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我交代你的那个任务怎么样了。你不是在学校里谈了一个小丫头吗，人呢，怎么不带回来给妈看看？”揉也揉够了，看也看够了，走到家门口的街道上，林茹雪拧着萧天若的耳朵质问道。
  “我跟人关系都还没确定下来，咋带回家啊...”
  暗暗庆幸刚刚许静尹跑得及时，要是被林茹雪这个“极品婆婆”截到，萧天若还真的很难想象以许静尹的脸皮会被臊成什么样。
  “还没确定下来？！”听萧天若这么说，林茹雪语气之中已经有了些不满，但是很快就暂时按捺了下去，道：“这个先不说，你还是先想想回去怎么跟你爸交代吧。”
  “交代什么？”
  完全不知道萧弘昌还交给了自己什么任务，要是说锻炼自立能力，林茹雪也不用这么一般正经地说吧。
  “交代你花钱买官的事情！”瞪了萧天若一眼，林茹雪心情复杂地回道......
  “爸，你都知道了啊...”
  路上就已经有林茹雪给吹过风，进屋看到坐在客厅，板着脸面对着黢黑电视屏幕的萧弘昌，萧天若并不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指责。
  “小子，你真当你爸这个风灵省省长是当着玩的啊。你在他眼皮底下干出这样的事，他能不知道么。”
  并不打算给萧天若另外的庇护，进屋后，脱下大衣，林茹雪就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风灵省省长？！”
  听到林茹雪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萧天若差点没惊呆了。在家中被林茹雪压的不敢说话的萧弘昌，会是风灵省的省长？！
  “胆子太大了...胆子太大了！”一直面对着黑色的电视屏幕，直到萧天若出声，萧弘昌才抬起头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气愤地拍着沙发斥道。“看什么看，这事你妈也帮不了你。竟然背着我在下面这么乱来。你不知道，要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连你老子我都要受牵连吗？！”
  此时，萧弘昌哪还有萧天若离家前的那般惧内。一举一动，就是十足的一家之主。那边，林茹雪虽然看向萧天若的表情夹杂着心疼跟责怪，不过也不敢打断萧弘昌的训话。这事儿，不归她管......
  “爸，我知错了。”
  埋着头，萧天若这次可算是栽了。要是早知道自己这个老爹是风灵省省长，他死也不会冒险花钱托龚呈帮自己办这个身份啊！可这会儿，说什么也迟了，还是先看看萧弘昌打算如何处置自己吧。
  “跟我来书房！”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林茹雪，萧弘昌先一步头也不转的走向了书房。这边，望了望林茹雪，见她努努嘴示意自己赶快跟上，萧天若只得心情复杂地跟进去了。
  “哎，这事儿怪我。说，什么时候有的要当官的念头？”坐在藤木靠椅上，萧弘昌的气愤已经转为了深深的忧虑。
  “高考之后...”
  不知萧弘昌问自己这些是为了什么，反正萧天若知道，自己这顿骂肯定是躲不了了。至于自己年后到安阳县教育局报道的事情，估计也没影了。
  “好！别的我就不多问了，你妈说的对，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给龚呈送钱办事的过程中，留下了把柄没有？”
  说到这儿，萧弘昌是一脸的自责，要是自己早点弄清儿子的打算，帮他一把的话，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不过看萧弘昌如此反应，萧天若却暗暗有些不解。
  以自己老爸的身份肯定不会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事情刚办没多久他八成就知道了。可萧弘昌这会儿的担忧跟自责又是怎么回事呢......
  “应该没有留下把柄吧...”
  见萧弘昌问的认真，萧天若也不敢贸然把话说死。根据萧天若的想法，钱是从金店拿的，金砖这会儿早就变回砖头了，肯定是不会有什么证据留下。但是萧弘昌很快就叫他的希望落空了。
  “应该没有？应该没有是什么意思！你给钱的地方，是你临时指定的吗？交易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人，有没有监控设备，有没有被人录了音。这些你都注意过了吗？！”
  虽然语气颇重，不过萧弘昌其实也没有真的不满。要怪就只能怪萧天若自作主张，他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大学生，哪能懂这么多呢。
  “没...爸，我...”
  经萧弘昌这一提醒，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萧天若才知道自己忽略的地方居然这么多。想到自己的莽撞可能给萧弘昌仕途带来的影响，萧天若确实有些后悔了。
  “儿子啊，你错，就错在没有事先告诉我！”叹了口气，事情早就发生了，萧弘昌有再多的怒火现在也消光了。刚刚之所以萧天若一进门就呵他，还不是为了给儿子长长记性么。“龚呈他一个大学的校长都能办好的事情，你怎么就不相信你爸呢。你是怕爸清正廉洁，不愿意为你走后门吗？哎，怪我！要是我早看出你有这个心思，早些培养你，你也就不会作出这么傻的事情了。”
  “爸，都是我的错...”
  萧弘昌哪里有错呢，堂堂一个省的省长，哪里能够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背着他去花钱买官。事情坏就坏在萧天若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老爹的身份，后悔什么也就无济于事了。
  “对了，别的咱们先缓缓。你先告诉我，你买官的钱哪来的。如实说！！”见萧天若已经露出了悔意，萧弘昌教育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遂放下说教直接问起了具体情况。
  萧弘昌如此严肃地质问自己，萧天若就为难了。难道，自己真要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他吗？
  可...要不如实说，以后东窗事发连累了萧弘昌，自己岂不是成了萧家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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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制衡论【第三更】
  说，还是不说......
  望着萧弘昌严肃且包含真挚爱护的眼神，萧天若是真犹豫了。
  “我最后问一遍，钱怎么来的！”加重了语气，萧弘昌这是在逼着萧天若尽早决断。
  “爸，我不能说。”咬了咬牙，萧天若认真地回道。要是东窗事发，就自己顶着。但是自己拥有神力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即便是自己家人也不行！
  这可不是忽悠裘灵的什么“童子功”，只要说出来，自己规划的一切就都毁了！
  说完，萧天若就直视着萧弘昌的眼睛。不管他怎么想，即便是跟自己这个当省长的父亲彻底决裂，萧天若也无可奈何。有种东西，叫做底线。保守自己曾是秩序之神的秘密，就是萧天若的底线！
  “好！”萧天若语气坚定地给完回答，萧弘昌却大呼好。就当萧天若以为萧弘昌要彻底爆发的时候，萧弘昌嘴角却露出了一抹隐藏在刻板外表下的笑容。
  “儿子，恭喜你，你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欣慰地看着稚气未脱，却已拥有自己坚持的萧天若。作为父亲，萧弘昌现在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爸，你这是...”
  见萧弘昌的称赞不似假的，萧天若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闭着眼睛跳下悬崖，可跳下去却发现悬崖深度其实不足半米。
  “天若，你刚刚要是把钱的来源告诉了我。不管这个来源是怎么样的，我就算拼上了自己，也一定会帮你洗清罪名。不过那样的话，只要我还活着在，就不会让你走当官这条路！”
  刚刚所有的伪装出来的或盛怒或疑虑都烟消云散，萧弘昌面色轻松，语气却认真地说道。
  “爸你的意思是...”
  回想起刚刚自己的抉择过程，萧天若还真是有些中大奖的感觉。如果那笔钱仅仅是不合法，而不涉及到秩序之神身份的话。在萧弘昌刚刚那种步步紧逼地质询下，萧天若恐怕早就招了......
  “儿子，这就是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一个道理。在华夏当官，没有身子完全干净的。即便是我，该收的时候还是会收，该送的时候，还是会送。”隐晦地笑了笑，既然已经决定带萧天若上路，萧弘昌自然需要提前给他露个底。
  “爸，你还会受贿送礼啊......”
  一脸茫然地望着萧弘昌，在萧天若想来，自己这个一身正气、刻板严肃的老爹，就算是当官肯定也是那种铁面无私，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官。很明显，萧弘昌的话打破了他在萧天若心中的形象。
  “天若，我问你，要是你在我的辖区做一件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大工程。然后你过来给我送礼，我却一口回绝了，你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不踏实...”
  听自己老爹如此解释，萧天若终于有些些懂了。
  “嗯，同样的道理。你要是我阵营的人，你给我送礼，我也不收，你会怎么想？你能踏踏实实跟着我吗？”笑了笑，萧弘昌追问道。
  “我懂了，可是送礼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不给别人送礼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萧弘昌说的这都是下级主动给上级送礼，上级不好不收。可提到送礼，这下级不送，总不至于也让上级不踏实吧，或者是让上级不爽？
  “送礼这个更好理解了。假设咱俩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你负责一部分事情，我负责一部分事情。各干各的，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见萧天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变了，萧弘昌也不发火。这个时候不止需要自己的耐心，更需要萧天若自己的悟性。
  “肯定不成啊，一个部门，怎么可能互相之间不接触嘛。”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学生处的时候耳濡目染萧天若就知道了。哪里需要萧弘昌在这里考问自己。
  “嗯，就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萧弘昌对儿子的认同又多了几分。“可两个人工作之间的联系多了，就必然涉及到各自权责的问题，责任大家都想避免，权力大家都想争取。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私底下竞争，背后插刀！”
  “所以互相交换把柄，就能避免这种竞争？”听出了点儿门道，萧天若主动问道。
  “完全避免不可能，不过最起码可以避免某一方为了争权夺利铤而走险或者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狗急跳墙。”对自己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满意，萧弘昌回道。
  “哦...”
  看来，自己还是想得简单了。要是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完全杜绝权力争夺，那也就没有那么多因为斗争失败而下马的官员了。
  “我说到现在，你想明白我刚刚考验你的初衷跟立足点了吗？”见萧天若一脸的了然，萧弘昌自然是很满意，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问道。
  “不明白...”摊了摊手，萧天若答道。
  “咳咳...”
  萧天若要是露出为难的表情，再想一想之后说不知道，萧弘昌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里的跳跃确实有些大。可萧天若表情如此随意地回答，让萧弘昌有了不该有的期待。这期望高了，破灭之后屁股跌的肯定也就越痛。
  “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你：
  当官，有把柄在外面没有什么。完全没有把柄在外面的官员只能是下面的小官，稍微往上面点压根就不可能存在。但是，把柄也要分类型。
  正常互相制衡的把柄，给人握住不怕。因为别人拿这个把柄发难的时候必须得思忖一下：要是不能把你扳倒，会不会把自己也拖下水。像是，握有自己把柄的人会不会因为担心，而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亦或是发难的对象因为自救无望而狗急跳墙？
  但是！足以把你一撸到底的把柄，万万要保护好。即便是家人，也不能说哪怕一个字！”
  “爸，我明白了。”
  萧弘昌解释地如此透彻，萧天若自然不会再听不明白。
  结合萧弘昌的说法联系自己现在情况一看，萧天若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现在被龚呈握在手上的这个把柄，不就是自己老爹说的那种可以把自己打到万劫不复境地的把柄么！这么想着，萧天若抬起头，想要征询萧弘昌的意见。
  望着年后也才十九岁的儿子，萧弘昌面带忧虑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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