛这样稳重人听了,也不禁面露喜色:“如此,还是借了阿绥光。”
  “圣令突然,先将萧姑娘东西挪过去,赵宫令和霍姑娘东西等整理好了以后再搬也来得及。”
  “麻烦冯总管和各位公公了。”萧宝绥行了一礼,欢欢喜喜地看向霍安如和赵阑瑛二人。
  真好,又可以在一起了!
  *
  “这儿就是姑娘屋子了。”
  萧宝绥跟着一名老嬷嬷去住处,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刚一推门进去就吓了一跳。
  金丝楠木的桌椅,雕刻精致的海棠花拔步床,地上铺了一层松软和田地毯……一应摆设雅致非凡。
  “这……宋嬷嬷,您是不是走错了?”她站在门口,有些惴惴不安。
  “主子意思,姑娘不必困扰。”嬷嬷不苟言笑,让人把东西都搬了进来,“今日姑娘就留在这整理一番,明日未时再去当差。姑娘有不懂地方可以派人来找我。”
  “是,多谢嬷嬷了。”萧宝绥将随身带着装了银子香囊塞到她手里,连声道谢。
  “姑娘客气了。”宋嬷嬷也没推辞,收了香囊便退了出去。
  萧宝绥关上门,又打量了房间一眼:虽然跟以前家里没法比,但也算是个千金闺阁了。
  无功不受禄,她环顾四周,心中切实升出股不安来。
  *
  日渐西移,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萧宝绥埋在行李堆中,整理得焦头烂额。她揉了揉僵硬脖颈和手臂,开始不知好歹地想念起自己最开始那个小包袱。
  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他……
  萧宝绥看向窗子,飞快地摇了摇头笑自己痴心妄想:这里可是御前!怎么可能会随意闯进来了?
  她站起身子活动了下酸楚肩膀,忽地就听见窗子“啪”一声被人拉开。
  “宝儿,白糖糕。”
  萧宝绥愣愣地转头,看着窗外咧唇笑着俊美男人心中一震。
  她慌慌忙忙走了过去,伸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见什么人都没有,心头才略微松了些:“你不要命了?这可是御前!”
  “为了见宝儿,刀山火海都值得。”楚悖把点心包随手放在窗边的方桌上,“走,带你逛逛。”
  “啊?”萧宝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抱了窗外。
  她战战兢兢地缩在楚悖身边:“这样不好吧?”
  “又没人知晓,你怕什么?”楚悖嗤笑一声,“大不了被人抓住,你就装作是被我挟持。”
  “不过……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被当做刺客斩杀,我也很愿意。”
  萧宝绥:……
  “想不想看月亮?”
  “不想。”萧宝绥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拒绝。毕竟此处最高地方就是皇上寝殿,这个高,她可不敢登……
  “那就只能随意逛逛了。”楚悖扬唇,也不等她说话就拉着她的手往后面去了。
  凉风瑟瑟,月光如水。
  本是个宁静夜晚,萧宝绥一路上却是走得提心吊胆。
  殿后是片莲花池,现下不是花季,虽看不到满池荷花,可在皎皎月光照耀下也十分清幽雅致。
  萧宝绥站在池边,不禁想起长姐:姐姐从前最爱吃莲子了。
  “阿瞒哥哥,我想回去了。”
  触景生情,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致。
  萧宝绥刚一转身,兀地看见一个着碧色衣裙背影。
  她以为是位女官或是宫女,下意识躲在楚悖身后,可却隐约总觉得那个身影有几分眼熟。
  萧宝绥探出头来又仔细看了看,那个背影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逐渐重叠。
  她心神俱震,抓着楚悖衣袖手止不住地颤抖:
  “长、长姐?”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搬家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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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苏合
  萧宝绥红着眼睛追了上去,却见那碧色身影宛如鬼魅般转瞬即逝。若不是地上沙土还印着脚印,她还以为自己是触景生情出现了幻觉。
  “是长姐没错的……”她低声喃喃,说话尾音打着颤,“我不会认错的。”
  楚悖看着萧宝绥单薄瘦削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宝儿应当很喜欢这份礼物。
  我真是……格外的善解人意。
  萧宝绥呆愣愣地站了半晌,恍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哒哒哒跑到楚悖跟前,抓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阿瞒哥哥,你带我去找姐姐好不好?”
  她对御前不熟,有个人陪着事半功倍。
  少女哭腔浓重,眼尾卷着海棠般的红晕。杏眸楚楚,焦急可怜地仰起小脸儿看着他,神色满是依赖。
  楚悖伸手,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沾染上一颗晶莹泪珠:“这是你入宫以来,第一次落泪吧?”
  他捻了捻还有些温热的泪水,捧着她的脸眸光微闪:“宝儿会不会也为我哭?”
  两人距离极近,萧宝绥看着他长睫轻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多年都未哭过,泪水从眼眶涌出的感觉甚至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她焦急地看了看长姐消失的方向,眼泪流得更凶,也顾不得许多:“阿瞒哥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松开他的手就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楚悖看着自己那只垂落的手,漆黑眼眸凝起一层阴云:她放开我了。
  紫宸殿占地面积极大,萧宝绥看着四周空旷,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你吗长姐?”她绝望地环视四周的雄伟威严,小声啜泣,“长姐别再离开瑟瑟了……”
  “那你就要离开我么?”萧宝绥眼前黑影一闪,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人钳制住下巴。
  男人凛冽眉眼近在咫尺,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气:“说好了不会放开我。”
  她满心都是长姐没心思应付,着急地哭着推他:“阿瞒哥哥别闹了,我找不到我长姐了!”
  楚悖看着她哭得鼻尖儿都红了,捏紧的拳头微松,眸中黑气无奈散了些许。他擦去她面上的泪水:“现在不行,以后再带你去找。”
  “真的?”萧宝绥四下看了看,现在也确实不适合找人。实在是方才看见长姐的背影被冲昏了头,倔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御前需得处处小心谨慎,她却为了自己的事情险些把他拉下水。
  “真的。”楚悖松开腰间的刀,诧异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心软了,“还要推开我吗?”
  萧宝绥闻言微怔,低头看了看自己放在他胸膛的手慌忙收了回来,心底愧疚不安:“对不起……”
  “以后还会放开我吗?”他凝眸,见她鼻子实在是红得可爱,忍不住俯身亲了亲。
  “我刚刚也没有放开你呀!”萧宝绥小声反驳了一句,“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回去吗?是你自己不听话的……”
  楚悖微一挑眉,伸手在她头上敲了敲:“是宝儿不听话。”
  萧宝绥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越来越觉得他像是个缺爱的小朋友,捧着只布偶就觉得那是他的全部。一人一偶相依为命的感觉,她就像是他怀里的偶。
  萧宝绥望着他那双还留有一丝阴云的眼睛,忽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成为现在这个奇怪偏执的性子。
  胸口的那道疤、取得他的信任又给了他一刀的人……关于他的过去,她全都想了解。
  楚悖半垂着眸,看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忽而扯出抹悲凉又戏谑的笑:“宝儿在想我的这道疤?”
  他牵起她白嫩的小手,缓缓放在他胸膛刀疤的位置。
  萧宝绥抿着唇,掌心隐约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指尖微缩了一下,手下莫名其妙传来一片灼热。
  “等你为我哭一次就告诉你,好不好?”楚悖倾身,覆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仿佛是受到蛊惑,萧宝绥轻轻点点头:“好。”
  “可是知道我秘密的人都被我杀了。”楚悖直起身子,很认真地看着她,“唔……这可怎么办?”
  “那你还是别说了……”萧宝绥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突然治好了我的好奇心。
  “宝儿又不想知道了?”他啧了一声,“女人果真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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