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民生凋敝
“门口风凉,侯爷请进。”顾凉安并不多寒暄,径直引众人进了府衙。
随后便是一顿整掇,等到封天麟有机会与顾凉安单独谈谈的时候,已是月挂中天。
“幽州如今民生凋敝,涿郡曾是最繁华富庶的所在,如今都成了这幅样子,更北边的郡县又不知道要凄惨成什么样子。”小侯爷给顾凉安倒了一碗牛乳茶,“幽州水草丰美,牛乳品质上佳,这样好的牛乳茶在神都是喝不上的。”
顾凉安盯着他许久,面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再憔悴的神色也掩不住入骨的风华,“你果然像季伯父,他从前便爱喝这加了盐巴的牛乳茶。”
“自我十岁那年顾兄随伯父回京述职,在侯府小住几日,咱们已经七年未见了。”封天麟看着他捧起热乎乎的茶碗喝了一口,“顾兄和从前还是一个样子,父亲曾说你在任上爱民如子,颇有作为,如今却……唉……”
顾凉安叹息道:“父亲从前给我取的名字,凉安,幽州北古称凉州,父亲便是要我守护这一方水土,如今我面对这满目疮痍,却毫无办法。”
幽州如今的惨状他实在无从改变,折子一封封递上去如石沉大海,他想要上京去面圣,可这一个烂摊子又如何离得开人?他的折子没法上达天听个,上头的“恩典”倒来得快,只说幽州事务繁多免了他进京述职的差事,彻彻底底把他困在了幽州。
他心里难受,想要喝几口闷酒纾解心怀,这厢酒倒满了一杯,那厢一直来纠缠的十三部贵族就将自家的林捕头抓走了,十余日没有音讯。他想尽办法相救,甚至传讯给皋兰山的驻军,多番折腾都没有法子。驻军中的刘将军亲自到十三部面见汗主萧擎,萧擎也发了话让抓住林捕头的贵族放人。
人放了,然后在十三部与幽州交界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夜之间顾凉安鬓角就添了几根白发,派人打探消息,只听说说那护送林捕头的车本来就是空的,林捕头如今依然在那位大贵族的私牢里受苦。
这还没完,林捕头保护商队击杀了匪徒,如今身陷十三部却无法回归,民众看不到顾凉安的无奈,只知道是州府无能连朝廷命官都救不回,几次聚在为林捕头请命。发展到最后甚至有人说要这州府无用,干脆砸了,冲击州府大门,还打伤了几个衙役,还是顾凉安亲自站出来保证一定会救出林捕头才肯散去。
“我这知府做不了几天了,这一堆堆的烂糟事我已经无能为力,现在惟愿在下任之前能救林靖出去。”顾凉安剩下的半碗茶已经冷透了,他垂着眼看茶面上凝成的一层油脂,“是我让他手段强硬些,若百姓真有性命之虞便下狠手也无妨,他照我的意思做了,我却护不住他。”
封天麟安静听着,心中已有了主意。“这事有法子,既然明面上是那贵族已经将林捕头放出来了,那就是说,只要能把林捕头从十三部偷出来,那边也没什么话说。”
“我何尝没有想过?”顾凉安摇头,“可我去哪里找能深入险境的能人异士呢?前天我已经将信送到蓟州王家,求武林义士相助,可这稍有差池就要送了性命的差事又有谁会愿意?”
“十三部如此羞辱我大庆,此事事关大庆国威,决不能不了了之。”封天麟将茶碗轻轻一磕,“此事我有办法,顾兄不必如此忧心,静候佳音即可。”
顾凉安想起他与武林盟主所在的锦绣山庄的渊源,心中稍安,站起身深深一揖,“若侯爷能救林靖一命,顾某万谢!”
封天麟送他出门,再回转时便唤了正风,“以我们三人的身手,潜入十三部救出那位林捕头有几成把握?”
“不足三成。”正风皱眉道,“说是贵族的私牢,我倒觉得扣押林捕头的就是萧擎本人,他想用这一遭搅乱幽州的局面,必定会把这人放在自己管得着的地方。”
“既然在十三部大牢,那……不就是陈青关押的地方吗?”封天麟猛地站起来,“陈大哥何在?”
“陈先去皋兰山脚下的皋兰镇了,应当明日就能回来。”
封天麟肃容道:“明日若他回来,即刻告诉我。”
……
天降细雪,陈末带着遮风的斗笠走在皋兰镇的长街上。
这里离军营很近,所以十三部的暴徒不敢侵扰,百姓没了互市生活艰难了些,可也能安心。
陈末打听一阵,知道镇子南边有一小片村子,村子里面的人是两年前搬过来的,说是村子被十三部洗劫了,不得不来皋兰镇生活,周围几个村子见他们中老弱妇孺居多,因此格外帮衬些,总算让他们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他不敢走近,只在村子旁边的小山包上伫立良久,见山下村中炊烟袅袅,人口熙攘,隔得很远看不清,也知道现在他的亲人们过得很好。
“等你交出那劳什子差事,我替你走,你就不用年年这样辛苦。”陈青曾伏在他的肩头撒娇道,那时他陈青已经长大了,父亲也去了,只留他们兄弟相依为命。
“你当那时什么好事?光从云南境内到山上这条路,哪一回不是我拉着你你才上得去?”陈末笑他自不量力,“明年再带你走一回,下次就要你自己来了。”
陈青的唇从哥哥肩头渐渐移到耳畔,齿尖叼住那一枚浅褐色的耳垂缓缓厮磨,“再有几天就要出发了,荒郊野外劳累辛苦,哥哥便给我一次可好?”说话间手也不闲着,慢慢地就环在了陈末的腰间,那腰结实得很,偏又很细,被他弄得情动时会绷紧如一张上满了弦的弓,腰侧还有几点未褪色的红痕,好看极了。
陈末一边伸手推他,一边骂道:“多大的人了也没个正形。”可弟弟像只小狗一样黏上来,平常总是严肃绷紧的脸满满写着渴望,他的心忽然就软得像温泉旁边熟透的果子,咬一口都是甜汁子。
见哥哥态度有些松动了,陈青像看见肉骨头似的忽然将他扑倒在桌子上,随后就是一番耳鬓厮磨,情深自不可言说。
陈末也知道虽非亲生,却是有名义的兄弟,他也该找一位女子成家生子将祭司的传承交给自己的儿子。可作为唯一一个守护秘密的人太辛苦了,陈青的求欢是他仅有的一点放纵的机会,爱恋的滋味如此甜美,他又如何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