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良心是什么东西

  听得轻雅的脚步声来到监控室门口,萧景逸转身走了出去,在门边堵住了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贵妇。
  望着这个从未对他流露过笑容的母亲,萧景逸勾唇,俊脸挂上了淡淡冰冷的笑意,与她保持两步的距离,“找我什么事?”
  程舒羽长着一副精致的混血儿脸孔,眼睛漆黑如墨,鼻梁高挺,肤色雪白如天山雪莲,却难掩眉眼间的一丝戾气。
  近五十岁的女人,依然保持着三十多岁的妖娆模样,能轻而易举惊艳每个撞见她的男人。
  “我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回来到我名下的医院,就过来看看。”
  程舒羽也不在意儿子的漠然,锐然目光扫向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脸上苍白却难掩盛世美貌,忍不住皱紧了细眉,冷然清傲地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长的漂亮的女人,越漂亮,越能要了男人的命。”
  顿了顿,注意到萧景逸表面顺从实际在蹙眉抗拒她的说教,程舒羽妩媚的脸庞转为狰狞,柔和的嗓音也随之尖锐刺耳,“景逸,你给我记住,虽然你是我生的,但你的身体里流的,有大半全是肮脏的血……这辈子,你不配爱上任何女人,也不配拥有任何女人!
  你只能跟我一样,一辈子孤老终生,郁郁不得欢,知不知道?我问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些话你每天都要在我耳边重复循环n遍,想不记住都难。”
  萧景逸从鼻腔里冷嗤了声,“觉得我肮脏碍了你高贵的眼高贵的脸面,为什么不生下来就把我溺死?”
  慢悠悠地吸着烟,他唇畔明明挂着笑意,眸子里的光却分外阴冷,说出的话更是字字威胁,“我不再是六七岁的弱小男童,由着你想怎样就怎样。敬你,你就是我亲生的妈,不敬你,你和会所欢场里那些卖肉的女人,又有何区别?
  喔,也不是没有区别,至少你的混血儿基因,能让你卖个好价钱,保了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萧景逸,你放肆!”
  程舒羽被刺得浑身发抖,狠狠眯了眯眼,眼角的鱼尾纹,昭显了岁月的痕迹,抹了再昂贵的护肤品,也清晰可见。
  “我卖了好价钱,还不是为了你?否则,就算你能力再大,能在不到三十岁的大好韶华,掌控了整个萧家?”
  萧景逸目光落在程舒羽身上,见她再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气得魅色红唇止不住颤抖,阴鸷眉眼往上扬起,绽现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笑,“你以为我稀罕?相比投胎到你的肚子里,我宁愿生在普通小市民家里,也许平淡了些,但岁月静好,没有一路泥泞溅血走来的波澜诡谲。”
  久在阿鼻地狱沉沦起伏的魔鬼,早就踏马不知道良心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能带来无上的权势荣光吗?
  “景逸,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程舒羽皱眉,为儿子翅膀越来越硬越不好掌控而心力交瘁。
  “变成这样,不都是你想要的。”
  萧景逸接了个电话,没有再与程舒羽打嘴炮的心思,叮嘱了几个黑衣男人守在监护室门口,严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进入,叼着冒着火星的烟走了,没有回头。
  等男人阴森却挺拔的背影走远,程舒羽拎紧手中的大牌挎包,想要进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值得萧景逸这样严防死守,却被那几个保镖面无表情给挡在了外面,进不去。
  临走前,程舒羽最后瞥了眼那一动也不动躺在里头的年轻女人,莫名心绪不安,有点悸动,有点慌乱,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想不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最后,她还是阴着脸走开了。
  监控室里,方晓染平躺在手术台上,昏昏沉沉,在做着逼真的梦。
  黑沉如墨只有几点星光的夜晚,她一手捏紧匕首抵在方嫣容细嫩的脖子,要求她马上把车开到萧欢歌公寓所在的地址。
  当她这个狡诈如鬼的妹妹,并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而是左拐右拐把车驶到了桐城大桥时,突然就明白了对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方嫣容从驾驶位的车门翻滚下车时,她见势不妙,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翻跃,可惜,已经晚了那么一两秒钟。
  轿车腾空而起,撞裂了栏杆,凌空往下坠落。
  那一瞬,方晓染跟随着轿车在空中飞速掉落,望着黑漆漆的夜色,一下子,悲痛到绝望的心变得死寂如海。
  她慢慢地闭上眼,除了遗憾没来得及再看上宝儿一眼,其他的,似乎毫无遗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一凉,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浸在了桐河里,满当当的水,从她的耳朵嘴巴眼睛灌了进来,几乎把她汹涌吞没。
  幸得年少时被萧欢歌逼着在游泳池里勉力学会了狗刨式,顾不得姿势优不优雅,支撑着猛然吸了口气,推开了一侧的车门,在意识全然陷入混沌之前,从车内游了出去。
  渐渐地,意识模糊昏沉,她感觉到有什么在朝她悄然靠近,并一把揪紧了她的左肩,带着她往水面上浮去。
  依稀听见有各种各样的声响,不绝于耳。
  “还有救吗?”
  “瞳孔涣散,没有脉搏,希望很渺茫,主要看她的求生意志。”
  “不管多少代价,一定要把她救活。”
  “为什么?萧boss,她是你喜欢的女人?”
  “不,她是值得一用的女人。”
  什么意思?
  她哪里值得一用?
  萧boss又是谁啊?
  方晓染费力地一点点想要睁开眼睛,可无论她怎样使劲,都没办法睁不开,薄薄的眼皮,竟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
  后来,心脏深处,脑海里,一股又一股剧烈愤懑的仇恨,如缠绵的丝线盘踞在她心口,层层复重重,逼得她不得不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刚掀开眼皮,入眼是一张见过两次面的阴冷俊脸,刺激得方晓染瞳孔急剧收缩。
  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危险的男人救了她?
  “醒了。”
  男人朝她笑,笑容却没有半点温度。
  他盯着她的目光,如一条毒性入骨的响尾蛇,令方晓染惊惧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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