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帝后大婚

  天还没亮,谢府众人便忙活开了,谢老夫人早早就起来,亲自为温酒梳发髻。
  老夫人说:“祖母这辈子儿孙都这般争气,算是福泽深厚了,阿酒啊,希望你与东风以后和和美美,百年同心。”
  温酒笑道:“谢祖母,我与他定然会百年同心的。”
  大晏这边有个习俗,要请全福人给新嫁娘梳头,说是这样就能把老一辈人福气转给新人。
  原本帝后之礼是不必讲这些的,但是温酒着实很敬重老夫人,老祖母也着实疼爱这个孙媳妇,也就不讲那些死规矩了。
  谢小六在一旁笑盈盈的瞧着温酒,“我家嫂嫂可好看,这若是被长兄瞧见了,岂不是要走不动道?”
  今日礼重,温酒衣着繁复,大红凤袍走金线,里间红黑交叠,云袖层层,正儿八经的凤冠珠翠一带上,顿时满室生辉。
  她先前在西楚的时候身子还不好,这些时日一路游山玩水般调养着,药不曾断过,又回了故地,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个儿才算是真真的颜色惊人,不用砸银子,也叫那些个人老大臣们无颜把家中小姐送进宫了。
  屋里温声说着话,外头热热闹闹的,礼乐声铺天盖地的传了过来。
  礼官们在外头朗声道:“恭请娘娘千岁。”
  内侍宫人们口口相传,重重叠叠的传到了温酒门前。
  小侍女们笑着说:“该进宫行礼了,不然陛下该等急了。”
  “好、好!”谢老夫人伸手扶了温酒起身,眼眶中水光泛泛,“真好啊,阿酒。”
  老祖母特别高兴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无论说什么都难以表达一般。
  温酒却从她眼中看到了许多无需言语的情绪,笑着安抚道:“祖母可不能哭啊,您是娶孙媳妇,不是把自个儿孙女嫁到别人家去。”
  谢三夫人一边抹眼睛,一边附和道:“阿酒说的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我就是太高兴了,想来母亲也是如此。”
  谢玉成在一旁劝都劝不住,只能无奈的笑。
  温酒连忙让侍女们取帕子来,一块递给老夫人,一块递给三夫人,刚要出声安抚。
  外头众人又朗声相请。
  谢老夫人擦了擦眼角,连忙道:“快,快去吧。”
  温酒微微颔首,左右侍女连忙扶着她转身往外去,谢小六欢欢喜喜的跟在后头,谢老夫人和谢三夫人也紧跟上前。
  温酒一跨出门,外头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殿下大喜!”
  她做八公主是殿下,皇后殿下也带了这两字,众人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共通的称呼,这声大喜喊得别提多整齐了。
  险些把礼乐声都盖过去。
  一袭绯色锦袍的温文上前来,接替了温酒身侧侍女的位置,伸手扶住了她。
  温酒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少年闷声道:“很多年前,我就在想等我阿姐出嫁的时候,我得背着她上轿……”
  他说忽然笑了一下,“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嫁给陛下当娘娘,用不着我背,那我这个弟弟的扶着你出门总可以吧?”
  “自然可以。”温酒含笑应了,小声同少年道:“那你可要扶稳了,我这一身沉的很。”
  “好。”温文一本正经的应声。
  温酒眸中笑意流转,顶着沉沉的凤冠,由她的小阿弟扶着穿过满府的红纱喜乐,走向她的心上人。
  一路上,所见之人纷纷躬身行礼。
  温酒不必盖红纱,便将眼前所有景象尽收眼底,心中有欢喜亦有感概,直至谢府门前。
  十全十美站在两旁,朗声道:“开府门!”
  大门打开那一瞬间,温酒抬眸看向门外,一袭红袍盘金龙的谢珩站在门前,朝她拱手行礼,衣袖翩然,眉眼含笑。
  身后是谢玹、谢万金、谢子安、秦墨、周明昊等十二个风采卓然的迎亲使,众人跟着谢珩一道拱手施礼,衣袂飘飘,气度翩翩,一半人说:“嫂嫂万安!”
  一半人道:“恭迎娘娘千岁!”
  把街上围着凑热闹的千金闺秀都迷得七荤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夕。
  温酒亦惊了惊,看着那红衣绝艳的如意郎君,眉眼间渐渐染了笑意。
  原本说好了谢珩在宫门前迎她,不曾想,他竟亲自来了,还带这么多人,生怕这些瞧热闹的不够多似的。
  温文见状,小声在温酒耳边道:“瞧他笑的,我都想打他。”
  温酒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怕是打不过。”
  温文顿时:“……”
  这嫁出去的姐姐,心也是别人的,这话果然不假。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只能扶着温酒,把她的手交到谢珩手里,“你好好待我阿姐,否则我就杀了你!”
  谢珩挑眉,“小舅子好生凶猛啊。”
  他身后一帮迎亲使也把这话听清楚了,纷纷感概少年胆子大。
  温酒不知怎么的,鼻尖一酸,不由得多看了温文两眼。
  谢珩握紧了她的手,含笑同小舅子道:“你且放心。”
  温文慢慢的松开了温酒的手,低声道:“阿姐与姐夫要永结同心,白头与共。”
  “好。”
  “好!”
  温酒和谢珩不约而同的应了一声,声落后,相视一笑,周遭无数欢声笑语环绕。
  谢珩牵着温酒上了帝辇。
  王良见状,拂尘一扫,高声道:“起驾!”
  内侍宫人纷纷齐声唱礼,十二迎亲使齐齐翻身上马,为帝后开路。
  众人脸上喜笑颜开,喜乐声萦绕着整座帝京城。
  温酒同谢珩携手同坐,看满城百姓高声贺喜,铺天盖地都是祝福声。
  竟有几分觉着像做梦。
  温酒掐了掐谢珩的掌心,低声喊了句,“谢东风。”
  谢珩含笑看她,“昨晚没睡啊?”
  温酒笑了笑,“我就是觉着,像是在做梦。”
  耳边满城喧嚣,好像所有人都是欢天喜地的模样。
  她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谢珩抬手,托了托她头上的凤冠,笑着问:“是不是这玩意太沉了,给压的?”
  温酒听他这样说,这满心杂乱的思绪忽然就被冲没了。
  她忍不住笑,“是啊,太沉了,压得我头晕。”
  谢珩抬手就要给她松一松,温酒连忙拦下了,“做什么?待会儿还要行大礼。”
  她这般紧张,好似方才说被凤冠压得头晕的人不是她一般。
  谢珩也不说她什么,只笑着看她。
  温酒被他这么看着,莫名的就脸红了,心跳如鼓,只得扯开话题道:“为什么我要带这么沉的凤冠,你却不用带帝冕?”
  “带了帝冕,我就瞧不清你的脸了。”
  谢珩这话说的十分自然而然。
  温酒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样……也行?
  她知道谢珩从前没想过当皇帝,登基之后也很是随意,但是她没想到能随意成这样。
  难怪那些个老大臣个个头发花白鬓染霜,多半是因为这人愁的。
  两人这一路不紧不慢执手相看,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外头人潮汹涌,欢呼雀跃,也不过是陪衬。
  不多时,帝驾入宫。
  上千的内侍宫人提灯奉盏相迎,文武百官王孙权贵,如数到场跪迎,“陛下大喜,殿下大喜!”
  车驾自长明宫前停步,谢珩牵着温酒,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上白玉阶。
  今日大晴,旭日东升,金光阳光洒落人间。
  落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照的龙袍凤冠熠熠生辉,连带着他们身上也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微光。
  他们携手而行,走得极稳,袖下的手紧紧握着。
  每一步都有重臣在侧朗声宣读诫言,躬身行礼。
  每一步都似来时路,曾记风雪兼程,不忘磨难种种,比翼齐飞,携手成双。
  温酒累的手心都出汗的时候,终于行至议政殿,看着高处的龙椅。
  谢珩牵着她一同行至最高处,在龙椅前站定,而后两人齐齐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底下万千臣民。
  谢珩侧目看了温酒好一会儿。
  心道:
  至高至寒,却不孤单,此生都有人相伴。
  谢珩握着温酒的手,微微举高,看着殿外九重天,正色道:“吾晏皇谢珩,今告祭八方,以宣天下,迎娶西楚慕容玖为妻、为后,此生荣辱与共,苦乐共尝,永世不悔!”
  温酒侧目看着他,眼中水光渐起,“我亦……不悔。”
  不悔在这尘世与你倾心相对。
  不悔与你登临至高?,共看天下,守护这万里山河。
  底下谢玹谢万金等人齐齐行跪拜之礼,满朝文武跟着大礼参拜,诚心诚意的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后声传重重宫门,三重九殿千军万民山呼千岁万岁,其声绕梁,久久不绝。
  温酒与谢珩并坐于龙椅之上,四目相对间,异口同声道:“这天下,我与你同守。”
  两人相视一笑,拥了拥彼此,惟愿与君同老,共守此间千千万万人快意逍遥。
  后来,大晏史上这样记载:
  承明四年五月十九,帝后大婚。
  大晏文臣与西楚女君同朝侍君,几多争议?,然此数年间,奇女子频出,经商有道、入朝为官者不计其数,更有甚者征战有功护国为民,巾帼不让须眉,又成百年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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